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陷入了一種古怪的感知狀態之中,他清晰的感知到了自己的血液流出體外,然後又清晰的感覺到它們跟另一股鮮血混合、交融,然後連自己的思緒也開始變得混亂、迷茫、奇幻。
他恍然間看到了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女孩兒一邊哭泣一邊奔跑,一邊奔跑還一邊哭罵:「李楓你個臭流氓,我會報告老師的!」
夏爾記得這個小女孩兒,他是自己小學六年級的同桌,也是第一個跟自己產生懵懂的曖昧的女孩兒,但是李楓太急了,在死黨的挑唆下把自己珍藏的小片片跟她分享,據死黨說這樣可以催生兩人之間的青春荷爾蒙聯繫。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雖然小女孩兒沒有把這件足以讓夏爾聲名狼藉的事情報告老師,但是她卻成了自己死黨的女朋友。
思緒飛轉,夏爾看到了大學畢業聚會的情景,自己暗戀四年的女神突然過來找自己喝酒,醉醺醺之後突然哭著問他:「李楓,我暗示了那麼多次,為什麼你就一點都不動心,結果讓我遇到了渣男,你要對我負責任!」
李楓激動的喝醉了,一夜無話之後他連兩人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然後,她肚子裡果然有個六個月大的孩子。
李楓又喝醉了。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憨厚的好男人呢?」
即使時隔多年,但夏爾此時回憶起來依然是又羞又惱。
不過夏爾沒有羞惱多少時間,腦海中就切換了另一幅場景。
一副第一視角的移動記憶片段。
昏暗的天空之下,幾隻矯健的野獸正在倉惶逃跑,躲避著身後一群獵手的圍獵。
這些獵手都是人形,身穿獸皮衣服,手拿木質長矛,在原野上赤腳奔跑如飛。
視角飛快的移動著,一根長矛和白皙的手臂不時的閃入視角之內,顯然視角的主人也在追捕那隻獵物。
「這裡是暗夜之域?我為什麼會看到這些?」
夏爾的思緒反應有些遲鈍,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不是他的記憶。
白皙的手臂驟然揮動,長矛飛射而出正中目標,遠處的野獸應聲倒地。
人們歡呼著圍住了獵物,三下五除二就把一隻碩大的野獸肢解,其中最肥美的一塊被人舉到了白皙射手的面前。
但是射手的視線卻沒有投注在獵物身上,而是迅速上移看向了天空。
昏暗的天空之上,一個黑洞一般的漩渦悄然出現,然後快速的擴大,短短的時間內就占據了大半個天空。
而那黑洞的中心是純粹的、無盡的黑色,天空中那本來就昏黃暗弱的光芒被這黑色全都吞噬了進去,整片大地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這是創世紀嗎?」
即使夏爾是穿越者,但也是知道一些本位面的基本知識的,光明教會大力宣揚的《創世紀》就是穿越者的必讀課程,那是傳說中神靈降臨、祛除黑暗、拯救世界的世界文明開端。
果然,燦爛的光明突兀的從黑洞之中噴涌而出,短短的時間內就鋪滿了整個天空。
那無盡的黑暗被光明完全壓制,那黑洞也被壓制到了世界一角,苟延殘喘。
整個世界不但恢復了光亮,而且天空也不再是以前那昏黃的顏色,有了白天黑夜,有了冷暖交替,比以前更加的溫暖、光明、和諧。
隨著光明的覆蓋,本來只懂得狩獵殺戮的人類忽然懂了許多東西,村鎮、城市開始出現,教堂建立了起來,十字星標記蔓延覆蓋了全大陸。
一切都跟《創世紀》描述的那樣,文明時代,來臨了。
唯一的不同點就是《創世紀》中對於「神創始人」言語不詳,各大教會都有自己的理解,而這段畫面則表明了是「神」賦予了人類高等靈智。
畫面一轉,白皙的手臂又出現了,只不過這一次她不再是穿著獸皮衣服,而是穿著潔白的長袍,手中也不再握著木質長矛,而是拿著一柄銀色的短杖。
「這短杖好熟悉!」
短杖的主人跟一群同伴一起雀躍的跟隨在一個高大光影的背後,走過一個個村鎮,一個個城市,拯救一個個世人,快樂的把光明的意志傳播四方。
斗轉星移,世事變遷,漸漸的,人們奉獻到「她」面前的不再是最肥美的獵物,而是虔誠的朝拜。
「她」也從一個活潑的人,變成了一個嚴肅、冷漠的的人。
再然後,當那束光籠罩在「她」身上之後,「她」戴上了王冠,戴上了戒指,開始俯瞰整個世界,萬千的子民稱「她」為神。
「我去,這是女王的記憶!」
夏爾看清了那雙纖細修長的手,還有手指上那枚黑黝黝的戒指,他當即反應過來,自己侵入了女王的記憶世界。
一身冷汗浸透了夏爾的衣衫,他猛然間清醒了過來。
他轉頭四顧,第二身冷汗又流了出來。
一張星輝凝聚而成的星床懸浮在半空之中,星輝包裹住的女王本體安靜的躺在星床之上依然沒有甦醒。
而夏爾,就依在「她」的身邊,看樣子剛才好像
「飛的這麼高,會不會跌死呦!」
星床距離地面不知多遠,夏爾的整顆心也懸的不知多高。
只是「唯一的眷者」,就被抽走了一半的鮮血,這同床共枕了,還不骨頭渣子都被吞嘍哇?
