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他是我的男人!
董壁君渾身冰冷的走出會所。迎面而來的冷風連帶著把她的心也吹涼了。
她感到絕望。還有恐慌。
她不怕唐青山,更不敬畏胡一山。她所有的絕望與恐慌,來自於自身的無能。
這個局,她破不開。
也沒人可以幫她。
唐青山要挾她在股東大會上逼林老妖的宮。儘管她口頭答應了,但她絕不會將自己心愛的男人推下深淵。
沒錯。她的確痛恨林老妖將大量的父愛灌注於林畫音的身上。而冷落了林小築。但她仍然深愛著林老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
她努力在大海中掙扎,漂泊。
她想找出一條生路,一條能掩蓋她所有過錯的生路。可直至今晚,她才發現這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
這條路,早已在兩年前,便被自己徹底堵死。也正是那一晚,她失去了所有底牌。
她輸了。
輸給自己的野心,輸給自己的不知足。她本該感到滿足,她有雄偉的丈夫,有可愛美麗的女兒。她的生活是絕大多數女人嚮往、神往的。
因為要得太多,所以失去了一切。包括她的人生。
在她少有幾次回鄉探親的經歷中,她得到了鄉親父老的尊重,敬畏。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看待一個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聖物。
在她的操作下,林氏於她所在的那座小縣城,投資了接近十個億的項目。她成為縣長縣委書記的座上賓。一口一個林夫人喊得她生出榮歸故里的滿足感。連帶著在那座小城市,所有人捧著她的父母,親朋。父母得以安享晚年。而董家,也成為了故鄉的第一豪門。不論他的親友在那座城市想做任何事,都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
在家鄉,她董壁君是神話一般的人物。人人以與她成為同鄉而感到驕傲。她成為那座小城市最亮眼的名牌。她曾經就讀過的幼兒園,小學,初中,都有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圖書館、教學樓。
如果在古代,家鄉的文人一定會以她裝著書,並祖祖輩輩地流傳下去。
而這一切,都是那個被譽為燕京巨人的林老妖給予她的。
她憑什麼不知足?憑什麼打著為女兒著想的名號,不顧一切地滿足私慾?
到頭來,她毫無懸念地毀掉了自己。
風,越來越大了。吹亂了她烏黑的秀髮。她已經五十出頭,卻仍然擁有一張美麗而溫婉的臉頰。看上去和三十出頭的少-婦沒什麼兩樣。與女兒出門逛街,許多人都會真假參半地誇讚她們是姐妹,而非母女。即便偶有不識抬舉之人,也會在事後補充一句:您生得真美,真年輕。
這就是她兩年前的生活,幸福,優渥,充滿想像力。
如今,她失去了這一切,只因她手心握得太緊。忽略了從指縫悄悄流逝的幸福,整個人生。
咔嚓。
董壁君拉開車門,精神有些恍惚的坐在了駕駛席。
不等她點火,後車廂卻忽然傳出一把令人發毛的聲音。
「是唐青山打您?」
這句話充滿殺意,卻出自蕭正之口。
他並不喜歡董壁君,甚至討厭。為她的所作所為感到憎惡。
可嚴格來說,她是老林的後媽,是她小姨子的生母。她縱有千般不是,萬般錯,也容不得旁人羞辱,甚至毆打。
在瞧見董壁君臉頰上的鮮紅掌印之後,蕭正心頭竄出怒火。一股磅礴的殺意蔓延整個車廂。
「一個人只有在極度恐慌乃至於絕望之時,才會將情感宣洩於暴力之中。」
董壁君有資格說出這番話,在與林畫音蕭正 的屢次交鋒中,她就有過類似的人生經歷。此刻,她將這番話送給蕭正,同樣送給註定聽不見的唐青山。
「阿正。你有把握打敗唐青山嗎?」董壁君用另類的理由勸阻了蕭正,微微偏頭,視線溫和的望向蕭正。
「他必敗無疑。」蕭正目光冰冷道。
「那又何必急於一時?」董壁君緩緩說道。
蕭正的眉頭微微舒展,心中卻有些感嘆。
曾經的董壁君,是多麼的風光明媚?是如此的高雅尊貴。可如今,她卻成了連林老妖身邊的一條狗也敢打的人。這是墮落,還是無奈?
蕭正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布局,包括他自己。
只要他殺念一起,會所內正在喝酒玩女人的唐青山必將血濺三尺。人頭落地。但他聽從了董壁君的勸說。
她和蕭正一樣,有著更深遠的謀略。而唐青山的死期,也在這場謀略之中。貿然出手,只會打草驚蛇,壞了大計。
但同時,這也是董壁君和林畫音的差別。
若有人動林畫音一根汗毛,蕭正根本不可能還能理性地分析狗屁大局。他會用手中的刀,將任何敢於傷害林畫音的敵人砍成肉末。
小姨子林小築,在蕭正心中也有著類似林畫音的待遇。
但董壁君沒有。
他同情董壁君,為她的遭遇感到可惜。但沒有任何理由值得蕭正為董壁君不顧一切。
儘管在未來的每一天,他都不會忘記董壁君此刻那絕望得令人心軟的眼神。儘管,他在心中發誓一定會將唐青山碎屍萬段。
但他所有的內心活動,都是在理性的環境下展開的。
蕭正並沒有瘋狂。
「阿正。董阿姨這幾年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畫音。」董壁君像是在交代遺言,眼神迷離道。「更對不起葉老闆。」
「但我的女兒」董壁君面露柔情之色。「她是無辜的。能成為朝天的女兒,是她此生最大的幸運。但同時,也是最大的不幸。我很抱歉,把她帶到這個充滿冷酷的家庭。我很抱歉,沒能帶給她足夠溫暖的母愛。」
「阿正。如果將來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替我照顧小築嗎?」董壁君咬唇說道。「她是個苦命的孩子。」
「我不會讓您有事。」蕭正蹙眉說道。「小築需要一個溫暖而且完整的家庭。」
董壁君優雅的笑了笑,口吻卻異常苦澀:「有些錯,一生只能犯一次。我不能成為任何人威脅朝天的籌碼。」
「他是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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