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戰爭落下帷幕,自由港的戰爭才剛剛響起。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回音街。
集中在了那一條長線前,數十輛黑色機甲的身上。
羅凱耳邊的祈禱聲,一直沒有斷絕。
每一個人都在祈禱,祈禱那些黑色的機甲,能夠擋住紅色的魔潮。
儘管雙方的數量懸殊是那麼大,儘管人們都知道自己的祈禱是一種奢望,可是,他們還是全身心地祈禱著——那已經是他們最後地希望。
那道單薄的防線,會崩潰麼?
紅色的機甲狂潮,追逐著恐慌奔逃的人們,距離回音街越來越近。
終於,潮水在丁字路口轉向,向著回音街湧來。
在響成一片的槍炮聲、爆炸聲和慘叫聲中,黑色機甲始終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動靜,他們就像是一道巨石壘就,沒有生命的大堤,在等待著洪水到來。
跑在最前面的人潮穿過了黑色機甲排列地防線,沒有動手的意思,直到一輛猖狂囂張紅色機甲,將一具屍體丟在了黑色機甲的面前。
大伙兒的心,在那一刻幾乎沉到了海底。
他們站得更高,所以看得更遠。遠處,蜂擁而來的紅色機甲堆滿了他們地視線。
誰都知道,那輛囂張的紅色機甲是在挑釁,可是,誰都沒有絲毫憤怒的情緒,有的只是無盡的悲哀。
除非那些黑色機甲是瘋子,否則,他們只能站在那裡,維持那單薄地防線。
那一刻,一片死寂。在所有人的眼中,時間仿佛凝滯了,只剩下瞳孔里,那一輛大搖大擺往回走的紅色機甲。
羅凱機械般地將鏡頭拉近……他聽見身旁有人在低聲說話,那是幾近癲狂地聲音。
「殺了他!殺了他!」
這個聲音,如同一個魔咒。
那一剎那,羅凱仿佛在恍惚中,聽見了無數這樣的聲音。那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那不是期盼,那只是一種發泄。
誰也沒有想到,幾秒鐘後,魔咒應驗了。
再過多少年,羅凱也忘不了那副讓他渾身每一個細胞都熱血沸騰地畫面。
拉到近處的鏡頭裡,一發炮彈擊中了紅色機甲。
緊接著,又是一發……白色的炮彈光團如同暴雨一般,數十發炮彈彈乾脆利落地擊中了同一個目標!
劇烈地爆炸聲震耳欲聾,爆炸閃現地白色光芒如同宇宙中爆炸的恆星般璀璨奪目,黑色的濃煙裹挾著塵埃向上翻滾著,如同一個巨大的蘑菇,赤紅地火焰從濃煙中舔卷而出……
所有人都傻了。
隨即,一種火辣辣酣暢淋漓地感覺從心底里翻騰出來,混合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再沒有比這更讓人痛快的了!
人們目眩神迷地看著這奪人心智攝人魂魄的光芒!沒有一個人捨得眨眼!
每個人的臉上,都泛起了病態地潮紅,激動得渾身發抖。
羅凱張開嘴,想喊點什麼,最終卻一拳頭狠狠砸在窗台上。
鏡頭,搖向遠處……
穿過爆炸的濃煙,隱約可見路口那邊,數以百計的血色僱傭軍步兵呆若木雞的臉上,那慘不忍睹的表情。
幾輛還豎著大拇指的紅色機甲被定格在那裡,在街道中心那團爆炸的火焰映照中,顯得那麼諷刺。
幾秒鐘前,他們還在為同伴肆無忌憚地挑釁而鬨笑叫好,幾秒鐘後,他們就當面被狠狠抽了一個響亮的耳光——那個被人家罵成傻逼地同伴,在人家已經排好的陣型前面挑釁找死,被人家毫不客氣地成全了!
那四十輛黑色機甲的沉默原來不是怯懦,而是藐視!
他們的裝甲下面,就隱藏著更兇惡的炮彈。沒有搭一句話,甚至沒有瞟上在場地一百多輛火元素一眼。四十炮對準一個人轟,玩集體保齡球似的,就圖個熱鬧!
還有比這更大的羞辱麼?
由於沒有考德爾的指令,也沒有想到那幾十輛機甲竟然敢無視上百輛火元素的威脅而悍然開火,在場的血色僱傭軍士兵,不由自主地出現了短暫的失神。
而這種失神,很快變成了魂飛魄散!
對面那些黑色機甲的炮彈口,已經再度舉起,肩頭的機關炮,也開始了無聲卻恐怖的旋轉,腰部洞開的裝甲下面,導彈發射器已經彈射出來,一枚枚紅頭白身地導彈正在冒著尾煙……
時間仿佛凝固了。
被凝固的,還有血色僱傭軍每一個人地通訊器……除了一陣刺耳地嘈雜,再沒有別的聲音。
沒有指揮,沒有協調。
許多人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鋪天蓋地的炮火導彈,就將他們覆蓋。
步兵地斷肢殘軀在爆炸中被拋上天空,機甲的全身鋼架如同狂風暴雨中的點點燭火。
「防禦陣型,散開!」血色僱傭軍裝甲突擊一團的三營一連連長,此刻是這個路口的最高指揮官,他拼命地大叫著,試圖將自己的部下組織起來進行反擊。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通訊頻道里地刺耳尖鳴,而他的機甲電腦,也在嗶嗶聲中閃著紅光——自動火控系統失靈,輔助操控系統失靈,雷達系統失靈……
而更讓他目眥欲裂的是,在血色僱傭軍陷入混亂地一瞬間,四十輛黑色機甲忽然啟動了——他們,在衝鋒!
