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如此言論
這幾個損友幸災樂禍的看向蕭雲峰,那孔姑娘也算是京城名媛了,一個照面就被鄭青鸞給拍滅了,還被貼上腦子不靈光的標籤,這讓人情何以堪。這麼厲害的媳婦,以後可有的受了。
蕭雲峰也不以為意,示意他們別出聲,繼續聽。
就聽見那邊宋雨芙清脆的的聲音,「要我說,對付那些狐媚子,一頓鞭子下去,她就老實了!」聲音裡帶著幾分怒氣和鄙夷。
「怎麼了?」黃慶麗用帕子擦擦嘴,一副歇一會再吃的架勢,「不會是你那位世子爺背著你鬧么蛾子吧?」
能問出這話,顯見這兩人的關係平時就很親密。鄭青鸞暗暗記在心裡。
「前幾天剛賞了他一頓鞭子!」宋雨芙這話聽不出喜怒,就見她把琉璃盞里的酒一口悶了,看起來心裡還是不大痛快。
那邊李延珽都快哭了,不就是祖父賜了個丫頭嗎?多大點事!打了一頓還不算完,還要再拿出來丟一次人不成?
「男人都一個德行!」黃慶麗撇撇嘴,一副難姐難妹的樣子,「我這心裡也正彆扭呢!都不願意看見他,怎麼看怎麼礙眼!」說著自斟自飲了一杯。揮揮手,把丫頭都攆了,要說體己話的樣子。完全忘了隔著花架子正坐著礙眼的人。
這葡萄酒的勁真大!鄭青鸞意識到可能是酒勁上來了,怕失言,強壓著自己不敢說話。
「那你怎麼不去教訓孫高陽一頓?」宋雨芙柳眉倒豎,抱打不平的道,「自己生悶氣有什麼出息!」說完看鄭青鸞,「鸞兒你說呢?」
這都叫上鸞兒了!咱們有那麼熟嗎?鄭青鸞一再告誡自己,忍著,可千萬別張嘴就胡說八道。她勉強的點點頭,算是應承。
黃慶麗也不惱,嘆道,「世間的女子可不都是這樣過的!說起來我這爵位是皇后娘娘看母親的面子賞的,你卻不同,貨真價實的金枝玉葉,不也是得受著。打他一頓就沒這事了?」她看向宋雨芙,又舉起杯子,三人碰了一下,都一口悶了。
「說的也是!」宋雨芙意興闌珊的說了一句,又咬牙道,「我是斷不會讓他們好過的!」又看向鄭青鸞,「小丫頭,只怕你的處境更艱難!現在我這外甥可是香餑餑,多少人垂涎呢!」她是皇上和江陽長公主的堂妹,是蕭雲峰的小姨,叫外甥自然是當得的。
黃慶麗嘻嘻一笑,「聽說什麼月姑娘都自薦枕席!按你的性子,是不是打算親自上門收拾一頓。」
鄭青鸞不好不答話,「君既無情我便休!」她心裡也有三分惱意,再加上三分酒勁,很有不受理智控制的架勢,「費那些口舌幹什麼!」
一句話嚇得花架子後的幾個人差點扔了筷子。
「這話說的好!」宋雨芙哈哈大笑,「合我的胃口!」又失笑道,「但到底年紀小,婚姻之事哪有那麼簡單?」
「正是這個話!」黃慶麗問道,「蕭侯爺可比你大上許多,房裡收人幾乎是肯定的。到那時你打算怎麼辦?」
「退婚!」鄭青鸞說的斬釘截鐵。聽的蕭雲峰黑了臉。
而宋雨芙和黃慶麗卻哈哈一笑,完全當成是孩子話!「男尊女卑,古來皆然,誰能逃得掉?說說氣話罷了!真要退婚,吃虧的反而是你,看來,你還得好好學學《女誡》才行。」一副對女誡深惡痛絕的樣子。
鄭青鸞呵呵一笑,轉移話題,「為何你們都不喜這《女誡》呢?其實這裡面好些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那兩人哈哈大笑,像是聽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你這樣的性子,還好意思說《女誡》!」那樣子的意思就是小姑娘你別逗了好嗎?
