第二百零一章少一人
鄭青鸞把手中的琉璃盞端起來,掩飾心中的震驚。し那個嬤嬤即使一副老氣的下人打扮,也掩飾不住妖嬈的身段,姣好的面容。哪怕低頭含胸,那腰身也筆直。她瞬間意識到,也許太子妃只是掛出來的門臉,真正跟太子合作的只怕是這位不知姓名的嬤嬤。
「甜酒好喝,酒勁卻也不小。不能喝的猛了。」長公主攔下要繼續抿酒的鄭青鸞。
鄭青鸞收斂心神,笑道,「酸酸甜甜的,跟果汁似的,喝著正舒服呢。」
「公主府的酒窖里不少,我又不愛喝。都存著呢。大部分都是陳釀。回頭自己去搬。」長公主見鄭青鸞喜歡,連忙許諾,「每年內務府都送幾車酒水來,一年開不了一壇,就存下來了。」
「那感情好。」鄭青鸞笑道,「家裡每年也釀些葡萄酒,喝的人多,就存不下來。想喝陳釀,都沒地找去。回頭我先拉幾車放在煙霞山,賞人用。」
「儘管去搬。」長公主點頭,「我再讓內務府多拉幾車就是了。」一點也沒覺得從內務府多拿有什麼了不起,這就是底氣。
兩人小聲說著話,桌上的菜色都是出自御廚之手,味道自是不差的。不過都是下酒的涼菜,大菜還沒上來,鄭青鸞也就每樣嘗了嘗。絲竹之聲似有似無的傳入大殿,眾人觥籌交錯,哪裡有半點不睦的樣子。鄭青鸞不得不感嘆皇家都是人才,光是這一手做戲的本事,就是常人所不及的。太子妃阮彩鳳和鄭青鸞的交鋒,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大家一副笑語晏晏的樣子。
隨著長公主給皇帝皇后敬了酒,給瑞親王夫婦問了安。鄭青鸞就陪著長公主,笑看著眾人表演。皇子王府世子連同駙馬們相互猜拳灌酒,皇子妃們和公主賞花作詩,端是天家氣象。
長公主知道鄭青鸞不認識這些人,就小聲的將人一一指給她認識。她這才將知道的消息和人的長相結合起來。
「那個一身紅裙的是皇上的二女兒,剛得了『宜安』的封號,被稱為宜安公主。」長公主淡淡的道。
「可是賜婚給杜相家的二公主」鄭青鸞問道。
長公主嘴角挑起笑意,「正是!」這丫頭留意這個公主的原因,竟然是因為杜家。
鄭青鸞點點頭,這話不能再往深了說。長公主和杜家的淵源頗深,再說就有些犯了忌諱。不過杜家總算是尚到一位公主,也算是心愿達成了。鄭青鸞有些嘲諷的想。賜婚的事杜相的嫡長孫,這對杜家來說,其實算不得好消息。駙馬的身份其實有些尷尬。即使有才幹,也都是閒職。一般勛貴更樂意讓家中次子和幼子尚主。可見皇上對杜家也沒安什麼好心思。
正想的出神,卻聽見泰安帝哈哈大笑的聲音。鄭青鸞抬起頭,就見二公主站在泰安帝的身邊,神采飛揚。泰安帝手裡拿著一疊紙,遠看著,上面字跡斑斑,大概是女眷所做的詩詞吧。皇子妃們不能湊到公公的跟前,大公主的母親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這樣的出身,就導致她的性格有些懦弱,從來不主動出頭。二公主的母親是個嬪,雖然早就失寵,但好歹是一宮主位,又只有二公主這一個孩子,自然嬌寵了些。所以二公主的性子裡難免有些嬌氣和跋扈。這樣的性格在皇家實在算不得什麼,還會被人贊一聲有公主的風範。所以泰安帝對這個女兒也是喜歡的。
父女倆拿著詩詞品評一番,不時有笑聲傳來。
瑞親王笑道,「可是有什麼好詩作,雅文共賞,合該拿出來大家看看。」
「叔祖父說笑了!不過是閨中遊戲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二公主嬌聲道,「要論起好詩,現場就有能人,何必打趣我們呢」
瑞親王挑挑眉,瞬間就知道說的是誰。他心裡暗笑,這丫頭也是個拎不清的。即便賜婚給杜家,難道杜家的立場就是你的立場不成。這樣急著給杜家出頭,哪裡有半分皇女該有的樣子。還想讓他出這頭,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他淡淡的頷首,『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二公主被晾在當場,好不尷尬。她求救的看向泰安帝。卻見泰安帝好似沉浸在詩稿當中,半點都沒有為她解圍的意思。曹皇后倒是掃了她一眼,隨後若無起身的扭過身,跟長公主說話去了。正難堪呢,就聽一個輕柔悅耳的聲音傳來,「皇妹說的能人是誰說出來咱們也好開開眼,見識見識。」
