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執意要到街上轉轉,太監阻攔不住,只好一人陪他,另外一個卻飛馬奔向了森林神殿。
駙馬身體脆弱非得上街,如果有個三長兩短,這倆伺候他的太監可吃罪不起,必須得儘快通知樓蘭王,請她拿主意才對。
幸好,那個太監在跑到森林邊緣時,恰好遇到樓蘭王從裡面出來,就趕緊把高飛去逛街的事說了一遍。
聽說高飛一個人去長街上閒逛,樓蘭王大吃一驚。
她身為中醫聖手,這些天內一直關注高飛的傷勢,當然明白他身體脆弱到什麼地步,情急下也顧不得和陪王伴駕的那些侍衛了,揚鞭就向長街這邊趕來。
剛來到長街上,就看到行人四處奔跑,還有人嚷著駙馬出事了啥的。
聽到路人這樣咋呼後,樓蘭王心中發涼,更是狂抽坐騎。
遠遠的,她就看到高飛平躺在了地上,有個女人好像正在救治他,當下來不及勒馬,直接從上面飛了下來。
正要給高飛掐人中的水兒,生怕會引起誤會,連忙縮手跪倒在了地上:「奴婢見過女王閣下!」
「免禮。」
樓蘭王隨口回了一句,伸手拿起了高飛的右手,三根手指搭在脈絡上凝神片刻,鬆了口氣。
從高飛脈象中觀察,他脈搏跳動的雖然緩慢,但卻很沉穩,昏迷過去只是暫時的,對身體的恢復倒是沒什麼大礙。
她也沒有急著救醒高飛,袍袖一甩把他從地上抄了起來,面具下發出了一聲清朗的長嘯。
遠處,馬蹄聲響起,剛剛跑遠的白馬,又噠噠的快速奔來。
白馬來到樓蘭王面前後,人力而起一聲長嘶時,樓蘭王抱著高飛已經縱身飛上了馬背,居高臨下的看了眼水兒,看樣子要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雙腳一磕馬蹬,白馬踏著矯健的四蹄,噠噠的向午門那邊去了。
隨身伺候高飛的太監,這才清醒了過來,慌忙從地上撿起拂塵,追了上去。
空蕩蕩的長街中,片刻後只剩下水兒一個人,顯得是那麼孤零零。
這個叫水兒的孕婦,就是高飛初次闖進地下樓蘭時遇到的那個水兒。
當時,水兒只想找個優秀的男人,為祖先留下後代,洞房過後高飛卻被帶進了宮中。
那時候,樓蘭王曾經告訴高飛說,看在他和水兒春風一度的份上,要給她提供良好的生活環境。
不過後來傳旨的太監去給水兒下旨時,水兒卻拒絕了樓蘭王的好意,執意要在她原先的地方生活。
樓蘭王也沒勉強,一個平頭百姓還遠遠不夠女王殿下記掛的,賞了她一些財物,就這樣過去了。
正如水兒當初所希望的那樣,她和高飛洞房花燭後,還真是有了身孕。
女人有了身孕後,生活就有了質的改變,再加上樓蘭王曾經親自下旨傳她去王宮,左鄰右舍的也都知道她不是一般人了,所以那些地痞無賴的也沒誰敢去招惹她。
水兒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日子,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高飛了,他們之間只是一場美麗的夢罷了。
只是她沒想到,今天卻能再次看到她孩子的父親。
不過她在遠遠的看到高飛並跟上來後,卻沒有冒然出來相認:能夠躲在暗中距離這個男人近一些,她就心滿意足了。
直到高飛昏倒在地上,水兒這才站了出來,儘管高飛肯定不知道她來過。
在樓蘭王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時,水兒明顯感受到了一種,一種嫉妒。
是的,就是嫉妒。
樓蘭王在看到她懷孕後,開始嫉妒她了。
「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望著白馬消失的地方,水兒呆愣很久,才輕輕一笑,撿起地上的紗帽戴在頭上,轉身去了。
一炷香後,長街上才慢慢恢復了該有的繁華,那個賣玉佩的小老頭,在被嚇出一身冷汗後,生意倒是出奇的好,一會兒就賣光了。
小老頭知道,這和駙馬昏倒在他面前有關,在扛著貨架回家時,心中感慨:駙馬是個好人啊,希望下次能再遇到他。
說點題外話:水兒這個人物,是因為紀念一個網絡戀人,那時候兄弟還年輕,認識了一位家在濟寧府的姑娘,名字就叫水兒,相處幾年中,苦辣酸甜都算經歷過,也曾那個啥,不過後來因為變故,從此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這算是借著本故事,來回憶一段難以忘懷卻沒有任何結果的戀情,寫到她時心亂的很,明明心中萬千的感慨,卻表達不出來,乾巴巴的讓人感到無趣,讓大家見笑了,原諒!)
