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傾鈴準備帶著秦昭走出會客廳的時候,張世宗的話從後面響起。
帶著疑惑的轉身,葉傾鈴皺著好看的眉頭淡淡的,真的是淡淡的,問:「張先生,還有什麼事嗎?」張世宗當眾侮辱秦昭,談不上是什麼大惡行,葉傾鈴也沒必要在李默羽面前讓他太過難看了。只是,論誰在面對撕扯過自己衣服的那個人時,都不可能裝作沒事人一樣的和對方談笑風生的,尤其是一向心高氣傲的葉傾鈴,沒有當場說出李默的『罪行』已經算是給了李默羽天大的面子了。
「當然還有點事,」張世宗不顧李默羽朝他連連使眼色,悠然自得的從口袋抽出一盒特供煙,抽出兩根分給王青和李默,然後這才慢條斯理的伸長脖子任由王青明顯帶著巴結動作的點燃。嘴巴張開間,一股青色的煙霧從他嘴裡緩緩吐出:「剛才是私事,現在才是要說的公事,希望葉總能夠賞臉把它聽完。」
「張世宗,還有什麼事你直接和我說就行了,沒必要麻煩葉總的。」李默羽朝著葉傾鈴訕笑了一聲後,望向張世宗的時候,眼裡已經帶上了怒意:你丟人現眼還不夠嗎?
對張世宗旁若無人的拿出顯示身份的特供煙來分給李默和王青吸、卻獨獨的故意不肯對秦昭謙讓一下,這明擺著就是在變著花的打秦昭的臉,雖然就算是他給秦昭煙抽,後者也不一定擺,可關鍵這是一種態度,一種就算是丟了面子還在刻意打擊秦昭的態度。說實話,葉傾鈴平時真的不贊成秦昭吸菸的,尤其是他一臉壞笑時嘴角斜叼著菸捲時的那副流氓相,更惹葉傾鈴討厭。可此時在看到張世宗吸菸的時候,這才發現:秦昭平時吸菸時的動作,要比這傢伙可愛多了。
「默羽,」張世宗再狂傲,在李默羽面前卻一直表現的殷勤有加,把嘴上的煙拿在手裡笑吟吟的看著李默羽:「接下來的這件公事,必須要通過葉總才行的……這是,」說著看了看李默,繼續說:「……李伯伯的意思,我只是當作中間人罷了。」
「說吧,什麼事,給你三分鐘的時間。」張世宗口中的李伯伯無疑是李默羽的父親,而李默羽本身也肯定由著天大的來頭,但在華夏,來頭大過宋萍疆的能有一個嗎?被宋萍疆稱讚過的葉傾鈴,當然不會李默羽有可能是某位大佬的女兒而感到驚訝,尤其是心中對張世宗更加厭惡時,說是給他三分鐘,就這三分鐘也是看在李默羽面上的。抬起右手手腕上的那款精緻的女士手錶看了一下,葉傾鈴面無表情的說:「現在是9.58分,你可以開始說了。」
「葉傾鈴,你也太放肆了!」看到自己敬若神明的張世宗在一個女人面前吃癟,急著找回面子的王青輕叱了一聲,用左手大拇指指著張世宗問葉傾鈴:「你知道她是誰嗎?就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
「張伯豪的二公子而已,你以為只有你自己知道嗎?」不等葉傾鈴說什麼,秦昭嗤笑一聲:「切,張老爺子要是看到他寄予厚望的張二公子扛著他的大旗在外面盛氣凌人的樣子,肯定會後悔廢了張世昌這個張家新一代領軍人物的位子。」
身在最高位的這些世家的家事,在華夏一向是被禁口的。所以在聽到秦昭一語點破張世宗家世後,王青他們幾個人全部心中一驚,尤其是張世宗,更是眼睛一眯,一絲惶恐夾雜在刀鋒一樣的眼神中向秦昭看來,陰惻惻的問:「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
張世昌被逐漸遠隔張家的權利核心,而張世宗之所以成為張家大力培養的第二代領軍人物,這種事不能說是不可泄漏的機密,可的確不是一般人所能得知的。尤其是秦昭在隨意說出這件事時的口氣,更是讓張世宗想到了父親平日對他的教誨:做人一定要低調,低調才是一個人最牛的資本。
「他是誰你先別著急問,你只知道他親舅舅是宋總書記就行了。」一直把秦昭和張世宗在暗中相比的李默羽,這時再也忍不住心中對張世宗的失望之情了,根本不管秦昭是如何反應,直接就把他擁有整個華夏最強大背景的身份給透露了出來:「張世宗,你真的該改改現在這個目中無人的脾性了,要不然真的會被抹掉你現在在張家的位置的。」
有一種震驚叫暈,有一種暈叫目瞪口呆。
在聽到秦昭是宋總書記的親外甥後,張世宗三個人全部大張著嘴巴呆立當場。張世宗和李默還只是震驚而已,可王青卻汗如雨下:唉呀我的媽呀,原來這小子是、是總書記的外甥……想到他一個小小的土財主竟然敢跟『皇親國戚』唱對台戲,還真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了。
