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謀天下 第三八四章 寒酸度日

    「都不要再吵了！」李世民不悅的呵斥一句。

    長孫無忌慌忙跪下來，哽咽道：「陛下，臣總覺皇后去的突然，難以承受。」

    「輔機，照你之言，難不成以為朕袒護國師，謀害皇后不成？！」李世民大怒，猛然起身，手指長孫無忌，惱怒的說道：「皇后大喪，朕心之痛，無人體會。你身為朝中重臣，不思安定人心，卻在此胡言亂語，誣陷國師，污衊君王，該當何罪？」

    長孫無忌一個激靈，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來，不停的磕頭：「臣一時糊塗，罪該萬死！」

    「念你對皇后一片真情，此事作罷，若有再犯，決不輕饒！」李世民哼聲道。

    「是，是！」

    長孫無忌連忙爬起來退到一旁，卻是不停的擦汗，衝動是魔鬼，差點又被袁紫煙繞進去。

    等李世民消了消氣，又開口說道：「眼下官署混作一體，效率低下，朕認為省、台、寺、監等重要官署都可以集與一處。」

    大臣們多是點頭附和，沒有幾個提出異議的。說到底就是把以宰相為首的政府機構都集中在一起，綜合當時的情況，以及皇宮內部的分布狀況，最終都集中在南部，被稱作是南衙。

    中央集權自然是好事，也有利於當時李世民掌管朝政，但是凡事都有利弊，此舉也會後來的鬥爭埋下了伏筆。首先是重臣們聚集在一起，強強聯盟，互相溝通更為便利，分幫結派相對隱蔽快速。

    另外一點，有了南衙，自然就出現了個北司與之呼應，其實是以宮中的宦官為主，做些朝臣不屑一顧的服侍人的工作。當時唐朝的內侍省機構並不複雜，主要就是伺候皇帝以及各宮的主子們，工作單一。

    但是天平傾斜。宦官干政，最終在唐末的時候引發了衝突，導致南衙北司之爭。當然，與咱們的主題無關。當做是簡單了解下，言歸正傳。

    長孫皇后雖然病逝，但是幾位皇子已經茁壯成長，逐漸顯露與人前，所以長孫無忌仕途坦蕩。成為大唐舉足輕重的幾位大臣之一。

    袁紫煙絕對是獨樹一幟的奇葩，長伴君側，屹立不倒，長孫無忌等人恨得牙根直響，心想著哪天將其挫骨揚灰。

    對於宮廷爭鬥，袁紫煙真心感到疲憊，時至今日已經成為了生活的必須，工作的部分，逃脫不掉。父親雲遊四海，不見蹤影。貼身婢女雨竹慘死，袁紫煙徹底成了孤家寡人，反倒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說話做事大膽潑辣更勝從前。

    長孫無忌其肯罷休，暗中散播謠言，自然還是唐三代後，女主天下。古人都是迷信的，而且袁紫煙本身就不走尋常路，只要是說得多了。終有一天會引起皇帝的高度重視。

    李淵因為李氏天下的緣故，幾次受到楊廣的猜忌，最後主動退居晉陽，鎮守邊疆。仍然沒有逃過，最後不得已起兵。

    袁紫煙沒有自己的軍隊，更沒有退路，當然不會選擇李淵當初的路子，委曲求全，反而是迎著風頭之上。天不怕，地不怕。

    冬去春來，李世民將選妃事宜由楊廣那時的一年一次，改為三年一次，這一年，又有大批的良家子懷揣著美好的憧憬，從四面八方往京城聚來。

    武媚也在此行列，不過是袁紫煙特意交代，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家進宮不安全，所以讓她跟著地方人選一起來京城，到時候直接來找她。

    此時的武媚十三歲，已經出落為一名美貌聰慧的少女，眉宇之前也有同齡人難以理解的淡定和憂鬱。

    宮中的經歷顯然讓武媚氣度超群，但是家世的變故也讓她多了幾分擔憂。高祖駕崩之後，父親傷心過度引發舊疾，沒多久也跟著去了。

    當今聖上體恤武家昔日功勞，追封應國公，並且由政府出資，安排了喪葬諸事，令人感動。然而在男權天下的時代，女子地位低下，武媚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對待他們母女四人十分苛刻，每年添換的新衣沒有她們的，冬日燒炭也不供給，由於嫌棄她們幾個都是賠錢貨，不能創造價值，甚至連飯菜都是哥倆吃剩的，如果剩不下只能是餓肚子。

    為了能生存下去，母女幾人忍氣吞聲，默默承受。然而這還不算完，長兄武元慶喪盡天良，人面獸心，竟然垂涎後母美貌，一日趁著醉酒竟要對母親楊氏欲行不軌。

    楊氏以死相逼方能保得清白，先是喪夫之痛，後有被辱之羞，楊氏想不開，抱著最小的女兒半夜離家出走要投河自盡。

    幸虧武媚機警，察覺後一路追隨，苦苦哀求，方勸得母親回心轉意，母女抱頭痛哭。女子在當時沒有任何出路，又是大戶人家出身，不能拋頭露面，無奈之下，長姐武順匆匆嫁給越王府法曹賀蘭越石。

