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很睏倦的段天道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那是一片漆黑的森林,到處是深色古樹。每棵樹都沒有葉子,只有光禿禿的枝幹,全部扭曲得不成樣子。極目望去,眼前沒有一根線條平滑筆直,衝擊著視覺的凌亂似乎是古樹異常痛苦卻無聲的吶喊。
在森林中央,有團白影格外醒目,那是一個獨自行走的少女。
視野里的一些細節慢慢清晰起來,仿佛無形的鏡頭在拉近。
少女的白裙破爛不堪,露出許多肌膚,其上滿是一道道細微但密集的紅痕,有的地方只是微微腫起,有些卻滲出點點鮮血。她向前走著,鋒利如刀的枝木刮在身上,又多出幾道紅痕,少女好像一無知覺。
在她的手裡,握著一把造型很簡單的弓箭。
就在這時,少女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猛然回頭,望向段天道所在的方向。
這時段天道才發現,她竟然沒有眼睛!本該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兩個血洞!
段天道怔了半晌,就醒了。
他定了定神,夢境中的景物非但沒有模糊,反而在記憶中更加清晰起來,如果現在有一支筆在手,甚至可以把少女白裙上的皺褶都一絲不差地描摹出來。
夢中的少女儘管失去了雙眼,段天道還是覺得她的五官很完美,氣質很超群,甚至連失去的雙眼也沒有給她造成什麼損害。
但這個女人……
段天道從來沒有見過。
這個夢境實在是很奇怪,夢見美女很正常,夢見會射箭的美女也很正常,但是夢見沒有眼睛還能射箭的美女就實在是太那啥了。
段天道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按照科學認知,所謂夢境實際上全是對現實事物的感應。然而這次段天道想了很久,也不明白這個夢預示著什麼。
他跳下床,打開窗戶向外面看了一眼,一切都很正常平靜。
臥槽!
難道這預示著……
自己會愛上某個殘疾人?
段天道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趕緊將這個念頭從腦海中驅趕了出去。
此時他才發現,雖然他睡覺的時間有點晚,但是醒來的時間就更晚了,此時居然已經是晚餐時分,而在整個睡眠過程中,居然都沒有人來喚醒他。
段天道一方面很滿意自己睡的不錯,一方面又覺得自己被人遺忘了,於是抱著患得患失的心情走出了房間。
「殷老大!您可算醒了!」楊胖子一看見段天道就忍不住把臉上的肉一陣狂抖,當然,這其中有多半的興奮都是因為他的身家巨漲的緣故:「哎呀呀,我們看您睡的香,都沒敢去打攪您!今天無論如何我要請老大吃個飯!」
段天道隨口應了一聲,找了半天沒找到沫沫和白羊兒,忍不住道:「她們人呢?」
楊胖子微微咳嗽了一聲:「一個又去那家黑人店了,還有一個正在做咱們雲霄的推廣計劃……」他厚重的大臉微微顫動了一下:「您看,想找個老大有閒暇的時間還真是很難……不然等我請老大吃過飯……」
段天道很隨意的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拐杖:「沒問題!都是自己人,用不著去太貴的地方……嗯……嗯?」
他的話音還沒落地,楊胖子已經把一碗熱騰騰的紅油麵就端到了他面前。
段天道怔怔的看著這碗麵條,又怔怔的看了看楊胖子:「你說請我吃飯……就是這?」
楊胖子有些羞澀的抓了抓自己的腦門:「啊!老大,你不知道,分紅要一個月之後才能拿到……嗯,您,您可別小看這碗面!這可是我楊家祖傳的手藝!我一年都做不到十次,而且這還是第一次給男人……啊,您吃吃就知道了!」
段天道雖然對於一年做不到十次面人的手藝不是很有信心,但他還是接過了麵條。
嗯,挺香,光是看著粗大的麵條從滾燙紅油里露出白生生的腰,上面星星點點的蔥花還是頗為誘人。
段天道很認真的端著麵條,用紅木筷尖小心翼翼地挑起麵條、微微捲動成一團一團的小面圈,然後再在麵湯里蕩蕩,沾上些蔥花紅油,謹慎地送入唇齒間,細細咀嚼著,半晌之後才吐出一口熱氣。
沒想到只吃了一根,就覺得舌尖的美妙就幾乎融化了全身,頓時精神一振,三口兩口,就剩了一個空碗。索性還端起碗來,一仰脖將麵湯一滴不漏地喝了。
「果然好面!」段天道贊了一聲。
「殷老大喜歡就好!」楊胖子面有得色,正待再吹捧自己兩句,卻見瘦子木棉已經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在段天道面前一躬身:「剛接到宋家三小姐宋小雅的電話,她,她……」
見木棉她了半天也沒她出個什麼來,胖子先急了:「速度!」
「宋小雅居然限殷老大在二十分鐘以內趕到瀏河……還說什麼過時不候!這小妮子也太囂張了!老大!我看……」
段天道沒有看,只是揮了揮手:「現在還有十九分鐘!出發!」
瘦子和胖子:「……」
數分鐘後,雲海人再次的見識到了那種封閉國家出來的大貴族的奢侈生活,而雲海的交警則是私下裡有了不少怨言。
