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宋氏兩姐妹的面色都很蒼白,但這並不妨礙她們在進行快速而緊張的眼神交流。
兩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都明白現在的情況十分危急,都明白絕不能坐以待斃。
但是錢偉看著她們的小動作只是微微一笑,晃了晃手裡的槍:「不要試圖妄動,這樣會逼我用槍,如果子彈打在你們身上,製作木乃伊的時候會影響整體的美感。」錢偉聳了聳肩,聳的還可以:「當然,如果一定要開槍,我會打你們的尾椎骨,那裡的影響是最小的。你們要相信我的槍法。」
一點都不希望被做成木乃伊,而且一點都不相信錢偉槍法的宋氏姐妹:「……」
錢偉也不知道按動了一個什麼開關,光潤的牆壁上突然就被推出三把椅子,還有一個小圓桌,彬彬有禮的俯身一禮:「兩位請坐,我想我們會有更多更深入的話題要談。」
宋紅妝和宋雲裳對視了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一起貌似無奈的坐了下來。
談話是很好的,談話可以拖延時間,而時間可以產生變數,最起碼,可以讓在外面等候的司機發現不妥之處。
見她們兩人就坐,錢偉也走了過來,坐在兩女之間,隨手將手中的槍放在了圓桌上,微微笑道:「其實呢,我對愛情的看法,一直都是很專一的。我喜歡雲裳這樣的臉型和身段,這個比較符合我的審美觀,嗯,就好像我當初看見阿拉加的時候一樣。」
宋雲裳強忍住嘔吐的衝動,很想說我毀容行不行,但是怕一張嘴就吐了,所以沒有說話。
但是宋紅妝沒有吐,她的眼睛反倒亮了:「對啊!錢先生!我這樣的臉型和身段,肯定就不是錢先生的菜了對不對?既然你這麼喜歡宋雲裳,我願意成人之美,你把她一個人做成木乃伊就好了,就放了我吧!」
宋雲裳盯著離自己不到半米的手槍:「……」
「很抱歉。」錢偉淡淡的搖了搖頭:「放你出去,好讓你叫人來救她?你這樣的招數未免太幼稚了些。」
被看穿的宋紅妝:「……」
「既然你們已經發現了我的秘密,就一起做個伴吧。」錢偉笑的一直很有禮貌:「想當初呢,我就是忽視了這一點,你看,阿拉加一個人就很孤獨,我就忘記了要在我沒有空的時候給她找個伴。現在我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我會把你也做成木乃伊,我不在的時候,可以陪著你的姐姐聊天。」
完全不覺得木乃伊會聊天的宋氏姐妹:「……」
「錢先生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呢?」宋雲裳平復了一下心緒:「你不覺得活人和活人聊天才比較有情趣麼?你看阿拉加現在就完全不能加入我們,多麼無趣?」
「不,只是你們聽不見罷了。」錢偉搖了搖頭:「其實她一直都在說話。」
完全聽不見的宋氏兩姐妹微微一怔,宋紅妝終於忍不住了:「那她在說什麼?」
錢偉無奈的搖了搖頭:「都是些陳詞濫調,我聽都聽膩了,她就是不停的在說: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只覺得冷汗把自己整個脊梁骨都弄濕了的宋氏姐妹:「……」
「錢先生平素看起來,不像是這麼奇怪的人呢。」宋紅妝眼睛一轉:「你形成這麼古怪的嗜好,是有什麼來歷和講究的麼?」
錢偉看著她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們想要拖延時間,想要讓送你們來的司機發現情況不對,好回去報信。」他說完這句話,就拿出了一個小型錄音筆,按動了開關,開關里傳出的,是一句話:「小趙,你先回去吧,我和紅妝今天晚上就在錢先生這裡不回去了,麻煩你跟家裡說一聲。」
說這句話的聲音,正是來自宋雲裳。
宋雲裳的眼睛瞪得很大:「我,我從來沒說過這句話!」
錢偉有些無奈:「是沒有,不過你不知道世界上有種東西叫聲音模擬器麼?我用你的電話給你們的司機播放了這段錄音,現在,他已經回去了。」
宋氏兩姐妹面面相覷,忽然一起轉頭,看向桌子上的那把槍。
「怎麼?」錢偉一點都不在意她們的目光,突然很懇切的把手槍朝宋紅妝的方向推了推:「你是不是很想拿起這把槍,在我的腦門上來一下?」
看著離自己只有不到半米距離的手槍,宋紅妝的臉色突然就有點難看,勉強笑了笑:「錢先生誤會了,我怎麼會有這麼不靠譜的想……」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她突然就動手了,突然就將桌子上的手槍拿了起來,飛快的將槍口轉向錢偉!
宋紅妝非常清楚,只有在話說了一半的時候動手,是最突然的!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絕不給錢偉再說一個字的時間,槍拿到手,就要立即開槍!
她放在扳機上的食指,甚至已經狠狠彎曲了下去!
下一刻就應該有一顆呼嘯的子彈,打穿這個變態男人的腦袋!
她都作出了扣動扳機的動作了,但是很可惜,沒有子彈,也沒有呼嘯。
她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手很好看,但是就是沒有槍。
槍呢?
