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莉芙,麗娜爾,你們來一下。」夏爾在三樓輕輕的喊了一聲,把奧莉芙和麗娜爾都喊了上來,
「夏爾,注意你對麗娜爾表姐的稱呼,讓僕人們聽見了會誤會一些事情的。」
奧莉芙上來之後就叨叨叨,埋怨夏爾稱呼麗娜爾太過親密,在大陸上對一個女子直呼其名,要麼是對人家的鄙視,要麼就是有著非常親密的關係。
夏爾笑了笑沒說話,只是把一大摞機械圖紙放在了桌子上,麗娜爾大半夜從自己的屋子裡出去了不知道多少次,還故意讓那些僕人們看到,該誤會的早就誤會了。
「這些圖紙是我這些天連夜畫的,後面有詳細的理論解釋,我走之後,奧莉芙你跟麗娜爾組建新的研究室,先從最基本的開始研究,所有的研究結果我們雙方共享。」
夏爾看了看麗娜爾,「這裡面有你想要的跟飛艇有關的知識。」
麗娜爾兩眼立刻就開始放光,伸手就去拿那摞圖紙,但是被一隻小手迅速的摁住了。
奧莉芙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夏爾,心疼的跟個小守財奴一般:「夏爾,這件事你為什麼沒有跟我商量,在我沒有嫁人之前,還算是謝瓦利埃家族的一員,有權利保護我們家的重要財產。」
夏爾無奈的扶了扶額頭,他有時候對奧莉芙也實在是沒辦法,只要牽扯到了錢財的事情,她就會從一個乖順的妹妹變成一個掌控欲極強的小葛朗台。
「奧莉芙,阿黛勒姨媽來過了,她答應了一些事情,我也答應了跟麗娜爾表姐進一步的加深合作,這些都是合作的一部分。」
「可是我們已經拿出了蒸汽機,這難道還不夠嗎?夏爾你知不知道蒸汽機的意義有多重要,它的價值完全可以........它根本就是無價的。」
在幾個月之前,根據夏爾提供的蒸汽機圖紙,麗娜爾手下的工匠和奧莉芙帶領的洛林團隊共同研製成功了第一台往復式蒸汽機。
而這款蒸汽機在夏爾的作弊指導之下,一經問世就是比較完善的版本,冷凝器、膨脹閥、滑閥配氣機構等本來應該經過多次實驗改進才問世的重要改良部件一個不少,讓這世界上的首台蒸汽機爆發出了驚人的動力。
當人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把這台蒸汽機吊裝到了夏爾提前設計好的明輪驅動拖船上面,牽引著十幾艘駁船一夜之間航行了三百里,包括麗娜爾表姐在內的所有人都歡呼雀躍,為了幾十年來的不懈努力而感動流涕。
但是奧莉芙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夏爾,要不然就憑那些普魯斯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正確的門檻呢!現在一想起蒸汽機拖船試製成功的場景,小丫頭心疼的都快哭出來了,它感覺自己家的東西被麗娜爾表姐給竊走了。
而且看現在的架勢,表姐甚至想把夏爾給直接竊走。
這怎麼能忍?
「好了奧莉芙,雅特家族的煉金水平要比我們洛林高的多,我只是付出了一些天才的想法,就可以換到雅特家族充滿誠意的合作支持,這其實對我們雙方都是一件好事。」
夏爾指了指被奧莉芙摁住的圖紙,淡淡的說道:「圖紙只是死的,要讓它活起來,必須要有足夠的工匠、工人,這些都是我們所欠缺的,所以......表現出你的大度和誠意來吧!」
小丫頭撅著嘴堅持了好一會兒,到最後無可奈何拿起圖紙遞給了麗娜爾,那樣子就跟把自家的孩子白送給別人當兒子一樣。
麗娜爾接了過來,卻重新攤放在桌子上,示意奧莉芙站到她的身邊,然後輕輕笑道:「這是我們共同的財富,應該一起共享!」
奧莉芙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小腦袋探了過去,跟麗娜爾一起研究起這一摞圖紙來。
奧莉芙:「這個東西就是飛艇嗎?它真的能飛?」
麗娜爾:「能飛,我母親說肯定能飛,但是需要解決的難題有很多。」
奧莉芙:「哦!那些難題你是不是又要找我哥哥來幫你解決?」
麗娜爾看了看夏爾,坦然的笑道:「如果我自己解決不了的話,那肯定還是要尋求夏爾的幫助的,畢竟我們是一家人,他幫我其實就是在幫自己,肥沃的河水也沒有流到別人的田地里去嘛!」
「........」
奧莉芙聽不懂,愣愣的發懵。
夏爾聽懂了,臉色發燙,然後手臂上的涼意再次綻泛全身。
..........