「防禦!」這位連長切換到機甲擴音器的悽厲叫聲,被淹沒在狂烈地爆炸聲中。
只一瞬間,黑色的鋼鐵洪流,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切入了血色僱傭軍的隊列,攪起漫天腥風血雨。
紅色機甲倉促中零星而不成形的反擊火力,完全被忽視了。
之前攻擊商團聯盟武裝時所向披靡的混合炮彈,落在這些黑色機甲的身上,不過是盪起一絲漣漪而已。
那一瞬間的混亂,已經註定了他們的結局。
從空中望去,刺入紅色機甲群中的黑色洪流,就如同一把鋼刀捅進了豆腐,他們手中的破甲斧斧刃上劃出一道道流光,左臂的圓盤邊緣鋒利如刀!
分波排浪盾舉斧落中,一輛輛紅色機甲被砍瓜切菜般剁倒在地。
一輛紅色機甲在飛快地後退著,機載混合炮拼命地聳動,噴射出一條連珠彈線。
在它的身前,一輛黑色機甲無聲無息地突進,沉默而兇猛。
紅色機甲瘋狂的近距離射擊,並沒有阻擋黑色機甲突進的步伐。混合炮彈撞上了黑色機甲,發出連珠般地爆炸聲。硝煙烈焰中,黑色機甲破幕而出,手中破甲斧,化過一道流光,直指紅色機甲胸口。
破甲斧破開了火元素的座艙裝甲,自機甲後背破殼而出。帶出一蓬飛濺的肉泥血雨。
用腳踩住紅色機甲將斧頭拔出來,高舉過頂斜指天空。早已經被血色僱傭軍毫無緣由地滅絕式屠殺激怒了的段天道冷冷地吐了口唾沫:「照他們剛才做的做!」
段天道殺過很多人,可是,他從來沒有沖無辜平民舉起屠刀!說起來他殺的每一個人,都有無數該死的理由!
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這種毫無道理的殺戮!
對於這樣的人,睚眥必報地段天道向來只有一種教訓方式——以牙還牙!
身後,一輛橫刀拋射出三發紅色示威信號彈。
紅色的光團緩緩向天空爬升,當到達頂端開始下落時。一陣嘹亮地衝鋒號,自樓宇之間響起。
忽然之間,普羅鎮回音街四個街區,殺聲四起!
兩條黑龍般的機甲洪流奔騰著,漫捲著,一路向中央匯集。
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那些散落於各個街區地紅色機甲,那些跟在後面的步兵,只要和這些三五成群的黑色屠夫一照面,立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鮮血飛濺,整個城市都在這場恐怖地殺戮中呻吟。
機關炮幾乎是咬著肉在血色僱傭軍步兵群中炸響,金屬炮彈將血肉之軀徹底撕裂。
視野所及,一群群士兵如同割麥子般一茬茬地倒下,大塊地血肉在空中打著滾拋落血雨,白色的腦漿濺射開來——地上一灘灘全是血泥。
星散的紅色機甲,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黑色機甲總是三個一組。
一個正面攻擊,兩個側面迂迴,走位配合極其詭異,常常是紅色機甲剛剛擺出應戰的姿勢,就被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黑色機甲一斧頭砍倒在地。
通訊斷絕,失去了指揮協同。
在現代戰爭中,即便是最精銳的部隊也沒有抵抗之力。
更別提他們面對的,是最心狠手辣的海盜和百戰餘生地華夏戰士!
而這些人,還是段天道絞盡腦汁親自訓練出來地核心武力!
除了戰場對敵殺招以外,段天道在小範圍近身搏殺配合上也很下了些功夫。
凌波微步般的走位,一遍遍地灌輸練習。
方向,時間,速度,機甲的姿態控制,出手順序都要求悍軍戰士刻到骨子裡!
如果說開戰之初悍軍機甲戰士們還有些生澀,如果說他們對那個滿是數據,理論,轉來轉去的步伐配合還心存疑慮,那麼,隨著戰局的進行,隨著他們在配合中一次次擊殺對手,他們已經徹底地迷戀上了這種戰鬥方式。
電子干擾,小範圍默契配合,加上一開始的突然發動……這種種的因素讓悍軍戰士變成了死神的代言人!
此刻,他們的天職就是殺戮!
回音街以東地街區,紅色機甲在潰退。
城市巷戰中,這種潰退是致命地。戰爭的迷霧籠罩著,誰也不知道在蛛網般地街道中,有多少敵人!一條街兩條街,一個街區兩個街區,恐慌在飛速的蔓延著。
站在高樓上的人們,已經完全看傻了。
人多勢眾的紅色機甲潰不成軍,而統共不過百十數量的黑色機甲卻一路勢如破竹。他們由三個方向向中心席捲,所過之處屍橫遍野。他們面前的紅色在慌亂地抵抗著,他們的身後空空蕩蕩一片死寂。
而在這些黑色機甲的最前方,一輛機甲,在引領著他們殺戮。
段天道駕駛著一輛橫刀沖在了最前面。
可怕的速度和力量,已經被他發揮到了極致!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7s 3.74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