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余慕嫻配合竇方驚呼道,「不知竇兄如何知曉了此事?」
竇方蹙眉:「怎麼,賢弟你對賊人有眉目?」
&有……」余慕嫻佯裝忸怩,待到竇方等得不耐煩時,才湊近竇方的耳朵道,「竇兄不知……慕嫻前日遺失了一樣四皇女賜下來的物件……」
&麼!」聽余慕嫻道他丟得是四殿下賜下的物件兒,竇方的眉毛擰成一團,心道,竇府的下人何時變得這般大膽了?他晨起時,只聽那叫順子的家奴道,他家主子丟了東西。沒成想,丟得那東西竟還是四殿下賜下來的東西……
這若是要四殿下知道了,那定是不好收拾。
竇方心頭划過一絲悔意。
晦氣!他方才不該在院門口將順子所報之事,告知四殿下。若是不告訴四殿下,他還可以在追回贓物之後再與四殿下請罪……
如今一切都晚了。
想必此時四殿下已經派人審訊順子那家奴了……
竇方的臉微微發白,四殿下可是與他吩咐過,要好好安置余慕嫻。
如今竇府竟是出了下人偷竊這檔醜事……
&兄?」見竇方面色不對,余慕嫻跟著皺眉。
她只是把楚玉姝那丫頭賜的玉佩擱到順子身上,讓他去竇方面前賊喊捉賊,以示忠心,竇方這是怎麼了?
&兄……」余慕嫻轉步道屋檐下,把一旁丫鬟盛上的茶水,端與竇方,安撫道,「區區小事,莫要為此動了肝火……」
&事?」竇方按住余慕嫻端茶的手,「冒昧問賢弟,四殿下賜賢弟的可是她腰間的那塊玉?」
&不知竇兄是如何知曉的?」余慕嫻盯著竇方的眼睛。竇方不該知曉她丟的物件是什麼!她原計劃只要順子去與竇方道她這處丟了東西,而後她便借竇方的手搜順子的身,然後把順子從竇府大大方方的逐出去。
當然,這逐也不是亂逐的。竇府家規嚴,鄴城舉城皆知的。偷盜,在竇府該是亂棍打死的下場。好在順子是四皇女借竇方手送給自己的家奴,該是任自己處置的。如是,順子便該順利被逐出府,而後帶著她丟的那幾張銀票從鄴城逃到安南郡,精心幫她置辦好家業,候她前去。
除非竇府捨得出家丁追殺一個叫花子,或者順子負了她。
死?背信棄義?
想著順子攜財遠走,自己雞飛蛋打,這個最壞的結果,余慕嫻低眉。順子負她並無什麼大礙。她本就是用些銀兩試人。此時她不缺銀兩,她只缺能用之人。
&兄從何處得來的消息,還望告訴慕嫻一二!」見竇方不答,余慕嫻便有意換上質問的語氣,「還是竇兄你監守自盜,刻意讓慕嫻在四皇女面前為難?」
她需要知曉順子是如何做的。這世上,願意聽八歲主子的話,而不陽奉陰違的家奴可不多。
&被余慕嫻問的尷尬,竇方面色微白,他自是不能把他發現四殿下腰間少了塊玉說與余慕嫻這小子聽。
竇方支支吾吾:「那塊玉……那塊…>
&誰?」余慕嫻穩住竇方微微顫動的手,故意道,「怎麼,那塊玉見不得人?」
&不,不……」竇方一面敷衍余慕嫻,一面用餘光掃過院中立著的幾個丫頭,嘀咕道,「是誰那般大膽,敢盜四殿下賜下來的東西?」
聽清竇方嘀咕的話,余慕嫻挑眉:「難道那塊玉還有來歷?」
&余賢弟,你是不知那物件的來歷才不在意它被人盜去……」見余慕嫻一臉見怪不怪,竇方按捺下心中的煩悶,低聲道,「四殿下賜予你的物件,據傳是先帝在四殿下出世時賜予她的……」
&是皇家物件,四殿下又如何會轉贈於慕嫻?竇兄定然是記錯了……」余慕嫻面不改色。那塊玉又不是真丟了。
見余慕嫻臉色未變,竇方握著扇子朝自己頭輕敲了記下。這還真是正主不急,他這主事兒的急。
誒!正主?既是余慕嫻是正主,那四殿下的那塊玉,此刻不是該屬於余慕嫻麼?