段天道的車隊讓市中心的十字路口足足忙亂了十幾分鐘,那些開車的保鏢才不理會你什麼交通規則,你扣了他的駕照,旁邊馬上替補上另外一個司機,你罰款吧,他扔出來的鈔票足以讓你開光一本罰單的。
總之,沒有人能阻擋這支車隊一時半刻,只用了十五分鐘,段天道就趕到了瀏河河畔。
瀏河其實離雲霄俱樂部不算遠,出了聚寶門便到了,這裡只是瀏河的支流,與其說是瀏河,還不如說它是雲海的護城河,它的主流在三山門一帶,由南往北蜿蜒注入長江。
此時天色已昏暗,海邊濕氣大,一到夜晚,瀏河上薄霧籠罩,朦朧中透出幾點漁燈,更顯眼的是岸邊高懸著的畫舫紅燈籠,將這夜色中的薄霧也襯映得曖昧起來,如同女人身著輕紗般撩人心弦。
官柳動春條,秦淮生暮潮。樓台見新月,燈火上雙橋……
自古以來,這條瀏河,不知演繹了多少才子佳人聚散離合的悽美故事。
如今雖然已經是現代社會,但這條河依然是按照古時的形貌拉著燈籠,河裡的船隻也是按照古代的畫舫模樣打造的,看起來十分的古樸怡人。
「梨花舫。」楊胖子一抬眼就看到了那艘規模較大畫舫:「宋小雅說的就是這艘船。」
段天道點了點頭:「行了,你跟我上去就行,其他人就留下吧。」
「是!」
站在門口迎客的一個身著古式青衣的大漢見他們登上船,扯著嗓子高喊一聲:「有客到!」
那做派倒是像足了封建社會的……嗯……窯子。
楊胖子混跡於雲海多年,自是此道老手,大漢話音剛落,胖子甩手就扔給他幾張紅票,樂得大漢眉眼不見,哈著腰一路將二人引進正廳。
這船全是按照舊時的畫舫製造,連船上的建築也是一般的古色古香。
只見大廳擺放著十幾張桌子,四周裝飾得金碧輝煌,粉色帳幔和紅色珠簾將大廳與後面的雅間隔開,廳正中有個女子坐在繡凳上,纖纖十指撥弄著琵琶,口中咿呀唱著江南小調,吳儂軟語,煞是好聽。
段天道和胖子選了處靠窗的位子坐下,大漢咧嘴笑道:「兩位爺是先在這兒聽聽小曲呢,還是包個雅間找幾個姑娘伺候兩位喝酒?」
胖子一揮手,不耐煩的道:「先來點喝的,我們先在這坐會兒,等人,沒事別瞎掰掰。」
凡是男人在這裡的派頭總是頤指氣使,沒錢的裝有錢,有錢的裝更有錢,大漢也是見慣了,哈著腰就下去了。
「這宋家的小丫頭玩的什麼玄虛?」楊胖子假意東張西望,其實盡在看姑娘了:「喊老大到這裡來,又不露面,要不要我去問問?」
段天道淡淡的摸出一把扇子搖了搖:「她肯定已經知道我來了,該出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出來,不著急。」他環顧四周,淡淡道:「不要拘謹,在這裡該怎麼玩怎麼玩,既然她喊我們來玩,自然是要玩的盡興才好。」
楊胖子登時大喜:「末將得令!」
按照舊時的規矩,客滿才會開船。
時值入夜,大廳寥落,只有三兩桌客人,要開船隻怕得等一段時間。
幾瓶酒很快就上來了,段天道和胖子剛對酌了兩杯,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便走到二人跟前,未語先笑:「咯咯,祝兩位爺步步高升,財源滾滾,奴家姓王,熟客都叫我王媽媽,這廂有禮了。」
說著她向二人福了一福,還給胖子丟了個媚眼。
這中年女子大概三四十歲的年紀,猶是徐娘半老,妖嬈嫵媚,說得全是古腔古調,倒是和這裡的氛圍十分應景。
胖子顯然被這個媚眼扔得很是受用,抖擻著一身肥肉也開始拽古文:「原來是王媽媽,小生這廂有禮了。」
「兩個大男人坐一起喝悶酒多沒意思呀,要不要叫幾個姑娘來伺候兩位?」
寒暄過後,王媽媽開始引誘這兩位純潔的男人了。
楊胖子果然就準備玩的很盡興,嘿嘿一笑:「王媽媽這等人間絕色在眼前,哪還用得著叫姑娘,要不王媽媽你就委屈一下,陪我們喝個花酒吧。」
段天道:「……」
媽的!這胖子居然喜歡這調調!
王媽媽聞言歡喜得花枝亂顫,媚眼如絲的勾了一下胖子,笑道:「奴家年紀大了,人老色衰,陪不起這位爺,再說,年輕人太生猛,奴家這身子骨兒怕也經受不住你們折騰呀。」
「飽暖思……那個,有沒有什麼清俊少女俏佳人之類的!給我上一桌!」胖子倒是很得意,高興得哈哈大笑,笑聲中王媽媽向著廳後嬌呼道:「姑娘們,打扮打扮,出來見客啦。」
不一會兒,一大群穿著古裝長裙的鶯鶯燕燕在嬌笑打鬧中盈盈而出,千嬌百媚的站成一圈圍在二人四周,任他們挑選。
楊胖子瞅了段天道一眼,見他一臉的無所謂,就隨便點了兩個還算順眼的姑娘,讓她們伺候著倒酒。
妹子剛剛坐下,胖子卻毫不客氣的拉過一個坐在他腿上,一邊口花花的調笑,一邊上下其手,忙得不亦樂乎。
段天道現在總算看出來了,這裡不是畫舫……
嗯,真的就是個窯子!
陪著段天道的姑娘見胖子與她的姐妹打得火熱,反觀段天道一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君子模樣,假裝不高興的嘟起嘴,道:「這位爺爺,您怎麼不出聲兒呀?奴家侍侯您喝酒可好?到這兒來的人都是尋開心的,瞧您的朋友玩得多高興,您別老繃著臉呀……」
一點都不覺得高興的段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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