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暗渡陳倉
皇上對鄭叄水的任命,一下子把鄭家又推到了人前。
除非傻子,否則還真沒什麼人嫉妒。
皇上這番作為究竟是個什麼意思?要說是重用,也該放在翰林院這樣的地方,好歹名聲算得上清貴。自來又有非翰林不如內閣的規矩。哪怕放在翰林。一個從七品也絕對算得上是恩典。可偏偏放在了工部,工部也就罷了,畢竟工部也有像監管水利,督造等等的肥差,真能安排這樣的差事也算是皇上賞識。可偏偏讓人家去種地,去種地也就罷了,還專門給人家皇莊,讓人家好好種地,甚至取消了去衙門的資格。那這個五品跟個虛職也沒有太大的區別。現在花上些銀子也能捐個虛職的。鄭家正兒八經的新科進士,如今又被打回原型去種地了。呵呵,皇上的心思,還真是不好猜。
鄭家也因此變得門庭冷落了起來。家裡人對此不僅沒有失望和失落,反而鬆了一口氣,總算能踏踏實實過日子了。一家人只等著內務府將皇莊快些賜下來,就馬上搬離京城,離開這是非之地,去莊子上常住。
因為是種稻的大事,泰安帝哪裡會耽擱。內務府又歸瑞親王管,所以不僅快速高效,而且地段也選的不錯。皇莊很大,在京城的北面,快馬一個時辰的路程。這個莊子足有五百畝,甚是肥沃,又緊靠煙霞山,煙霞山山頂常年積雪,山中植被繁茂,水系繁多,從山上下來的溪水匯聚成小河,繞莊子一周之後,又匯入煙霞山另一側的明湖。可以看出,這個莊子不僅出產豐盛,而且山明水秀,是個好地方。
莊子上靠著煙霞山的地方蓋著一座足有五進的大宅子,七八成新,維護的也不錯。雖不及京里的房舍精巧,但勝在開闊。一進一進跟農家院似得。反倒讓一家人倍感親切。
錢氏一到這裡,渾身都自在了。說話也敢高聲了。鄭老三見老婆孩子都自在,把心裡那點隱隱的遺憾也就拋開了。
鄭家的事情眼看就要平息下去,從大眾的視野中消失。但邊城和瓊州一北一南的兩封摺子,讓京城一時間風雲又起。
泰安帝看著蕭雲峰送上來的摺子,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征討倭國,如果勝利,也算得上是開疆拓土了。這番功績,足以讓他名垂史冊。要說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讓他難受的是,蕭雲峰在明折中直言倭國以兵為匪,禍害沿海。
倭國把士兵偽裝成海盜,這根本就不是新鮮事。在沒有實力將其剿滅的前提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絕不能宣諸於口。一旦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必然會引起民憤的。別人的軍隊都打到門口了,朝廷還不開戰。那麼,在百姓的心中,朝廷還有何威嚴。
可偏偏蕭雲峰就廣而告之於天下他想幹什麼?逼迫朕答應嗎?泰安帝心裡有些惱怒本來是一件好事,可如今心裡卻如同吃了蒼蠅一般的噁心。
瑞親王微微嘆一口氣,勸道,「看來這小子很有信心啊這是怕您不信他的訓練水師的實力,不得已而為之。別跟個孩子計較,他那點小心思,明擺著呢鄭家那丫頭軍事上的才能著實不一般,他不大勝一場,連媳婦都壓不住。到底是年輕人,思慮總是不周全。有信心是好事,可萬一失敗了怎麼辦?還不得等你這個當舅舅的出面給他收拾殘局?您也別說不管的話,他要是真跑到你這裡放賴,你還能怎麼辦?忍心不管嗎?咱們家的孩子,都一個德行,不願意低人一頭。更何況讓言之低媳婦一頭。」他笑呵呵的給泰安帝斟了茶遞過去,「我現在憂心的反倒是這孩子究竟有幾成把握能贏?要真在這次戰事中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跟明珠那丫頭交代,她可就這一個寶貝兒子。還有鄭青鸞和蕭家軍,要是懷疑朝廷在背後動的手腳又該怎麼辦?再有,言之的性子咱們是了解的,絕對不是個莽撞的人。我都有些懷疑是不是什麼人在暗中挑撥,想漁翁得利。您別忘了,前朝餘孽的那真是無孔不入呢。」
泰安帝點點頭,「王叔所說,也有些道理。」
瑞親王暗呼一口氣,亂七八糟的閒扯一堆,總算把這一茬忽悠過去了。要是這時候這位皇帝因為心裡對蕭雲峰的不滿,把人直接召回來,肯定會壞大事的。轉移矛盾,是現在唯一的法子。前朝餘孽,這個擋箭牌真不是一般的好用。他暗自決定,一定會讓前朝餘孽永遠的存在下去。