「醒了?」
女王的意志形體漂浮在了夏爾的眼前,流光溢彩光彩照人,跟剛才的樣子有了很大的區別。
「哦!醒了!」
「醒了還不下去?」
「啥?」
夏爾低頭往下看,覺得自己要是直接跳到地上,能把地面砸個大窟窿。
那大窟窿里的自己胳膊腿兒能全乎不?
「下去!」
女王的語氣有些羞怒,夏爾頓時被一股無形的巨力推離了星床。
「我不會飛無情」
夏爾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劇烈的墜落衝撞,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他離開星床後並沒有發生自由落體運動,而是跟一根羽毛般隨風飄落,輕輕的落在了大殿的堅實地面上。
這個時候夏爾才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一股真神之力在輕輕流轉,自己的意念一動,它就隨意所至的做出反應。
「我對真神之力的掌控能力變強了?」
「嗯!還不是一般的強!」
夏爾在心中自問了一句,然後又在心裡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你的實力太弱了,我只不過稍稍給你提升了一下,不要太得意。」
「當然,我很低調的。」
夏爾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沒有什麼失血過後的後遺症,當下就更滿意了。
「我的本體甦醒還需要一段時間,你出去之後暫時不要做太危險的事情,這段時間內我的降臨可能不會太及時。」
「明白明白,危險的事情絕對不做,厲害的對手絕對不惹。」
雖然感覺女王的叮囑有些不適應,但夏爾還是滿滿的答應下來。
「那你還不出去?」
「」
女王話音一轉,就開始趕人了,雖然語氣溫和,但夏爾就是覺得有些無情。
「我的劍斷了,你得給我做一把!」夏爾光明正大的要好處,折騰了這麼久怎麼也得給個工錢。
「只有這把適合你了,等你再強一些,再給你換一把。」
一把燦燦發光的長劍出現在了夏爾的面前,無論是浩然的氣息、還是精緻的顏值,都符合一個男人的本性。
「還有外面有個很厲害的傢伙,我該怎麼躲過去?你送我一段路好不好?」夏爾又想起了那個令人心悸的聲音,總感覺有些不踏實。
「厲害的傢伙?是誰?」
女王立刻緊張了起來。
「不知道,我當時在外面動用了真神之力,他忽然在我的意識中重複的呼喚,想讓我信奉於他那個樣子跟你當初差不多」
夏爾回想著當初的情景,簡明扼要的說明了經過。
「你答應他了?」
「沒有,我答應了你,怎麼會再答應別人?」
「那就好。」
夏爾明顯的感覺到女王長鬆了一口氣,便試探著問道:「他也是一位神靈嗎?暗夜的神?」
「嗯!他就是暗夜之神盧米埃,暗夜之域的主宰,不過只要你沒有回應他,應該就不會有事。」
「果然是他」
夏爾此前就有些猜測,現在終於證實了,當下好似不在意的問了一個問題:「既然他是暗夜之域的主宰,那麼外面這座山也是他的吧?他是不是可以溝通那些奇奇怪怪的世界?」
「這座山也不是他的,不過如果有誰能夠溝通那些世界的話,他應該算是一個,你為什麼要問這些?」
女王陛下現在的反應已經跟一年前大不相同,一年前「她」幾乎就是傻的,現在已經有了反思的能力了。
「我的父親是克雷蒂安的學生,我記得你說過他來到這裡尋找『回家的路』,那麼他最終是不是尋求了暗夜之神的幫助呢?」
「沒有,克雷蒂安來過好多次,好像一直沒有找到『回家的路』。」
「」
「為什麼?」
夏爾有些不理解,他不久前明明看到了大天朝的魔都,怎麼會找不到?
