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邃快快請起!」李淵極為熱情的扶起李密,好似老友重逢,上下打量了好幾遍,嘖嘖讚嘆道:「多年不見,玄邃風采更勝從前,朕自愧不如也!」
「陛下取笑了,駑馬安敢與麒麟相提並論!」李密淡淡道。
「這位是?」李淵笑眯眯的看向李密身後,令他有些失望的是,瓦崗軍的英雄頭領們都不在場,其餘的都只是陌生面孔。但是儘管如此,李淵還是很快就發現了面若冠玉,靜若處子的楊杲,不由好奇的開口問道。
袁紫煙一怔,差點都忘了杲兒,剛想著說是自己弟弟什麼的,李密卻臉色不變的從容說道:「此乃內侄,兄嫂甚至寵溺,禮數不周之處還望陛下恕罪。」
小孩子長得快變化大,但是李淵和李世民也都對楊杲有過數面之緣,雖然離得遠或者說那時候楊杲還小,而且這些人記憶力極佳,仔細辨別的話,難保說不會想起什麼來。
果不其然,李淵微微皺眉,回憶道:「似是哪裡見過?」
「呵呵,都說此子與我長相有幾分相似,陛下見笑了。」李密仍然是面不改色,淡定的說道。
「果然如此,長成後必定也是一表人才啊!好,好,李氏豪傑輩出,玄邃啊,今晚必定要與朕一醉方休!」李淵高興的拍著李密的肩頭說道。
「密求之不得!」李密也裝作高興的樣子說道,其實他的傷只是外面好了,因為中箭太深,觸及內臟,醫生一再強調,起碼要半年之內不可過度勞累,尤其不能飲酒。
而此時李密卻為了保護儀表出眾的楊杲,還是痛快的答應了,李淵自然十分高興,有李密相助。何愁宏圖不展,大業不成!
李淵也看似親民的一一和李密身邊之人打招呼,路過袁紫煙的時候,難免眼中露出一抹詫異。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怎麼哪裡都有她。
「建成,速速來見過你李密叔父!」李淵為了拉攏近乎,故意對李建成說道。
李建成有些反感的皺皺眉頭,雖不好當眾發作。也只是微微拱了拱手,不冷不熱的說道:「李將軍,有禮了!」
李淵眉頭微微一皺,唯恐李密多想,連忙招呼他又來見下一個,正是李世民。因為太子只是稱呼了一聲將軍,李世民也不好親熱的叫叔,但還是上前一步,深深躬身施禮:「世民感恩李將軍昔日武藝提攜之恩,常思無法回報。今日得見將軍威武如初,倍感喜悅!」
李世民說的很客氣,李密也連忙還禮,客氣的說道:「秦王殿下人中龍鳳,戰功赫赫,大婚之際不及道賀,實在慚愧。」
「如此,李將軍今夜更要多飲幾杯!」李世民熱情的說道。
「先自罰三杯!」李密說完,便和李世民哈哈大笑起來,氣氛也得到了很好的緩解。
「嗨。世民,好久不見,你越來越帥了啊!」袁紫煙早就等不及了,上前就照著李世民的胸口捶了一拳。
李淵一愣。隨即沉下臉色來,不懂規矩,大呼小叫,還當眾與男子說笑打鬧,實在是荒唐。見父親臉色不對,李世民則是客氣的拱拱手。「紫煙姑娘,一向可好?」
「跟我還這麼客氣!」袁紫煙嘻嘻哈哈,又拍拍李淳風的小臉,笑道:「你這臭小子怎麼現在都比我高這麼多,再高也得喊我師姐,知道嗎?」
「淳風何時也不會忘了師姐!」李淳風興奮的說道,恨不得馬上就把袁紫煙拉到一旁,好好詢問這些日子都究竟發生了何事,有沒有受苦等等。
雙方彼此都見過之後,李淵便拉著李密的手,非得讓他和自己一同乘坐龍輦回去,這事立刻引來眾人側目。
李密是個謹慎人,當然是死活不肯,甚至也婉拒了在李淵身旁騎馬的待遇,而是步行跟隨,就像是個侍衛一樣。
袁紫煙跟在後面,看著前方李密和李淵說說笑笑,真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李密縱然有再多不甘心,但是此時的謙卑一定含有刻意的成分。
袁紫煙對於大興宮還是十分熟悉的,楊杲更不用說,一路臉色陰沉,小拳頭一直握著。袁紫煙都顧不得和李世民湊過去說幾句話,小聲提醒道:「杲兒,你該向李密學習,喜怒不形於色,如果被別人認出,恐怕咱以後會有很大的麻煩的。」
「煙姨娘放心,我會儘量減少露面的機會,不讓這裡的宮女太監發現的。」楊杲懂事的點點頭,然後又往人群里躲了躲,曾經的少主人,如今卻成為逃亡之輩,回自己的家都要躲躲藏藏,真不知道這樣的變故會給一個孩子帶來多大的心理衝擊。
還有就是,李淵不想這裡留下太多以往的痕跡,將大興也改名為長安。
