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紅軍回頭看去,就看到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
他不認識這個年輕人,不過卻從年輕人對劉小龍的稱呼中聽出了什麼,隨即給小莊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先等等。
「高飛,怎麼了?」
劉小龍擦了擦嘴角,點上了一顆煙:「你就不用管了,這件事我來處理就行,你去忙你該忙的事。」
高飛?哦,他就是高飛啊,招商局局長王晨的未婚夫——祁紅軍看了眼高飛,接著就挪開目光看向了劉小龍。
祁紅軍聽說過高飛的名字,知道這廝是王晨的未婚夫,今兒正是他的新廠開業。
不過除了這些信息外,祁紅軍就不知道別的了,就是覺得這傢伙命很好,竟然把官場一枝花王晨給摘走了。
記得當場王晨要嫁給一個叫高飛的傢伙傳來後,祁紅軍這些傢伙還都惋惜,說什麼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王局那麼清秀的小姑娘,竟然被一個滿身都是銅臭的商人給禍害了。
麼的,這是什麼世道!
正所謂地位決定一切,祁紅軍的地位只是個隊長,所以他對高飛的了解,只存在於他是個商人的層次上,別的就沒有了。
當然了,祁紅軍在聽高飛很『親昵』的稱呼劉小龍時,還以為他是仗著王晨的關係才充大瓣蒜呢。
祁紅軍是怎麼看自己的,高飛根本沒有注意到,只是說:「剛才市局的劉昌明打電話來說,這傢伙的老子是趙友賓,上面的三把手。」
劉小龍一愣:「什麼?三把手——是去年剛來的那個三把手?」
劉小龍因為這才搞清楚趙率的背景而發愣,但祁紅軍心中卻在狂跳,看著高飛的眼神,攸地火熱了起來。
祁紅軍地位低,但不代表著他的腦子就笨。
高飛剛才直接稱呼市局老大劉昌明的名字來著,而且在提到三把手趙友賓時,語氣也很平淡,就像說起路人甲那樣。
還有就是,市局老大竟然給他直接打電話。
這證明了什麼?
只能證明高飛不是一般人。
瞬間,祁紅軍就明白了佷多,同時也在暗中僥倖:幸虧今兒來了!就算趙率的老子是三把手又怎麼樣,只要能給高飛、劉局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們絕不會看著我任人宰割的,還得著重保護我,因為這關係到他們的面子呀!
不得不說祁紅軍察言觀色的本領很牛,運氣也很不錯,今天也成了他日後高升的一個轉折點。
「嗯,就是那個趙友賓。」
高飛看向眼神兇狠瞪著他的趙率,吐了個煙圈走到了他面前。
小莊下意識鬆開了趙率,向後退了一步。
要說趙率的覺悟和祁紅軍相比可就差粗了。
人家祁紅軍能從高飛對趙友賓的淡然稱呼中,瞬間分析出許多東西,可趙率卻想都沒有想——他不是笨,只是太狂傲了些,壓根懶得去想。
在他看來,任何敢招惹得罪他的人,都該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在嶺南是這樣,來冀南了,同樣是這樣,沒有任何可以改變的理由!
高飛居高臨下的看著趙率,笑眯眯的問道:「怪不得你這樣囂張呢,原來是個趙大少。」
「麻了隔壁的,小子,你攤上事兒了。」
趙率邪邪的笑了下時,忽然想到了在網上流傳的這句話了。
你攤上事兒了,自從某年春晚上成名後,一度在網上瘋狂流傳,到現在演繹出了成千上萬的版本,可謂是近期最流行的,透著幸災樂禍,和囂張。
趙大少很為自己在被揍得這樣狠時,仍然能保持樂觀的心態而自得。
他特別喜歡看到別人知道他是某某某的兒子後,那種或震驚、或狂喜,或諂媚他,或滿心恐懼的樣子。
世間百態,唯他趙大少的一句話而已。
只是,不等趙大少品位高飛該露出來的惶恐,就看到高飛猛地抬手,接著就聽到耳邊響起了一聲炸雷,眼前金星直冒。
炸雷聲不斷的響,這是高飛抽他的耳光聲,把他抽的目光呆滯,不知今昔是何年,此時是在天上還是在人間。
接了一個電話的王晨快步走了過來,攔住了高飛:「高飛,別魯莽了!」
高飛這才停手,對被抽傻了的趙率吐了口吐沫,輕蔑的罵道:「呸,你特麼的什麼玩意兒,也敢在老子面前擺大少的臭架子!」
王晨見高飛又有動手的趨勢,皺著眉頭的向後拽了他一下:「高飛,他是趙書記的孩子!」
「我知道,不就是那個叫趙友賓的崽子嗎?」
「你既然知道,那就該……」
王晨知道,高飛肯定不會在意趙友賓,畢竟他是高家的子孫,今兒從京華趕來捧場的那些人,也都不會把趙友賓看在眼裡。
但話又說回來了,不管在哪兒混,都講究得饒人處且饒人,沒必要因為一點小事,就豎立一個敵人的,所以她才想勸高飛適可而止。
高飛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冷冷打斷她的話:「王晨,你這是什麼意思?就以為他老子是趙友賓,在他打了魚兒後,我就該放了他?」
王晨一楞,隨即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下了錯誤。
趙率狂也好,傲也罷,如果今天他沒有對肖魚兒動手的話,高飛看在今天是開業的好日子份上,肯定不會非得為難他的。
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手打肖魚兒。
肖魚兒是誰呀?
