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時,一場瓢潑大雨襲擊了青鳥市,足足下了兩個小時。
兩個多時的超大降水量,讓平時看起來很文靜巨野河,變成了一條泛著黃黑顏色的暴龍,呼嘯著翻騰著向東而去。
秦昭嘴裡叼著一根草梗,雙手抄在褲子口袋中,順著河邊信步向東走著,偶爾回頭看去時,才發現西邊天際露出了一抹殘陽。
那殘陽如血,又像女人微微張開著的紅唇,帶著說不出的誘惑,讓他忽地騰起一股子澎湃的心動,忍不住朗聲高誦:「啊,這日,真紅……」
就在秦昭一時靈感如泉,說不定會吟出一首名傳千古的名詩時,忽然被一個女人悽厲的叫聲打斷了:「救命,來人呀,救命……」
救命聲從東方一百多米處傳來,透過隨風輕擺的河邊垂柳,他能隱隱看到一個身穿白衣服的女人,正在河邊高喊救命。
「有人落水了!」
本能的,秦昭想都沒想,拔腿向那邊狂奔過去,連竄帶跳的衝下了河堤。
急得跳腳的女人看到他衝過來後,頓時狂喜,指著順著河面向前急速漂流的一條紅絲帶喊道:「快,那是我家寶寶,快救她!」
這個女人年齡有多大,穿的什麼衣服,長的是否好看——這些秦昭統統來不及看了,往河裡看了一眼,連鞋子都來不及脫,縱身躍入了滾滾洪流中。
正所謂救人如救火,眼看紅絲帶就要沉下去了,他自然顧不得別的了。
河水冰涼,混濁,最關鍵的是水流相當急,也就是秦昭自持水性很牛比,這要是換成別人,還真不敢在這種情況下跳河救人。
縱身躍進水中的那一刻,冰涼的河水讓他猛地打了個激靈,好像一個猛子扎進了地獄中那樣。
一個猛子紮下去的秦昭,奮力拍水浮上水面,看了眼河中間的那條紅色絲帶,隨即深吸一口氣,兩條胳膊快速砸著水面,好像一隻浮在水面上的大青蛙那樣,噗通噗通的迅速遊了過去。
「啊,小心,前面有漩渦!」
就在他要追上那條紅絲帶時,耳邊傳來女人帶著驚惶的尖叫聲。
接著,秦昭就覺得好像有個水鬼在水下抓住他那樣,拖著他向水下沉去。
「靠,老子遇到的大風大浪多了去了,這條小河溝能奈我何?」
秦昭心裡罵著,咬牙使出渾身的力氣猛地向前一撲——搶在那條紅絲帶被漩渦捲入水下的剎那間,一把抓住了它。
接著,秦昭身子迅速後仰,雙腳大力踩水,拼命向漩渦外圈衝去。
巨野河畢竟不是黃河那種水況危險複雜的大河流,就算因為河水猛漲而形成了漩渦,但還沒有讓秦昭折戟沉沙的實力。
經過幾秒鐘的較量後,他成功擺開了漩渦的糾纏,順著河流全速向河邊游去。
「快,快,快過來!」
站在河邊的女人,看到秦昭終於擺脫漩渦危險後,連連大喊著俯身伸出手,做出了要拉他上岸的動作。
只要掙出漩渦後,再湍急的水流對秦舞歡也形不成威協了,倒是很關心被他救回來的寶寶:孩子在水下那麼久了還沒有浮出水面,誰知道怎麼樣了?
秦昭左手拍著水面,右手把紅絲帶高舉了起來。
秦昭以為,這條紅絲帶,應該是『寶寶』脖子裡的圍巾。
可當他把紅圍巾舉出水面後,一個白乎乎的東西卻跟了上來,張嘴叫道:「汪、汪汪!」
狗。
這是一條白色的小寵物狗。
可那個叫寶寶的小女孩呢?
看著重獲新生後興奮的汪汪叫著的小狗,秦昭愣了,甚至都忘記了划水。
「寶寶,寶寶,先把寶寶給我!」
站在岸邊的女人,激動的連連擺手,示意秦昭先把紅絲帶遞給她。
「哎喲沃曹,你說的寶寶,原來就是一條寵物狗呀?為了一條狗,你就讓老子冒著英勇犧牲的危險,跳河救它!?」
確定女人所說的寶寶,真是這條寵物狗後,秦昭頓時就怒了。
眾所周知,狗狗是會游泳的。
不過這條叫寶寶的狗子,身材這樣嬌小不說,此時恰逢傾盆大雨剛過,河水湍流,它掉進河裡會被淹死,也有可能,所以女人才會這樣著急,大喊救命。
可問題是,狗子再珍貴,能比得上人的命值錢嗎?
怒氣填膺——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秦昭想都沒想,一把拉住女人伸過來的右手,猛地往下一拽。
「哎呀呀!」
葉傾鈴做夢也沒想到,秦昭在把寶寶救上來後,卻把她拽下了水,嘴裡哎呀呀的叫著,以一個相當難看的姿勢,噗通一聲跌入了水中。
反倒是那條叫寶寶的寵物狗,這時候汪汪的叫著爬上了岸,猛地一抖身上的水,為重獲新生而歡呼雀躍。
秦昭不是個好人,不用別人評價他,他自己就會這樣說。
為了錢,他可以去偷去搶,去殺人放火,但他同樣可以無條件的去救一個落水兒童,哪怕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也在所不辭。
那是因為他覺得,孩子是這個骯髒世界上最純潔的生靈,值得他用生命去呵護。
可如果有人利用他這點僅存的良心,誘騙他縱身跳進兇險的河流中,去救一條寵物狗——秦昭絕對會讓這個人後悔。
哪怕這個女人,看起來好像很年輕,很漂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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