「這、這是真的?」張世宗艱難的咽了口吐沫下意識的又問了一句。作為張家被刻意培養的新一代領軍人物,他自然知道宋總書記外甥這五個字的含義。雖說張家在華夏也算是名門望族政治世家了,可在張伯豪之後,家族人才日漸凋零的今天,絕對沒有膽氣敢跟如日中天的宋家相抗衡。宋家老兄弟三個一個位尊為總書記,一個是光東省委書記,一個是解放軍的總參謀長,小一輩的更是在政壇、軍界嶄露頭腳,可以說,宋家現在在華夏真的是權勢滔天一時無兩。假如秦昭真的是李默羽所說的這樣,就算是張世宗再無知,也不會拿著整個家族的前途來冒險的。
「我有必要騙你嗎?唉……回去吧,回去好好歷練幾年,說不定張家還有再次崛起的可能。」李默羽在看見張世宗乍然之間的落魄,不忍的嘆了口氣好言相勸,自付:連張世宗這樣的人都被當作領軍人物來培養了,可見張家是真的在逐漸沒落了。但李家卻還想和他們搞什麼政治聯姻,也不知道老爺子是怎麼想的。
在知道秦昭是總書記外甥的一瞬間,張世宗再也沒有了剛才的趾高氣揚,失神落魄般的坐在沙發上。此刻聽到李默羽勸他回去後,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嗯,是該回去了,我們、我們一起走吧。」
「不,我不走,」李默羽咬了咬牙,聲音低低卻異常堅決的回答張世宗:「世宗,回去後和張叔叔好好說說,就說默羽對不起他老人家的厚愛了,讓他重新為你尋一個和你般配的女人吧,我……」偷偷的用眼瞟了秦昭一眼,聲音更加低的繼續:「……我配不上你。」
「默羽!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李默羽的聲音雖然小,可在場的人卻聽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張世宗,在聽到李默羽這婉轉的拒絕後,呆了片刻,就如遭雷擊般的從沙發上跳起,急急的問:「你的意思是說、說你要和我分手!?」
李默羽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但有時候,沉默就是yes的意思。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這時候的張世宗,再也沒有了初見葉傾鈴時的意氣風發,完全就是一馬上遭到撇棄的小怨婦樣子的嘶聲低吼:「我苦苦等了你三年多,可換來的結果卻是這樣!默羽,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面對張世宗的連聲追問,李默羽總不能說她現在愛上秦昭、昨夜剛被他睡了吧?但她在心裡問自己這個話題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看了一眼秦昭。她這個細微的動作,一下子被張世宗看在眼裡。
「難道,難道你、你愛上他了……」張世宗手指著秦昭,用近乎呻吟的語調問。
張世宗這句話,讓秦昭和葉傾鈴心裡同時一跳。
葉傾鈴雖然早就看到李默羽曾經在無家酒吧守著那麼多人對秦昭表白、她自己本身也有抓不住秦昭而想放手的意思,可今天在面對張世宗提出這個讓她異常關心的問題時,還是忍不住心中一跳,不知不覺中攥緊了拳頭,渾然忘記她給張世宗規定的三分鐘時間早就過了,一心想知道,李默羽在守著她未婚夫面前,是怎麼回答這個讓她頭疼的問題的。
你小子是怎麼看出來的呀,難道你能掐會算麼?生怕李默羽會承認愛上自己,秦某人趕忙低頭掏出煙,接著轉過身用點菸動作來躲避李默羽有意無意對自己看的眼神。要知道,現在葉傾鈴剛對他產生了點同情心,他可不想再有什麼讓他蛋疼的意外來惹得葉傾鈴收回那份好感了。
張世宗死死的看著李默羽,李默和王青都傻傻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葉傾鈴緊緊的捏著手,而秦昭卻心裡一個勁的打鼓,盼著李默羽說不,哪怕是為了顧全葉傾鈴的面子……現在他有點痛恨那個為怕打雷而和李默羽私換房間的凱琳絲了。
「是,我愛他。」沉默總得有人來打破,李默羽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像一聲驚雷,把張世宗重新震回了沙發,把秦昭嘴角的那顆煙震的掉在了地上,把葉傾鈴心中的那股酸楚震的是波濤洶湧,把李默震的是茫然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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