「因為這座山是活的,那些世界總是在變化,克雷蒂安運氣不好,一直沒有找到」
夏爾的頭腦「嗡」的一聲炸了,女王后面的話他一句沒有聽見。
「你怎麼了?」
女王的聲音溫柔之極,把迷茫中的夏爾拉了回來。
「沒什麼,我出去看看,如果那個盧米埃沒有注意到我,我就先離開了。」
「小心些,不要釋放真神之力,他就不會注視你。」
「哦!」
夏爾答應了一聲,默默的往外走去,穿過高大的白色石門,走過長長的冷寂大殿,又回到了那神奇的石階之上。
夏爾加快腳步拐了個彎兒,石階兩側還是觸手可及的異世界畫面,但是夏爾的心卻驟然沉了下去。
在進來的時候,這裡本來應該是一副海底世界的,現在卻變成了九霄雲中。
夏爾奔跑了起來,順著記憶中的路徑一路往前,不多時就回到了讓他不久前曾經駐留淚目的地方。
地上還遺留著半截騎士黃昏的劍刃,證明他的記憶力非常好。
但是眼前的景象卻不是高樓林立的魔都了,而是黑壓壓的荒野,還有奇形怪狀的野生動物、植物。
回家的路,悄悄的錯過了……
「安科拉爾,再卜算一次,我們已經走了夠遠了,也許已經錯過了。」
光明教皇普萊克斯無奈的停下了腳步,把最後的希望重新寄託回了安科拉爾的身上。
不久之前,安科拉爾突然卜算不到夏爾的行跡,讓他們失去了追蹤的方向,普萊克斯氣憤之餘差點就把安科拉爾扔進黑暗中任其自生自滅。
但是最後他還是決定放安科拉爾一條狗命,拖著他按照最後一次卜算的方向直線追蹤,希望可以找到新的線索。
但是幾天過去了,他們連個毛的線索也沒找到,兩人在無盡的黑暗中瞎子一般摸索前進,想要找到夏爾跟撞大運也差不多。
「最後兩滴了!」
安科拉爾木然的倒出了一滴「尿素牌聖水」,機械一般念誦靈語施展了卜光術,看著雙手之間那點光亮發呆。
在這幾天裡他施展了不知多少次卜光術,這個光點只是跳來跳去,根本指示不出任何方位。
但是這最後一次,小小的光點卻堅定的指向了東方。
「」
「光明在上,感謝您的垂憐!」
普萊克斯閉上眼睛,虔誠的感謝了神靈,然後拽起還在發傻的安科拉爾開始狂奔。
如果不是怕釋放強烈的光明氣息引來暗夜的壓制,普萊克斯一定會直接飛起來。
也許是光明之神真的垂憐了他們,只不過十幾分鐘之後,一座黑色的山峰就出現在了兩人的眼前。
「讚美神靈,我們真的做到了。」
此時此刻,就是被折磨的疲累萬分的安科拉爾也激動了起來。
兩人圍繞著黑色山峰轉了一會兒,幸運的找到了石階的入口,一腳踏入之後,頓時被眼前的奇幻景象給震撼到了。
「安科拉爾,不要再發傻了,趕緊卜算他在哪?」
普萊克斯只是走了幾個拐角,就明白這座山很大,當下命令安科拉爾用最後一滴聖水卜算夏爾的最後位置。
安科拉爾也是興奮了起來,手腳麻利的釋放卜光術,然後那個光點這次連跳都不跳了,就那麼固定在空中紋絲不動。
普萊克斯氣急敗壞的問道:「怎麼回事?他又消失啦?」
「不他過來了。」
兩人齊齊抬頭,剛好看見一個人正從前面的石階上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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