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當一個人對某人失望,是因為關係不一般。
比方男女朋友之間,一方得知另外一方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兒後,就會失望。
但唐鵬對宋慧喬失望,卻絕不是這種失望,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宋慧喬能理解:唐鵬把她當作了同等量級的敵人,認真的對付她,可現在才發現,她原來只是一條靠主人庇護的狗,壓根就沒有被重視的資格,所以才感到失望。
或者說,他是對自己眼光的失望,太高看了宋慧喬。
唐鵬眼裡流露出的失望,就像一根鋼針,狠狠刺在宋慧喬的心中,使她痛不欲生,靈魂深處有個聲音在狂吼:我要殺了你們,一定會!等著!
當韓玄第五次被高飛打飛出去,再也爬不起來時,唐鵬輕輕嘆了口氣,看向了他:「你很厲害。」
高飛活動了一下右手手腕,拿起沙發上的飲料喝了一口,才說:「是他太弱了。」
「那你覺得我呢?是不是跟他一樣,不堪一擊?」
唐鵬緩步走了過去。
「在把對手打倒之前,我從沒有覺得誰會不堪一擊。」
高飛的回答,也很簡練。
「我希望,今天能帶走這個女人,拿走東西。」
唐鵬走到高飛面前三米處時,停住了腳步。
高飛搖了搖頭:「這兩樣東西,你都帶不走的。」
「不試試,你怎麼會知道?」
唐鵬輕笑一聲中,忽然動了。
在他身形一動的瞬間,高飛手裡的飲料,已經劈頭砸了過來。
砰的一聲,水花四濺。
咖啡杯掉在了地上,幸好紫金套房的小台前,並沒有鋪著厚厚的地毯。
低頭看著腳下的咖啡杯,王晨輕輕咬了下嘴唇,低聲說:「鬆開我。」
「不,我不想鬆開你,我怕一鬆開你,你就會失去,再也看不到。」
嘴裡噴著酒氣的杜子康,從後面抱住了王晨的腰,把臉埋在了她的柔順髮絲中,貪婪的嗅著香氣。
王晨仍然沒有掙扎,只是再次低聲說:「鬆開。」
杜子康雙手緊了一下,接著鬆開了,踉蹌著後退,轉身赤腳走向了沙發前,重重的坐了下來,看著王晨,喃喃的說:「小晨,你跟他已經完全沒可能了。在下面時,你也親眼看到,他在結婚後還跟別的女人來往——他,真不是一個合格的,最起碼不是個合格的丈夫。」
「可我知道,你是那種希望跟愛人一起過屬於自己小天地的居家女人,絕不允許自己丈夫在外沾花惹草,更何況。」
打了個酒隔,杜子康忽然傻傻的笑道:「更何況,他現在已經不是你的丈夫了,就算你們能冰釋前嫌,你能原諒他,可你會甘心給他去做姨太嗎?」
王晨沒說話,只是彎腰揀起地上的咖啡杯,又拿餐紙把地上的咖啡擦乾淨。
無論在哪兒,哪怕是住酒店,王晨也希望能保持一個乾淨的環境,就像她的人。
做完這一切後,王晨才轉身看向了杜子康。
王晨在屈膝彎腰收拾地上的杯子時,衣服向上縱起,露出一抹驚人的白,尤其是成為少婦後,那讓青澀少女無法比肩的部,勾勒出一個相當誘人的弧度,讓杜子康接連的咽著吐沫,幾次想站起來走過去,最終卻沒動。
在王晨轉身後,他沒有掩飾眼裡的熱火。
從他決心追求王晨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走『坦率』路線了。
男人看到女人後,眼裡露出這種神色,其實不該被女人唾罵,而是該感到欣慰,驕傲,因為這樣才能證明她是魅力所在。
如果無論她怎麼表現,就像宋慧喬使出渾身解數,卻被高飛無視那樣,那麼她的自信心就會徹底崩潰,感覺很沒臉見人的。
同樣,王晨也沒有反感杜子康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她根本不在意:無論杜子康用什麼眼神看她,她都不在意,因為她只在意高飛一個男人看她的眼神。
王晨表現出的淡淡然,讓杜子康有了種說不出的頹喪,無力感:這才是個真正驕傲的女子,哪怕她深愛的男人,已經完全把她拋棄,她本該像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女子那樣,去開始新的感情歷程,用幸福的生活來『報答』拋棄她的那個男人才對,可她卻選擇了固執的守候。
守候。
王晨在守候什麼呢?
守候高飛回心轉意?
那是不可能的了,從肖戰波出現在高飛婚禮上的那一刻,王晨就很清楚的知道,她是高飛的過去式了,暫且不管倆人會怎麼樣,單單的陳家,就不會接受他們很渺茫的破鏡重圓機會。
要不然的話,陳破天也不會讓高飛來京華,要給他,或者說要一個說法了。
那麼,這個驕傲的女子,到底是在守候什麼?
或許,她只是在守候她的驕傲:就算她以後眾生不再有男人,她一樣會過的更好!