    賀蘭越石對武順心儀已久，幾次托人說媒，但是武順心氣頗高，賀蘭越石長相說得過去，但本人是個病秧子，不像是長壽之人。即便是兄長威逼利誘，武順一直保持沉默，沒有鬆口。

    為了能為母親爭取一些聘禮，武順最後還是同意嫁到賀蘭家，也提出了自己的條件，她本是名門之後，父親為應國公，母親亦是出身不俗，聘金不能少。

    賀蘭家對於這個要求有些不屑，住的都不遠，武家小姐現如今的機遇他們都清楚，反倒是好意思自抬身份。不過賀蘭越石對武順一往情深，揚言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娶到武順。對於兒子的要求，賀蘭家自然選擇順從，光是聘禮就拉了三大車，這在當地，已經是難得一見的了。

    武順哭哭啼啼的出嫁，然而，事情並不是她想像的那樣，所得豐厚聘禮一部分給她做了體面嫁妝，其餘的全都被哥哥霸占，母妹三人，依舊是寒酸度日。

    上樑不正下樑歪，哥哥們態度不好，侄子們也競相模仿，指使她們幹活，甚至還演變成拳打腳踢。母親不堪其辱，幾次尋死覓活，武媚愁得小眉頭整天鎖著，暗道如果有煙姨娘為她撐腰，自己一定不會是今日下場。

    想到煙姨娘，武媚突然眼前一亮，記起出宮前，煙姨娘曾送過一些銀兩財物，就埋在後院樹林之中。

    武媚激動不已，決然帶著母親和妹妹搬出了武府，挖出那些錢財，在外面租了一處小院，雖不能是大富大貴，但亦是溫飽有餘，心中對煙姨娘的感激無以復加。

    然而，武媚忙於生計，卻沒有發現姐姐對她的態度轉變，為了幾人能吃飽飯，她不甘心的嫁到賀蘭家，但是卻沒想到妹妹竟然還藏著一手，暗中藏了這麼多銀兩，當初卻不肯拿出來。

    武順少不了回娘家時嘟囔，楊氏則安慰她，武媚大手大腳，許是忘了也難說。武順卻說母親偏袒，哪還有忘錢的道理，分明是不在話姐姐的幸福。

    很快，另外一件讓武順難以釋懷的事情發生了，宮中選妃又開始了，由於長女出嫁，次女充數，武媚再度梳妝打扮，在冊入宮！

    哥哥們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送來許多生活用品，好話說了一籮筐，武媚卻是連抬眼看他們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至於姐姐的冷淡武媚卻沒有絲毫察覺，還以為是姐姐不捨得自己入宮，還好言安慰了一番。武媚告訴姐姐，自己進宮其實不是為了選妃，而是陪伴煙姨娘，只要在宮中有人，照樣可以保護母親，姐姐和妹妹。

    武順稍感欣慰，到底是自己從小疼大的妹妹，拿出自己的私房錢給她做了幾件像樣的衣服，添置了幾樣首飾。

    哎，回想往事，武媚心事重重，再回頭看別家小姐，前呼後擁，花枝招展，還有貼身丫鬟，哪像她，孤家寡人一個。

    呵呵，皇帝也是孤家寡人嘛，自己這點經歷算不得什麼。想到就要看到煙姨娘了，武媚將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翹首期盼，希望早點進宮。

    其餘女孩都要經歷海選初選已經宮中培訓等等才能有機會見到皇帝，因為皇后去歲殯天，所以她們猜測應該是宮中的哪位嬪妃主持面試環節。

    該誰主持，不是想當然的，宮中自然有嚴格的程序。這日早朝之上，李世民問道：「下個月，入選御妻將殿試冊立封號。皇后不在，諸位以後後廷之中該是哪位嬪妃主持為佳？」

    「陛下，若論封號，自然是楊淑妃。」蕭瑀出列說道。

    「只怕是蕭大人還沒忘記前朝之事吧！」長孫無忌立刻予以否定，蕭瑀有些惱羞，說道：「若是楊淑妃不合適，長孫大人以為韋妃、德妃還有燕妃比楊淑妃更尊貴嗎？」

    「自然比不上。」長孫無忌回答的很是乾脆，倒是噎得蕭瑀一愣，怔怔的問道：「長孫大人前言不搭後語，蕭瑀實在不知。」

    「陛下，臣舉薦一人，卻是再合適不過。」長孫無忌說道。

    哼，袁紫煙一陣鄙夷，該不會臨時冊立新妃吧，反正不是立後。李世民覺得無所謂，隨口說道：「輔機儘管講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