高飛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午後十分了,陽光透過窗欞照在榻前的地板上,有無數的細塵在漫空中飛舞,樓蘭王盤腿坐在不遠處,在他睜開眼後,就像心有靈犀那樣,也睜開了眼,緩緩問道:「怎麼樣,感覺好多了沒有?」
不等高飛說什麼,樓蘭王長身而起,來到榻前坐在他身邊,伸手撫著他的額頭
,關切的說道:「駙馬,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特別得注意情緒上的波動,以後就不要再去街上了。」
高飛慢慢抬手握住了樓蘭王的右手,感覺冰涼就像握著一塊玉,眼睛眨也不眨的問道:「東兒,深銀冰是不是個人的名字?」
「深銀冰?哦,那是最珍貴的一種黑玉,相傳是天帝的御前之物,你怎麼會覺得這是個人名字呢?」
樓蘭王俊美到極端的臉上,微微現出一絲錯愕。
其實她在帶回高飛後,就已經聽那個隨行太監說起過經過了,說他是因為聽賣玉佩老頭的介紹時,才忽然昏過去的。
身為樓蘭古國的女王,莫邪征東當然知道深銀冰這種玉,更知道外面那個世界上的沈銀冰,名字就是根據這種極黑玉而起的。
沈,就是深的諧音,在地下樓蘭中寓意為『最好、最美』的意思,當初沈銀冰離開樓蘭時,之所以選擇『沈』這個姓氏,就寓意自己是最好的。
後來沈若萱生了女兒,就給女兒起名為銀冰。
銀冰,在樓蘭中就是純美無暇的黑玉。
不過那時候沈銀冰是跟著蘇北山姓的,叫蘇銀冰,可能是帶有蘇家的黑玉的意思——沈若萱卻沒想到,在她死了十幾年後,女兒因為和蘇北山鬧彆扭,賭氣之下改名為沈銀冰,這才暗合了『深銀冰』是極黑玉的意思。
這是她死後沒想到的。
當然了,沈若萱更沒想到,失去記憶的高飛會在聽到『深銀冰』後,悠忽間想起了什麼,卻觸動了後腦的傷勢,導致了昏迷。
不知道樓蘭王在想什麼的高飛,茫然回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在賣玉佩的老頭說到深銀冰後,忽然覺得這該是一個人的名字,印象很深刻,嗯,應該是深深印在心中了。」
樓蘭王臉上仍然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只是這笑容多了幾絲苦澀:「呵呵,深深印在心中了?那會有多深?」
「不知道,說不清。」
高飛緩緩搖頭,說出了真實感受:「我就是覺得『深銀冰』如果是個人名的話,那麼她應該是個女人名字,我很親近的一個女人,就像親人那樣親近。」
「哦,是嗎?」
樓蘭王藏在袍袖中的另外一隻手,緊緊攥了起來,裝做沒事人那樣淡淡笑道:「其實玉石分為很多種,有『深銀冰』,還有別的種類,像和田美玉啊,漢白玉等十幾類,期間也不缺乏像是人名的。比方在森林神殿後方的一塊水潭中,就有一種紅玉,叫做顏紅,還有一種青玉,叫秦城城,一種叫做『梁嬌嬌』的白玉。」
樓蘭王在說出這些『玉石』的名字時,一直看著關注著高飛的眼神變化。
高飛神色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只是說:「嚯,還有這麼多像人名的玉石?我倒是沒聽說過。」
樓蘭王莞爾一笑,淡淡的說:「這些只是普通的玉石,沒什麼位,不過有一種,你也許會聽過。」
「什麼?」
「這種玉的名字有些拗口,叫妮兒·喬治。」
樓蘭王雙眸微微眯起,緩緩的說:「世人都簡稱為妮兒,相傳生產於世界極西之地——駙馬,你有沒有聽說過這種玉的名字?」
「妮兒?這名字就更像一個女孩子名了。」
高飛皺起了眉頭,翻著眼睛的想了老半天,才說:「沒有,我對這名字沒啥印象。」
樓蘭王暗中無端的鬆了口氣,又試探著問道:「那麼,你有沒有聽說過方小艇這個名字呢?」
「方小艇?」
高飛的眼神有了明顯的變化,若有所思的問道:「這也是一種玉的名字嗎?」
樓蘭王搖頭:「不是,這是一個人的名字。」
高飛沒有再說什麼,眼神又慢慢呆滯了起來。
看他又要陷入深思中,怕他會用腦過度,樓蘭王連忙又說:「還有很多人名,比方、比方秦紫陽,一個小姑娘的名字。」
樓蘭王的話打斷了高飛的思考,立即搖頭:「沒聽說過。」
「梁明,張妍呢?」
「沒聽過。」
「詹姆斯,白板,眼鏡呢?」
「沒有。」
「高,高健城呢?」
「高健城是誰?」
那你親老子!連你親老子都不記得了,卻記得沈銀冰,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傢伙。真搞不懂,那個女人對你有多重要?
樓蘭王在心中罵了句,面無表情的又問道:「那你記得鐵屠嗎?不記得?哦,那葉心傷呢?還不記得。那你記得安歸王嗎?還不……」
高飛卻忽然說道:「安歸王?我有印象,有印象!」
「哦,是嗎,那你說說,你是怎麼記得安歸王的?」
在問出這句話時,樓蘭王就覺得心裡隱隱的疼:你記得沈銀冰,對你母親有些印象,卻不記得你兒子的母親妮兒,不記得我莫邪征東,不記得你唯一的髮小,你曾經的戰友,和你有過婚姻的梁嬌嬌,卻偏偏記得安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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