忽然間,杜子康明白了這些,衍射黯淡了下來,站起身走到小酒櫃前,拿起了一瓶藍帶,舉著問王晨:「你也來一杯?」
紫金可不是白銀能比得,這兒有著很多小酒內都沒有的各類酒水,隨便你喝。
當然了,前提是你得額外拿錢,而且價錢要比酒還要貴。
不過,能拿出四個來開個房間的人,會在意一瓶酒比外面貴多少嗎?
「不喝。」
王晨抬手,攏了下耳後的短髮,順勢做在了小台前的無背高腳椅上,說道:「你也別喝了,我從來都不喜歡跟喝多了酒的人談話,除非那個人是他。」
除非那個人是他。
那個人是誰?
當然就是高飛了。
王晨明明知道杜子康,現在正使出所有的紳士手段,來全力以赴的追她,可她還是看似無意的提到高飛儘管她是永遠不會對高飛說這些話,這就證明了她的態度。
「為什麼,我不是他呢?」
杜子康苦笑,沒有聽從王晨的話,自己倒上了一杯,晃了晃後,仰首一飲而盡,沒有丁點的紳士風度。
一杯酒下肚後,杜子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一手拿著酒瓶,一手端著酒杯,重新回到了沙發前坐下,再次倒上一杯後,才自嘲的笑了笑:「其實,就算我喝了酒,我也能理智的跟任何人交談。」
「這一點,我相信。」
王晨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說。」
「說什麼?從哪兒說起?」
杜子康反問道。
「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對我失去興趣?」
王晨再次抬手,攏了下短髮。
她以前沒結婚之前,是給方小艇做秘,那時候就是短髮,因為短髮看起來要幹練很多。
跟高飛結婚後,一心想要做個相夫教子好妻子,王晨留起了長發,像很多都市女郎那樣,長發飄飄。
但她在得知高飛跟沈銀冰結婚的消息後,卻又把那頭柔順飄逸的長髮給剪掉,重新回到了婚前的樣子。
很多人都說,當一個人改變髮型時,就代表他她對生活的心態,發生了改變。
王晨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因為短髮的幹練,能給她帶來強大的信心,不管是面對生活,還是面對任何人。
聽王晨說出這句話後,杜子康楞了一下,喃喃苦笑:「你這句話,讓我想到了網絡上的笑話。說一個女孩子被男人追求的煩透了,就問他到底是喜歡她什麼,她可以改。」
王晨沉默,很久後才說:「我不想傷害你的,你心裡該很清楚。」
「你是個集善良,誠實、聰慧,賢淑,美貌於一身的女孩子,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其實我也不害怕被你所傷害。」
杜子康又嘆了口氣,才說:「其實我覺得,被傷害也是一種享受——最怕的,就是沒有被傷害的價值。」
「無論怎麼樣,你有多麼討厭我,只要你還是單身的,那麼我就不會放棄追求你。」
杜子康沒有等王晨說什麼,放下酒杯認真的說:「這是我的權利。」
王晨再次沉默很久,才說:「那你得做好孤老到死的準備了。」
她這樣說,已經明確告訴杜子康,她以後要過單身生活,不再接受任何人的追求,好像也包括高飛在內,儘管那個男人,也絕不會像杜子康這樣追她。
「無論是活著,還是死,都是一個符號罷了,並不是很重要。」
杜子康貌似不在意陪著王晨孤老到死,或者說他有把握能追到她。
「我要走了,天很晚了,明天我還有事。」
王晨把剛泡上的咖啡推到一旁,跳下了高腳椅:「你也早點休息。」
杜子康卻說:「別走,我還有話要說。」
「可我不想聽了。」
王晨快步走到門口,從衣架上拿下了小挎包。
「是關於高飛的!」
杜子康提高了聲音。
王晨開門的動作,沒有一絲的凝滯:「我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關於他的事。嗯,所有事。」
就在她右腳已經邁出房門時,杜子康又及時問道:「你該知道我叔叔是誰?」
王晨抬起的左腳,慢慢落了下來,半轉身看著他。
杜子康的叔叔,就是白雲觀的杜道長,知道杜公子的人都知道。
王晨也知道,更知道杜子康絕不會沒緣由的提到他叔叔杜道長。
放在科學不發達的封建社會,杜道長就是個半仙,他能預知未來——杜子康這時候提起杜道長,剛才又說跟高飛有關,那麼就是杜道長給高飛算了一卦。
就在前幾秒,王晨還說她最不想聽的,就是關於高飛的事,但這不代表著對高飛的未來,不感興趣。
「半小時,能說完嗎?」
王晨抬手,看了下腕錶。
「你不想聽了,隨時可以走。」
杜子康回答說。
「好,那你現在可以說了。」
王晨點了點頭,關上門走到了他對面沙發前,坐了下來。
「讓我想一想,我該從哪兒說起,又該說哪些。」
杜子康雙眼眨巴了幾下時,王晨說:「還有不能對我說的?」
「嗯。」
「為什麼?」
「因為這是天機。」
「天機?」
「你知道,我說出去,都沒有好處。」
杜子康的態度,非常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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