..........
「嗚!」
「突....突」
「突....突.....突」
當最後一場春雨停止了迷濛,夏熱的驕陽露出了頭角的時候,三列長長的蒸汽牽引拖船出現在了南希城的碼頭上,每一艘蒸汽拖船都牽引了至少二十艘適合內河航行的平底駁船,就像長長的蜈蚣一樣在摩特河的河面上緩緩啟動。
圍觀的人群看到這三艘剛剛下水的蒸汽拖頭把幾百噸的貨物緩緩拖拽滑行,越滑越快逆風而行,都是忍不住的震驚感嘆。
只不過今天沒有人大聲歡呼,因為三列拖船上面乘載了前往北方長牆準備作戰的洛林軍人,今天是個親人離別的悲傷時刻,人們的臉色沒有興奮,只有掛麵和憂心。
一向鐵石心腸的麗娜爾也來到碼頭給夏爾送行,還跟其他人一樣使勁的揮動著胳膊,讓夏爾是又好氣又好笑。
麗娜爾不但是有教養的貴族,還是個殺伐果斷的特務頭子,怎麼會讓自己的情緒暴露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就算是要揮手作別,也應該是手臂不動只靠手腕小幅度的揮動手掌,哪裡會跟這些平民一樣整條胳膊揮舞的那麼誇張?
但是麗娜爾這個有失優雅的舉動卻成功的引起了周圍那些平民的關注,估計關於她跟自己的八卦很快就不再局限於落日城堡之內,必然會風一般的傳遍整個南希城,最後傳到法妮郡主的耳朵里。
夏爾的視力很好,直到完全看不見碼頭上的麗娜爾,她都在持續的揮舞胳膊,人心都是肉長的,夏爾還是有了明顯的心裡觸動。
「作孽喲!」
.........
.........
夏爾帶著五千人的隊伍乘坐三列蒸汽拖船,順著摩特河往東北方向進入普魯斯境內,經過魯爾城之後,藉助普魯斯境內的運河抵達北海之濱的格羅根港。
麗娜爾已經幫助夏爾僱傭了遠洋帆船,會把夏爾和他的五千人跨過北海,送往北方長牆的東部起點——奧斯要塞。
三艘蒸汽拖船冒著黑煙在運河上「突突突」的航行著,不但震驚了運河河面上其他的船隻,也讓沙丁魚一般擠在駁船上的「戰士」們感到驚奇。
他們看著前方那個不斷冒出黑煙和火星、沒有船帆卻可以持續的逆風航行的怪物,渾然忘記了在不久前自己還是一名等待家裡用贖金來換回自己的自由的俘虜。
夏爾在預料到自己很可能會被徵召去北方長牆之後,就打定了主意不帶太多的自己人去北方,畢竟北方長牆的戰損率一直非常高,就算自己有內線,也犯不著讓自己的嫡系去冒險,那些在清水河戰役中投降的恩格魯「僱傭軍」只要好好的調教調教,就是非常合適的替死鬼。
在經過「飢餓訓練法」「棍棒按摩術」「殺雞儆猴思想課」的輪番調教之後,四千名戰俘終於再次投降屈服,答應前往北方編入光明教會屬下的光明聯軍,為仁慈的光明效力。
而夏爾只帶了「精挑細選」的一千名洛林軍人作為自己的直屬部隊,反正按照光明教會的徵召令,一個實地侯爵所需要配備的私軍人數就是一千人。
而這一千名洛林軍人被夏爾分成了三個缺編營,其中第三營的人員成分最為特殊,他們都不是洛林本地人,而是混雜了從天南地北前來投奔洛林軍團的外鄉人。
夜色降臨,蒸汽駁船臨時停靠在了一處水流平緩的淺灣處過夜。而三營三連的連長肖克趁著眾人熟睡,跟相熟的值哨士兵打了個顏色,跳過了駁船與駁船之間的鏈接搭板,悄悄地上了另一艘船,靠到了二連連長的身邊。
「法赫爾隊長,我們的身份是不是被那個狡猾的侯爵給發現了,為什麼我那一個連隊裡竟然有超過一半的人都是我們自己人.......」
「唉!在那個輔導員挨個跟我們談話的時候我就知道要壞了,議會的那些老傢伙根本不知道這個洛林侯爵的手段,你們有誰聽過『政審』這種玩意兒?當兵竟然要被盤查審問祖宗三代,那麼多的問題輪換問下來,我們冒充的身份根本就藏不住。」
「那我們為什麼還不跑?我發現那個營長和輔導員並沒有派人看管我們,我會游泳,只要跳到河裡.....」
「然後呢?」
法赫爾隊長斜瞥了對方一眼,淡淡的說道:「我們離開之後又能去哪兒?現在還是春天,老家也沒有多餘的糧食餵養我們,難道你想讓議會的那些老爺們以背叛者的名義把我們塞進贖罪營嗎?」