來到朝堂之後,富麗堂皇,自然想必隋煬帝在世之時又多了一派新氣象。
李淵由於高興,人顯得十分精神,紅光滿面神采奕奕,一點都不像是五十多歲的人,比起早亡的楊廣來說,李淵還是很有福氣的。
「想我大唐初建,百廢待興,名聲凋敝,疆土也僅限河東和關中一帶。因戰事頻繁,人口驟減,也無非是二百萬戶。每每想起,朕便坐立不安,唯恐淺見寡識,誤了天下百姓啊!」李淵先是來了段客套的自謙,眾人當然是再客套的誇讚兩句,什麼聖君明主,非您莫屬之類的話。
接下來,才是正題,李淵笑呵呵的說道:「昨日朕夢見猛虎入懷,丑時之時便有消息,稱玄邃前來相助,朕喜不自勝,幾度起身,盼月華速退,朝陽升起,以至於清晨時分,肚子鬧了不知道多少次啊!」
哈哈,朝臣哄堂大笑,袁紫煙也暗自佩服,心想,這李淵果然是拉攏人心極有一套,像是說家常一般,就把自己的期待之情表達的淋漓盡致。
「朕自認出身才識,還有品貌,皆不如玄邃,且年歲已大,當初迫於無奈,自立為帝。卻每日在龍椅之上,如坐針氈,常常在想,若有賢德之士,可帶領將士開疆拓土,可領百姓過安居生活,朕寧願效仿古人,禪位讓賢!親手將這頭上皇冠奉上!」李淵十分認真的說道。
這話說的實在是太過了,就算李淵願意,他的兒子和大臣們也都會誓死反對啊。照這麼看,李淵雖然待李密不錯,但難免還是有些提防的。
結合上下文,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李淵的意思再簡單不過了,自己不如人家李密,願意把皇帝寶座讓給他,真是扯淡!
但是也正是因為沒有明說,李密依然是不動聲色,既沒有竊喜也沒有惶恐,也沒有急吼吼的表決心,淡然自若,心理素質極佳。
李密膽魄過人,但不見得誰都這樣,李建成就沉不住氣了,不悅的上前一步,說道:「父皇晉陽起兵,拯救天下百姓與水火之中。民間便有一說法,說父皇是佛陀轉世,救苦救難。若要再說這些,豈不是讓臣子們以及百姓寒心?」
「正是,正是!」其餘人也都紛紛附和,誰都知道李淵就是做做樣子,順便試探一下李密。
見李密總也不說話,李淵笑呵呵的又問道:「卻不知玄邃為何意?」
李密再次叩拜,畢恭畢敬的說道:「明主降世,社稷之幸,百姓之福,反倒是幾經易主,令時局動盪不安。罪人李密逃亡投奔,本沒有資格指手畫腳,但冒死勸誡陛下,以亡隋為戒,整飭吏治,穩定時局,開創大唐盛世,名垂千秋萬代!」
「大唐盛世!好,說得好啊!」李淵哈哈大笑,從龍椅上起身,走下台來,將李密親自扶起,說道:「玄邃才比管仲,智賽諸葛孔明,封侯拜相尤顯不足,傳朕旨意,封……」
「父皇!」突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還是李建成,說道:「李將軍初來乍到,寸功未立,僅憑當日之勇怎可享受高官侯爵,又怎能服眾?」
「不得放肆!」李淵登時沉下臉來。
李建成就是看李密不順眼,被當眾呵斥,更是顏面皆無,所以看向李密的神情更加惱羞,說道:「李將軍固然神勇難當,也並非是前無古人!三國之時,呂布呂奉先,三姓家奴,投靠各方……」
「喂,不懂歷史就不要亂說話!」袁紫煙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叉腰說道:「李密可不是呂布,這裡面有幾點不同。第一,呂布出身寒微,對富貴是極度渴求,幾番易主都只是想往更高的地方爬。李密則不同,當初可是放棄富貴,圖的是活得灑脫,幹得痛快!這第二,呂布有勇無謀,大塊頭一個,幾經利用最終是慘澹結局。而李密智勇雙全,上下皆服,至於當初火拼翟讓,是因其兄長苦苦相逼,不得已而為之。這第三,最為關鍵,呂布好色之徒,偏愛貂蟬,最終殺死義父董卓,也葬送自身前程。而李密至今未娶,心中掛念全是生死弟兄,有情有義,令人敬佩!」
李建成一下子被說愣了,張張嘴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李元吉是他的鐵桿小跟班,當然不甘落後,說道:「反正李密就是沒有任何功勞,不能上來就接受朝廷賞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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