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對於父皇的偏心當然是記恨在心,要知道其他皇子在封地胡作非為,也不過是挨到父皇幾句呵斥,即使有降官削戶的懲罰,也至少得是經過一年以上的思考時間。
李恪長吁短嘆,鬱悶非常,手下紛紛替他打抱不平,眾口一詞,都認為這是長孫無忌在背後搗鬼,打壓吳王的勢力。
李恪上任後,很少給母妃來信,這讓楊淑妃也感到傷心。不過她寧願讓兒子忌恨,也不願意讓他對儲君之位抱有任何幻想,否則只會引來殺身之禍。
因為權力和地位的誘惑,皇子與大臣們互相猜忌,人心渙散,各懷鬼胎。
李泰在整個過程之中扮演了極不光彩的角色,處處挑撥離間,引發各種誤會和矛盾,實在是可惡。
而就在這個時候,魏徵患病,對於太子的約束就少了許多。李承乾對稱心念念不忘,而且還在宮外給他修建陵墓,暗自賞賜官爵,如果非得按照規矩卡的話,這些行為都有僭越之嫌。
李泰本想拿這件事兒告狀,但也知道父皇對李承乾的偏愛,不足以動其根本,何況稱心已死,沒人追究此事。
思來想去,李泰還是覺得應該努力一把,把括地誌儘量提前完工,從實力上征服父皇。於是李泰收斂心思,取消了一切能推掉的應酬,甚至包括宮中例行的家宴,每日與天下大儒埋頭編寫此書。
按照正常速度的話,括地誌應該在五年內完成,但是在李泰等人的勤奮努力之下,此書僅用時三年,卻以最高的質量呈現在世人面前。
當整理成卷的括地誌擺在李泰面前之時,李泰欣喜若狂,忙不迭的備轎入宮,他要第一時間把這個喜訊告訴父皇。
此時的李世民正跟群臣商議國事,聽聞魏王李泰求見,李世民剛說了聲傳。卻詫異的發現衣冠不整,還穿著睡衣,鬍子拉碴,滿眼血絲的李泰跑了進來。
眾人低頭看去。哭笑不得,沒想到李泰竟然連鞋子都沒有穿,就這麼不修邊幅的來面聖。
李泰這才發現自己把這些禮節都給忘了,懊惱的一隻手猛拍了下腦門,慌張張就要跑回去。李世民沖他招招手。喊道:「泰兒,既然來了,有事便奏吧。」
「謝父皇!」李泰跪倒在地,顫抖著聲音哽咽道:「父皇,兒臣不才,歷時三年有餘,終於將括地誌編撰成書,還請父皇過目。」
「這麼快就編纂完成?」李世民大喜,連忙說道:「呈上來讓朕看看。」
「是,是!」李泰立刻起身。親自送了過去,李世民只覺一股酸臭之氣撲鼻,皺眉說道:「泰兒,平素你在眾多皇子之中是最為講究的,哪怕有一粒灰塵都難以忍受,怎麼弄成這叫花般的樣子?」
「兒臣知罪。」李泰訕笑著撓撓頭,識趣的往後退了幾步,自己抬袖子聞了聞,立刻乾嘔起來,眾人忍不住都笑了。李泰更覺得難為情,解釋說道:「父皇,兒臣失禮。只不過括地誌完本在即,各位學者大儒都十分辛苦。兒臣多做些,他們就能得片刻清閒。」
李世民讚許的點點頭,袁紫煙卻沒有表態,覺得李泰此舉有些矯揉造作。
「泰兒辛苦了。」
「相比父皇以及諸位,兒臣這點實在是算不得什麼。」李泰賠笑道。
「那就趁著幾位前輩在此,說一下這本括地誌吧。」李世民感興趣的問道。
這是李泰的強項。只見他清清嗓子,侃侃而談,括地誌是部大型的地里著作。正文共計五百五十卷、序略五卷。古代地理志方面的書籍也不少,李泰在借鑑前人特點的同時,還充分發揮了年輕人開拓創新的精神,創立了一種新的地理書體裁。
貞觀時期,全國分十道,道就相當於現在的省,其下排比三百多個州,然後再以州為單位,分述轄境各縣的沿革、地望、得名、山川、城池、古蹟等等。這些都是固定模式,為了使得閱讀更有些趣味性,李泰還加上了名人軼事、神話傳說、當然還少不了在當地所發生的重大歷史事件。
李泰才華橫溢,此書用詞考究華美,徵引廣博,從古時諸多地里書中吸取精華部分,同時也是古書精華的有效傳承。
可惜的是,此書在後來的動亂之中流失,最終只是整理出四卷,至於是否忠於原著,不得而知。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魏王高才!」群臣少不了恭維幾句,李泰樂得滿臉笑容,搓著手咧嘴直笑。
李世民心情也很好,當即賞賜李泰以及府上文人墨客,並特許他在自己浴池之中沐浴,見他那一身衣服都臭的不能穿了,李世民還給了李泰一套自己的衣服。