一聽到贖罪營三個字,肖克渾身禁不住的一哆嗦,然後低聲嘟嘟囔囔的辯解道:「就算是議會的贖罪營,最多也不過是越過北方長牆去執行任務,跟那些暗夜商人交易靈力材料總比我們現在這樣『為光明而戰』安全一些吧!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得到一筆賞金,或者像伯恩那樣成為一支自由騎士小隊的隊長。」
「你知道個屁!」
一個一直躺在法赫爾隊長身邊看似熟睡的人罵了一句,掀開了蒙在頭上的一塊亞麻布,露出了一張布滿細小疤痕的臉。
「亞賽爾大叔,您能不能不要一開口就是罵我,我就沒記得你跟我好好說一回話。」
肖克對這個滿臉疤痕的亞賽爾顯然很敬畏,就算是被罵了也不敢發火發怒。
「我罵你那是因為你的死鬼父親跟我是最要好的兄弟,要不然我才懶得罵你。」
「肖克,你真的以為在暗夜之域搜集靈力材料那麼容易嗎?你以為我們跟那些狡猾的暗夜信徒會輕易的把靈力材料交換給我們嗎?」
亞賽爾指了指自己的疤痕臉,「每一次的交易,都充滿了危險的變數,就算我們幸運的活著回來,順利的把靈力材料交換到手,你以為那些貪婪的議會老爺真的會兌換承諾嗎?」
「我們在他們眼裡就是荒野上的一條狗,沒人會在乎我們的死活,那些議會老爺們只會在意我們給他們搞到了多少財富,讓他們能夠像貴族老爺們一樣穿絲綢,開宴會.......」
「夠了亞賽爾,你這混蛋一定偷喝了醫護兵的酒精,說的全特麼是醉話。」
法赫爾隊長抬腿踹了亞賽爾一腳,用嚴厲的眼神示意他閉嘴。
但是周圍已經有許多人聽見了疤痕臉亞賽爾的「醉話」,紛紛投注過來猶豫的目光,有幾個膽大的甚至還往這邊湊了過來。
「法赫爾連長,這幾天大家心裡都很亂,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你給大家說說吧!我們都聽你的。」
「是啊!我們剛才都聽見亞賽爾大叔說的話了,連長你不用怕我們會去告訴那些議員老爺,我們其實心裡都有些跟亞賽爾大叔一樣的想法。」
「我們都是相信了導師的話,一起從鄉下出來加入議會的,可是這才幾年,為什麼以前那些樸素可親的導師現在變了呢?他們對我們不再熱情,不再友善,動不動就嚴厲的處罰我們,而他們自己的生活卻不再節儉,不再自律,甚至感覺他們還不如洛林侯爵這樣的貴族。」
「是啊!我們自從來到洛林之後,每天都能吃飽,還得到了新的衣服,那天布瑪生病之後輔導員甚至請來了城裡的醫生.......」
「我真的不明白這些年為了議會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還是吃不飽?為什麼我的妹妹還是會病死.......」
法赫爾隊長看著越來越激動的一群同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們,他感覺以前那些喊慣了的口號和說辭,這個時候是那麼的淺薄無力。
「你們吵什麼?」
肖克站了起來,氣呼呼的看著周圍群情洶洶的戰士們,「你們難道忘記了我們的夢想嗎?這個世界充滿了各種壓迫和苦難,我們正在用我們的熱血和生命,為我們的兄弟姐妹創造一個人人平等的未來.......」
「現在你們只是被洛林侯爵的一點點恩惠迷惑了眼睛,你們不應該忘卻我們的堅持,還有那麼多為了信仰死去的戰友兄弟,我們加入自由議會,就是為了有一天實現『人人平等』,只要一天沒有實現,我們就要堅持下去.......」
「..........」
肖克感受著周圍戰友們的異樣眼神,第一次感到那麼的孤獨。
「你錯了,我們當時加入議會,只是為了活著!」
疤痕臉的亞賽爾慢慢的躺了下去,把那塊亞麻布蓋在臉上。
「既然現在活得比以前更好,為什麼要改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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