宋雲裳也怔怔的看著桌子,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錢偉已經把槍推到了她的面前,甚至沒有一個人看清,剛才那一瞬間,錢偉是怎麼就把手槍從宋紅妝手上奪下來,然後又放到桌子上的。
「你要不要也試一試?」錢偉的語氣很誠懇,似乎想死就是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
宋雲裳搖了搖頭:「不,我不想這樣……」
然後她已經飛快的伸出手,拿起槍,然後就突然起身向後退去。
宋紅妝有前車之鑑,那自己就不能再犯,退遠一些再開槍,你總搶不走了吧?
但等到她退出三步遠的時候,才發現,錢偉已經把那柄槍又放回了桌子上。
絕望的宋氏兩姐妹:「……」
這個錢偉,哪裡還是人?他的速度和技巧如此驚人,就算槍就在自己手上,是不是又真的能對他造成威脅?
「站著幹什麼?還是坐著吧。」錢偉還是笑的很有禮貌,很開心,似乎這樣作弄兩個美女,讓他有一種變態的快感。
宋雲裳的臉蛋變得比宋紅妝還要白,只好緩緩移步,再次坐了下來,那把槍還在圓桌上,只是她們再有沒有去搶槍的念頭了。
「你總要給宋家一個交待。」宋紅妝咬了咬牙:「我們總不能就這樣無緣無故的人間蒸發,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就在你家裡,如果我們突然不見了,你怎麼交待?」
「交待?」錢偉嘿嘿一笑:「我為什麼要交待?我已經通知了我的遊輪今天半夜時分靠岸,我會帶著你們三個人一起離開,回去非洲。我會留下口信,說你們跟我一起走了。再過幾天,說你們失足墜海而死就是了。」他說到這裡,突然就不笑了,臉色很嚴肅:「真相是什麼樣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宋家難道還敢對我興師問罪?就算知道這裡面有問題……又能怎麼樣?又敢怎麼樣?」
宋雲裳頹然的低下了頭。
錢偉說的沒有錯。
這根本就是一場不公平的博弈,就像是皇帝想要帶走幾個平民,平民的家屬再不甘心,又能怎樣?
就算知道她們被製成了木乃伊,又敢怎麼樣?
「你說得不對!」但是宋紅妝突然就站了起來:「宋家是不能怎麼樣!但是殷先生可以!」
「殷有德?」聽到這個名字,錢偉的面色果然微微變了變,但隨即就笑了:「不錯,我承認殷有德的確有這個能力對我們錢家產生威脅,可是你又算老幾?殷有德憑什麼要為了你這麼做?」
「我是他的女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宋紅妝的胸挺得很高,臉上的光彩熠熠生輝,就像是一隻驕傲的孔雀:「他也是我宋紅妝唯一認定的男人!想必錢先生應該很了解殷先生的為人,動了他的女人,不管你是誰,他也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噢?」錢偉微微遲疑了片刻:「殷有德的確說過,要在你們三姐妹之中挑一個……他已經挑了你麼?為什麼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我們的確是為此保密了。」宋紅妝繼續她的驕傲,將自己和殷有德在蔣家青山堡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一邊講一邊熱淚盈眶:「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能夠給女人如此巨大安全感和幸福感的男人,所以我一定就是他的。只不過我是不希望讓小雅難過,才沒有公開這個關係。」
「等等。」這次是宋雲裳開口了,她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小雅難過?小雅為什麼會難過?難道,難道她也愛上了殷有德?」
「不錯!」宋紅妝終於還是把停止的胸膛微微降低了些,雖然她說的是真心話,可是這些話等於是在奪走宋小雅原本該有的機會,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殷先生這麼厲害,又對女人這麼好的男人,小雅愛上他我當然能夠理解,為了不讓她傷心,所以我是故意沒有說穿這件事的。」
「殷有德……」宋雲裳怔怔的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心緒起伏,難以平定。
難怪殷有德並沒有絲毫強迫自己的意思,還幫著自己尋找愛情的歸宿,原來,原來是因為其他兩姐妹早就不聲不吭的愛上了他……
當初她不止一次嫌棄這個又老又丑,一點都不覺得會有人愛上的男人,竟然早就是姐妹中爭搶的香餑餑,可憐可嘆,自己一直到現在,才知道真相。
「紅妝。你和小雅這麼熱心的替我出謀劃策,這麼想要讓我和這個變態在一起……就是因為你們不希望我和你們搶殷有德?」宋雲裳當然不傻,事到如今她要是還猜不到這些真相,她也算不得是宋家的女人了。
宋紅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姐,你,你也懂的,就好像你唯恐我們搶了你的錢先生一樣,嗯,畢竟,畢竟名額就只有一個……」
宋雲裳默然不語,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或者是又哭又笑?
自己看中的男人,金玉其外,卻是變態其中。
而自己怎麼也看不上的,卻才是那個敗絮其外,金玉其中的真男人。
只需要看看宋紅妝現在的精神狀態,就知道她和殷有德在一起,是得到了多麼巨大而深切的幸福。
想起殷有德很誠懇的希望自己得到真正的幸福,宋雲裳突然就忍不住熱淚盈眶。
原來真正的幸福,一直就在身邊,只是自己沒有看到。
原來自己也曾有機會抓住這份幸福,也有機會變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惜自己當時的眼睛,卻是瞎的。
如果能重來一次,宋雲裳一定會二話不說,第一個撲進那個老男人的懷抱……
可是這個世界上……
從來都沒有後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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