竇方一想透那塊玉現在是余慕嫻名下的,便豁然開朗。
收扇打拱,竇方正色到:「那賢弟是想如何處置此事?」
&聽竇方說了這般久,終於提到了正事,余慕嫻轉身在院中來回踱了幾步,作了個思索的假象。
待到竇方跟到她身後轉了,余慕嫻才蹙眉道:「院中冷,還請竇兄與慕嫻到屋內細談……」
&竇方應過一聲,即與余慕嫻並排踏到屋內,尋高凳坐好。
見竇方坐好了,余慕嫻才低聲與竇方道:「嗯……慕嫻想起來了……近些日子,都是順子在慕嫻身側侍奉。如今丟了東西……慕嫻想,把他亂棍打出去為好……」
&聽出余慕嫻話里話外都在說那叫順子的家奴手腳不乾淨,竇方心稍安。順子原就不是他竇府的家奴。若不是四殿下開言,他也不會把那叫順子的小叫花子放在余慕嫻身邊……
竇方打開摺扇,湊近余慕嫻:「那依著賢弟看,只要把他逐出去就是了麼?」
&余慕嫻低眉,「順子出身卑賤,如此行事許是迫不得已,還請竇兄為他留一條活路……」
&說!」尋盜事畢,竇方起身正要與余慕嫻告別,卻聽到了一聲「且慢」。
竇方與余慕嫻聞聲皆是朝著眼前一瞧。
只見珠簾一動,楚玉姝帶著婢子突然出現到了竇方與余慕嫻面前。
糟了!
竇方與余慕嫻對視,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心緒。
兩人皆是一愣。
見竇方在與余慕嫻使眼色,楚玉姝沉臉一步步逼近余慕嫻:「小哥哥就這樣把姝兒的物件贈人麼?」
&殿下……」見楚玉姝一出現便斷定玉佩是余慕嫻監守自盜,竇方的臉瞬時全白了。他懂了方才為何余慕嫻眼中會流露出震驚。
原來這小子是主謀!
竇方攥著扇柄的骨節發白:「余賢弟你——」
&皇女……」低頭與楚玉姝見禮,余慕嫻沒有看竇方的臉色。
盜玉本就是她用來試順子的。她身居竇府,無長物。若是用私藏的銀票,必引起竇方之流的懷疑。
故,楚玉姝那丫頭給她的玉佩試人正適合。
楚玉姝見余慕嫻只是低頭見禮,瞬時也懂了余慕嫻的態度。那小子是認了自己把玉佩贈人,也認了此番家奴盜玉是受了他的指示……
確認了主謀,楚玉姝沖竇方惱怒道:「趕那小廝出門,竇方你退下。本皇女有幾句體己的話想與小哥哥說。」
兩世為人,還從未出現過敢把她東西贈人的人!
&竇方見楚玉姝是真動了肝火,隨即張目瞪了余慕嫻一眼,拂袖而去。
見竇方出了門,楚玉姝示意婢子把她從順子身上搜出的玉佩盛給余慕嫻。
余慕嫻望了眼貢盤裡的玉,佯裝驚訝:「這玉怎會在四皇女處?」
楚玉姝沒接余慕嫻的話茬,只是遠遠地看著余慕嫻,半晌未言。
她不知道該如何泄憤。雖然看這小子一臉無辜時,她的氣已經消了一半。但她確想問,她是何處待這小子不佳,才致他想盡法子遣人出府……甚至不惜自掉身價,讓家奴故意將她楚玉姝贈他的物件盜去。
枉她晨時,還記掛著帶這小子去楚宮看雪。
見楚玉姝未答玉的來歷,余慕嫻隨即會意,楚玉姝已經審過順子了。
余慕嫻沖楚玉姝行禮:「不知四皇女想如何處置慕嫻?」
她沒想過此事會驚動楚玉姝這丫頭。余慕嫻沒想過她被楚玉姝這般看重。竇方好歹二十多歲的人了,不會平白無故拿失竊這種小事去麻煩頭上的靠山。除非,他的靠山在之前交代過他,事無巨細,皆需報之……
楚玉姝受過余慕嫻的禮,嘆了口氣,轉身背對著余慕嫻,低聲道:「小哥哥決定走了?」
楚玉姝不是笨人。當她認出立在竇方院中的家奴是順子的時候,她就命人去搜身了。順子那小叫花子勉強算個好奴才。雖然委屈,還是一口一個貪財便把所有的罪都擔下來了。
但,余慕嫻那小子一定不會想到她楚玉姝會問那小叫花子,那塊玉佩值多少銀子。
回想著那小子顫顫巍巍地伸出三根手指頭,楚玉姝勾唇,余慕嫻和她耍心眼,實在太嫩了些。
見楚玉姝開門見山,余慕嫻便大方承認:>
她以為離開的時機真的到了。
&哪?」楚玉姝問。
&南。」余慕嫻答。
聽余慕嫻答了安南郡,楚玉姝蹙眉:「為什麼是那裡?」
楚玉姝記得竇方與她言過,太子遣竇家朝安南去。
&可攻,退可守。北有溧水天險,南有黎川天塹。」余慕嫻一字一頓的與楚玉姝解釋。
她前幾日看竇府的亂象,知曉竇府南遷之日也不遠了……她希望楚玉姝這丫頭也能到安南郡去。雖然安南郡不如鄴城所在的建鄴郡,但她確信那裡定是太子首選的遷都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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