泰安帝放下蕭雲峰的摺子,又拿起鄭青鸞的摺子,「這個更鬧心什麼韃子準備從北胡借道,出兵平安州。純粹是扯淡北胡王瘋了嗎?竟然敢放韃子入北胡?他不怕引狼入室,韃子先把他給吞了?」泰安帝把摺子狠狠的仍在御案上,「這是蕭家軍想延伸防線,把手往平安州伸真是豈有此理」
「那倒未必」瑞親王低聲道,「這種事情,鄭青鸞不敢亂說話。畢竟緊靠北胡的縣州府都不是吃白飯的。這哪裡是能糊弄人的?這恐怕不是鄭青鸞說假話,而是北胡和韃子故意放出的風聲。」
「既然如此,那以鄭青鸞的精明怎麼會看不出其中的蹊蹺,巴巴的報上來做什麼?」泰安帝又重新打開摺子,似乎想從字裡行間瞧出端倪。
「正是因為精明,所以才只能據實以報。」瑞親王笑道,「可不能因此替皇上下判斷啊再說了,凡是都有萬一,萬一北胡喬裝成韃子,騷擾平安州,這個該怎麼算?到時候,鄭青鸞只怕就說不清了。」
「這都叫什麼事?」泰安帝放下摺子,往後一靠,閉目養神。
瑞親王的心裡卻焦灼成一片,他從鄭青鸞反常的摺子里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似乎邊城大戰的硝煙味已經隨著摺子飄到了京城。但他什麼都不敢說,他怕這位皇帝又出什麼昏招。
此時的邊城,天氣慢慢在回暖。
鄭青鸞坐在書案後,手裡拿著一個摺子。這個摺子是蕭雲峰遞給朝廷的摺子的手抄本原件。上面稟報的是關於蕭雲峰訓練水師順便清剿海盜的戰果。
「你說,這是你們主子從瓊州特意寄過來的?」鄭青鸞皺著眉,揚了揚手裡的摺子,問了蕭二一聲。
蕭二點點頭,「屬下也不解。不明白主子鄭重其事的把這個東西遞過來是什麼意思?心裡琢磨著,只怕有什麼大事,密信上也不能說。這摺子一定有什麼蹊蹺的地方?
鄭青鸞皺眉又繼續翻看摺子,是什麼事讓他這般小心呢?
百一笑道,「我反倒覺得這是主子在炫耀呢咱們小主子打了勝仗,主子也想顯擺顯擺,證明他也不差。」
鄭青鸞和蕭二對視一眼,兩人越發覺得這個摺子有蹊蹺。百一的想法,正是一般人的想法。即便有心人知道傳遞了什麼,也不會把這個摺子放在心上,無非都是以為這是蕭雲峰跟媳婦顯擺自個的能耐呢。
可鄭青鸞和蕭二都是極為了解蕭雲峰的人,知道這人不會這麼膚淺。而且他自信又自傲,不會跟一個女子較量,一爭長短的。
鄭青鸞重現打開摺子,一字一頓的看了好幾遍,又把摺子遞給蕭二,「你再看看。」
蕭二看了兩遍,搖搖頭。
「我問你,咱們寫戰報的時候,是怎麼寫的?是不是應該說清楚以多少戰力對多少戰力,對方死了多少,傷了多少,我方死了多少傷了多少,然後才是繳獲裝備,物資幾何?」鄭青鸞皺眉問道。
「這個當然」蕭二回答的極為乾脆。說完之後,猛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把摺子打開又看了一遍,「這摺子上怎麼只有繳獲,卻絲毫沒有提殲敵之數?」
「這就是這個摺子讓人覺得違和的地方。」鄭青鸞站起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自言自語道,「為什麼這麼寫呢?」
「肯定不是沒有殲敵,主子不是那種虛報戰功的人。」蕭二說的斬釘截鐵。
「沒錯他不是那樣的人」鄭青鸞點點頭,「摺子上的繳獲之豐富,頂得上國庫一年的賦稅。而你們主子卻要把九成上繳,以他的個性,怎麼看都覺得奇怪。好像是特意要把視線轉移到財物上,一時間眾人還真就忽略了這個摺子奇怪的地方。」
「那主子要隱藏什麼呢?」蕭二皺眉道,「這麼大的繳獲,人們的潛意識裡肯定認為主子把海盜全殲了,否則人家能樂意讓你把這些錢財拿走嗎?」
「就是這個話」鄭青鸞笑道,「既然沒有殲滅海盜,而你們主子又不是一個虛報戰功的人,那那麼龐大的海盜群都去哪了?」
「去哪了?」蕭二皺眉自問,「是啊都去哪了?主子千方百計要隱瞞的,只怕正是這些海盜的去向。」
「能去哪呢?肯定是收編了唄」鄭青鸞挑了挑眉,「這些海盜,全被你們主子暗地裡收編了。他們散落在海島上,可為兵,可為盜,端看怎麼用他這是你們主子在南邊埋下的暗棋。」
「明白了主子訓練了兩支水師,一支是明面上的,遲早要交還皇上的。一支是暗地裡的,散落在外,其實就是一支飄在海上的蕭家軍。」蕭二驚疑道。
鄭青鸞一笑,算是默認。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這一手玩的漂亮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5s 3.552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