鄭青鸞好為人師的習慣又冒出來了,恨不得像上輩子一樣站在講台上,詳細的講講這個女誡。
她一本正經的坐直了身體,清清嗓子,「別的先不說,只說《女誡》第一章卑下,我問你們,若說女子生來就是卑下的,那天下所有人都是女子所生養的,皇太后,皇后更是貴為國母,其尊貴就不用我多說,那這要怎麼解釋?」
見對面的兩個『學生』神情也鄭重起來,酒精上頭的鄭青鸞就像回到了講台上,「據我看來,這一章,雖是論述女子地位的,然此卑下非彼卑下。」
她用雙手做著加強語氣的動作,「《周易》之《系傳》中有這樣的話,『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乾在上而高,坤在下而卑;陽爻屬貴,陰爻屬賤』。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所以說男尊女卑。」
「天尊地卑,是說天在上而地在下,它闡述的不過是一種自然表象。卑,同尊一樣,是指代方位的名詞,沒有褒貶之分。」
「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很多詞意被我們曲解了。比如,秦地有一罵人的方言,『p』,意思身滾開。可這個字原是『避』,避開,避讓的意思!讓人迴避的動詞。隨著時間的流失,它反而成了罵人的帶著侮,辱,性質的貶義詞。」
「男尊女卑也是這個意思。不然,大地厚德載物,誰敢不敬大地?」
「世人胡亂曲解,都說女子如何卑下,仔細想想,這跟孝道是不是有很大的衝突?他們哪個做兒子敢理直氣壯地不把自個娘當數,說自家娘是卑下的?」
「所以,我說,以班昭之學問,肯定不會是那個意思。我們被那些酸腐儒生給誤了!」
宋雨芙和黃慶麗兩人相視一眼,被驚的酒都醒了。只覺得這話說的很有道理。
隔著花架子的四個人面面相覷,他們都錯了嗎?
鄭青鸞正講的興起,也不管別人的眉眼官司,「《女誡》第二章夫婦:開頭說男人若是不賢,就不能管住自己的妻子,在妻子面前也端不起架子。」
「後面又說,君子們為了能管好妻子,使自己有威儀,所以學習修身處世。『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於彼此之數乎!』就是說,不能光教男子不教女子。所以,這篇《女誡》就產生了。」
「班昭在《女誡》第二章就點明了一個前提條件:夫不能不賢,夫也要不停修身養性,然後才有下面教女子的內容。並非如世人那般斷章取義:認為凡女子,無論曲直,不問皂白,一律該對夫君順從。」
李延珽咽下嘴裡的花生,忍不住上下打量蕭雲峰,他倒想見識見識這堂堂的常寧候,在小媳婦面前,是怎麼賢的?
宋雨芙像是看到了人生知己,兩眼都冒了綠光。這是給自己鞭打夫婿找到了理論依據了!越想越覺得有理,你李延珽要是也好好的修身養性,我犯得著鞭打------哦!不,不是鞭打!是鞭策!沒錯!就是鞭策!
黃慶麗端著酒杯,不時的抿一口酒,然後慢慢的品著,不知道是品著杯中的酒,還是鄭青鸞的話。
鄭青鸞講的眉飛色舞,」就拿最難處理的婆媳關係來說吧,《女誡》也給出了我們答案。譬如第六章曲從,是說對公婆應曲從。那麼我們應當重點注意,為何班昭不用『順從」而用『曲從』呢?」
她適時的拋出問題,給『學生』以思考,然後再給出答案,「我們都知道《道德經》,應當還記得其中有這麼幾句話,『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少則得,多則惑』。」
見兩人都點點頭,表示知道,才繼續道,「『曲則全』是指為人行事能受得委屈,方是保全之道。所以,又有『委曲求全,以退為進,欲取先予,欲擒故縱』等等說法,都是從這兒引申而來的。」
「作為別人家的媳婦,乃是晚輩。晚輩待長輩,本就不應該直面頂撞。加上兒媳的身份,就如下屬面對上峰,其言辭情態,都應該謙遜恭讓,這才是聰明的處世之道。」
「從這裡我們就可以看出,班昭是個很厲害的角色,把話說得很巧妙,委婉。」
「而第三章敬慎,真的是說不論何事都要聽從夫君的話嗎?」
鄭青鸞肯定的道,「當然不是!」她說的斬釘截鐵,「這一節,跟『曲從』章有異曲同工之妙。」
「『男以強為貴,女以弱為美』,對夫君敬順,並不是說,事事都要順從,不過是一個我們要掌握的行事的方式罷了。至少看上去是以夫為天就可以了!用俗話講,在人前,男人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就比如,《女誡》上說,『婦功,不必工巧過人也』,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只要會做就成了。她對女子的要求並不嚴苛,相反,還非常的開明。」
「所以,大部分女子都能達到這樣的標準。就算我們的言行跟《女誡》有些的出入,只要大面上是過得去了就可以了!」
「《論語》中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大德不踰閑,小德出入,可也』。說的是為人處世的大原則把握住了,在小節上我們無需吹毛求疵。」
「《女誡》其實講的是女子處世之道。如何領會,全憑各人體悟。」
「所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就是這個道理了!」
而蕭雲峰此刻,卻在面對兩位損友的橫眉冷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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