二公主眼睛一亮,到底是太子妃。這個梯子遞過來,她也好藉機下來。她朝太子妃感激的看了一眼,接話道,「還能有誰。我平生最佩服的就是鄭家姐姐,允文允武。詩詞的造詣也很深。只是傳出來兩首後,這幾年都不見什麼詩詞流傳出來。讓人好生遺憾。」
鄭青鸞挑挑眉,這話什麼意思。是暗示她江郎才盡,還是暗示她欺世盜名。這丫頭,不會是中了杜家的美男計了吧。這麼賣力做什麼。鄭青鸞一副沒聽到的樣子,細心的給長公主布菜。
太子妃剛才吃了癟,自然要趁機找回場子。不過她更聰明,笑道,「女案首的身份可不一般,哪裡能陪皇妹胡鬧。」
好一個不一般!蕭家的不一般可不正是泰安帝心中的刺。
二公主眼睛一亮,轉身紅著眼圈拉了泰安帝的袖子,「父皇,鄭家姐姐的身份不一般,難道女兒的身份就一般了。」
大殿裡的空氣瞬間凝固了起來。這話說的何其誅心。鄭青鸞眼裡閃過一絲冷光,面上卻一片坦然和平靜,長公主嘴角露出嘲諷的笑,這樣的公主真是丟了皇家的臉面。沒有絲毫大局觀,都是小女人的勾心鬥角,幼稚!
泰安帝抽回自己的袖子,呵呵笑了兩聲。卻沒有再看二公主一眼。他扭頭打趣道,「鄭丫頭,你怎麼說。」
沒有強硬的要求,但鄭青鸞卻不能不把對方的臉面給拾起來。她笑道,「二公主抬舉,臣女惶恐。不是不願作詩,實在是心中有些傷感。既然各位貴人想聽,臣女就獻醜。」她的臉上露出幾分複雜的表情,「去年重陽節,我遊學在江南。心有所感,得了兩句,一直沒續上。直至今日,我就把它續完整吧。」
殿中間已經擺上了雪白的屏風,旁邊是筆墨紙硯。鄭青鸞緩步上前,提筆寫道,「身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這是去年孤身在外,所得的兩句。」鄭青鸞解釋道。
又見她繼續寫道,「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眾人心裡就有些明白,現在可不就是少了一人——蕭雲峰。
別人不記掛,但作為未婚妻的鄭青鸞,肯定是記掛的。這句詩,也算是真情實感了。
瞧屏風上一手草書龍飛鳳舞,詩句也唇齒留香。女案首之名,絕非浪得虛名。
殿上一片讚嘆之聲,瑞親王微笑頷首,宋承安更是朝鄭青鸞眨眨眼。泰安帝哈哈一笑,「看來學業不曾荒廢啊!」一副長輩考教,分外欣慰的語氣。
長公主和太子兩人隱晦的對視一眼,心緒難免煩亂。自家的孩子,怎能不惦記。
二公主的臉色有些奇怪,「其實這詩完全就是蕭家表哥如今的寫照嘛。他如今身邊邊城,可不就是身在異鄉為異客。」
什麼時候,邊城對於蕭家來說是異鄉了!
這話簡直豈有此理!
鄭青鸞收了臉上的笑意,「二公主慎言!」
「難道本宮說錯了!」二公主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蕭家表哥生在京城,除了京城,他去什麼地方都算得上是異客了。」
鄭青鸞心裡冷笑,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不能否認天下即王土,也不能放棄蕭家對邊城的所有權。這話並不好接。她露出兩份嘲諷的笑意,以為這樣就把她逼到了死角嗎
「二公主不僅代表自己,還代表皇家。這些話要是讓邊關的將士聽了,該寒心了。」鄭青鸞一臉肅然,「將士戍守邊境,他們來自五湖四海。所以,我們都要求將士們能紮根邊疆。以邊疆為家,獻了青春獻終身,獻了終身獻子孫。要用守護家園的心,去護衛我們的疆土。如今您卻告訴他們,他們為之拋頭顱灑熱血的地方,埋葬了無數忠魂的地方,卻只是異鄉!您讓他們情何以堪!」
鄭青鸞話音一落,眾人忍不住心裡叫好!
天下不是一個人的天下,天下乃是天下萬民的天下。同理,邊境不僅是皇上的邊境,也是戍守在邊疆的子民的邊疆。
這是誰也無法辯駁的真理!
蕭雲峰就是戍守邊境的一份子!所以,他身在邊城絕對不是異客。
泰安帝哈哈一笑,「說得好!鄭家的丫頭說的好!」他站起身來,舉起酒杯,「我們共飲此杯,敬那些戍守邊境的英勇將士。」
鄭青鸞躬身退下,心中暗贊,到底是皇上,這隨機應變的本事,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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