也許在現代,兒子穿老爹的衣服很正常,但是在帝王之家,雖然是平素的家常服,那也有帝王刺繡和標誌的,當趾高氣昂的李泰走在宮中之時,自然引來詫異的目光,緊隨其後的,便是諸多猜測。
「世民,你不該將自己的衣服賜給泰兒。」等李泰走後,袁紫煙忍不住埋怨道。
「你還是不懂朕的兒子啊。」李世民一邊饒有興致的翻閱括地誌,一邊自豪的說道:「之前有人傳言,說泰兒覬覦太子之位,朕也有疑心。如今看來,泰兒非但沒有此心,反而心有國家社稷,將來必定可以成為承乾的臂膀。」
「怎麼講?」
「如果泰兒不想離開京城,自然可以拖延括地誌的編纂年歲。整理這書,時間可長可短,就算是拖延至十年十五年,也不會有人提出質疑。但是泰兒不同,廢寢忘食,不眠不休,無非是三年有餘,便全部完工。其效率之高,用心之苦,令朕也十分感動啊。」
再想到兒子蓬頭垢面跟個小叫花似的樣子,李世民忍不住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儼然一位自豪的父親。
「世民,你就是偏心,同樣是皇子,泰兒被你找各種理由偏袒,但是恪兒卻是接連降職,如今削到了五百戶,還不如三品大員,讓人怎麼想呢?」袁紫煙替李恪打抱不平。
「哎,紫煙,難道你也看不出朕的苦心嗎?」談到立刻,李世民不由放下手頭的書,起身說道:「若是不分嫡庶,這些皇子當中,最為優異者當屬恪兒。承乾做事猶豫,泰兒性情張揚,治兒更不用說,到了現在思念母后還會徹夜痛哭。」
「既然知道這樣,而且楊淑妃對你一片真心,為何非得要讓他們母子寒心呢?」袁紫煙輕聲問道。
「恪兒出身貴胄,身上流淌著兩代君王的血,其高貴無人能比,也正因為如此,朕不敢對他太過親近,引起他人的猜測,反而對恪兒不利。等朕百年之後,莫不如將這份恩惠讓承乾賜予,這樣可令恪兒死心塌地,兄弟和睦,不再有玄武血流成河。」
說到這裡,李世民不由微微閉了閉眼睛,足可見,時間過去了十幾年,這件事對於他的衝擊還是很大。
「世民,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父親。」袁紫煙由衷說道。
「可是朕卻沒有一位好父親。」
「世民,其實高祖並不是……」
就當袁紫煙忍不住要把秘密脫口而出之時,突然有人傳報,說是魏徵大人不好了!
李世民大吃一驚,前些日子還去看他,依然能自己走動,怎么半個月光陰不到,就到了這種地步?
「紫煙,快,隨朕去看看魏徵!」李世民一邊催促,腳步已經邁出了房門,同時高聲喊道:「速速去通知太子,讓他火速趕往魏府!」
袁紫煙緊隨其後,心裡卻是擔憂不已,也許魏徵的一生真的要走到盡頭了。
沿途,李世民不停的催促車輛加快速度,唯恐見不到魏徵最後一面。等趕到魏府之時,門庭雖然冷落,但卻沒有辦喪的舉動,李世民激動的差點落淚,起碼說明魏徵還活著。
「魏愛卿,朕來看你了!」
魏徵正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忽然聽到皇帝的聲音猛地就睜開了眼睛,掙扎著就要下床,無奈身體笨重,根本由不得他控制,最後只是勉強依靠在床榻之上,氣喘吁吁。
「參加陛下!」屋內人連忙給李世民行禮,李世民眼中只有魏徵,強忍心頭酸楚,還是擠出一絲笑臉,坐在床邊握住魏徵的手,「愛卿,今日氣色不錯,想必不日便會大好。」
「陛下,昨夜夢見杜如晦,說是要請我去喝茶。」魏徵眼神渙散的說道,分明是在說胡話。
「杜如晦一生清廉,哪有什麼好茶,朕請你喝便是!」李世民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
「臣還夢見了太子建成,和他吵了起來。」魏徵微微嘆息:「只不過建成嘲諷的對,臣沒有教好承乾,到底還是愧對陛下厚愛。」
「承乾已經長大,不會再像之前不懂事。」李世民安慰道。
承乾?承乾?魏徵好似清醒了許多,迴轉頭看著李世民,老淚縱橫,問道:「陛下,臣只想問您一句話,若是承乾犯錯,您會如何處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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