那是高家第三代中,唯一的一個女孩兒,平時備受高家的呵護,就連那個效仿李世民來個玄武門之變的高雅,也很疼愛她,為了她甚至還直接衝進大學課堂,把某個自以為是糾纏她的某家少爺,揍了個半死後揚長而去。
連高雅都用心呵護的小表妹,卻在冀南當著高飛的面被人揍,王晨卻勸他高抬貴手——這,擺明了是讓高飛不高興。
王晨臉色一白,下意識的垂首低聲說:「我、我……」
幸好,劉小龍出面解圍了:「嫂子,這事你就別管了,我們哥們兒看著處理就好了。」
王晨緊緊抿著嘴唇看向高飛,他卻看向了別處,眼神冷淡。
劉小龍又看向祁紅軍,低聲吩咐:「你先去調查事情真相,等會兒也好向上級領導匯報。」
「是!」
祁紅軍看了眼趙率,小聲問道:「劉局,是不是把這些人都銬上?」
當前警方只給趙率戴上了手銬,其他人還都處於自由狀態。
劉小龍知道,祁紅軍這句話問的反話,是在提醒他是不是先把趙率的銬子摘下來,那樣分局警員就會少擔負一些得罪領導的責任了。
劉小龍不是那種不為別人考慮的人,搖了搖頭說:「算了,給他把銬子摘了吧。」
祁紅軍眼裡閃過一抹感激,低聲答應了句拿出鑰匙就要給趙率打開手銬。
趙率這時候卻清醒了過來,瘋狂的揮舞著雙手,含糊不清(嘴都被抽腫了)的咒罵道:「滾、滾!你想給老子戴就戴,想給老子解就解啊,當老子是什麼人?」
祁紅軍一咬牙,正要吩咐小莊等人按住趙率,強行把手銬摘下來時,卻聽到高飛說:「就讓他戴著吧,反正他喜歡。」
祁紅軍心裡鬆了口氣,知道高飛這是要把全部責任都扛過去了。
嗚啦,嗚啦,刺耳的警笛聲從遠處傳來。
從市區到開發區這邊,正常車速最少得四十分鐘,但劉昌明他們卻幾乎提前了一半時間,風馳電掣的趕來了。
至少六七輛警車,有市局的,有省廳的,打頭的則是開發區分局一把手的專車。
開發區分局一把手羅局長,在得到趙書記家的大少在自己轄地被人揍成重傷,趙友賓、省廳和市局老大親自駕臨現場後,他是徹底毛了,幸虧不是讓他自己開車,要不然准得出車禍:麻痹的,這是要把老子向死了玩呀,絕不能輕饒了行兇者!
羅局臉色蒼白的率先下車,直接無視掉了別人,衝到了祁紅軍面前低聲喝道:「怎麼回事,昂?趙少呢,人在哪兒?」
正在詢問酒店接待車其他司機的祁紅軍,沒敢亂說什麼,只是看向了劉小龍。
羅局這才發現劉小龍也在場,而且衣衫不整很狼狽的樣子。
馬上,他就明白了什麼:「劉局?」
劉小龍很從容的說:「這個人當場打人,我去制止,他不服,襲警。」
現在劉小龍的說話水平也提高了佷多,短短一句話,就把現場真實情況說出來了。
看了眼抬著頭向警車那邊看的趙率,羅局長臉色鐵青:「劉局,你知道他是誰嗎?」
羅局長也知道劉小龍是大有來頭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年輕輕的就幹上了副局長,但他來頭再大,能大的過趙友賓嗎?
所以,羅局長本能的嚴厲提醒劉小龍。
劉小龍卻冷笑:「他是天王老子?呵,那又怎麼樣?他敢觸動法律,我就敢辦他!」
「你——」
羅局長被噎了一下時,省廳領導簇擁著趙友賓走了過來。
趙友賓臉色陰沉,但仍然保持著該有的大領導風度。
羅局長恨恨的一跺腳,只好閉上嘴站到了一邊,開始考慮這件事完了後,該怎麼收拾劉小龍。
劉昌明走過來後,先看了高飛一眼,隨即問劉小龍:「劉小龍,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趙率哭喊了起來:「爸,爸,你可來了,再來晚一步,我也會像京子那樣被人打死了!」
趙友賓皺眉看向了趙率——如果不是能聽出他的聲音,趙友賓真不敢相信,被揍成豬頭、說話漏風的這個人,會是他的寶貝兒子!
正所謂知子莫若父,在接到趙率的電話時,趙友賓就知道兒子這是要借著一點小事,故意鬧大給他創造打開工作局面的機會。
所以趙友賓才不信兒子在電話里說,他和女朋友被人打成了重傷。
但當他親眼看到兒子的慘狀,再看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京子後,趙友賓才相信兒子沒撒謊!
趙友賓的眼神,一下子凌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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