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無他法之時,謝無衍收了劍,靠近那團火光。
然後伸出手,徑直穿過靈火的纏繞,握住了沈挽情的手腕,扣住她血肉模糊的掌心,將自己的靈蘊渡了過去。
以此,才壓住了這股險些撐爆她軀體的力量。
謝無衍倒是不在乎這些傷勢。
以前比這更疼的都經歷過,他的體質特殊,血肉被毀後會比別人更加迅速地恢復。
他唯一在意的是——
謝無衍轉頭,看著靠在紀飛臣肩頭,緊閉雙眼,一臉痛苦的沈挽情。
鮮血從她的嘴角滲出,一張漂亮的小臉此刻慘白慘白的。
燒血之術。
這種秘術罕為人知,這麼久以來,能夠擁有這種能力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別人不清楚,但謝無衍最明白。
燒的看似是血。
其實是修士的魂魄。
這是一種非常恐怖的力量,受的傷越重,越是性命垂危,就越能把這種力量發揮到極致。
沈挽情顯然是對這些一無所知的。
不然也不會在自己還無法熟練控制的時候,就貿然使用這樣的秘術。
但是她做到這種地步,居然是為了替自己掩蓋住身份。
為什麼?
*
[女配系統:
系統提示,觸發隱藏任務【謝無衍的過去】。
請宿主儘快完成該任務進度,填補原著空白。]
剛從昏迷中悠悠轉醒的沈挽情聽到腦袋裡竄出這樣一道聲音的時候,氣得想跳起來掐住系統的脖子然後和它同歸於盡。
這就是典型的當代無良老闆。
你家員工都躺在床上吸氧了,還不忘督促她完成kpi。
沈挽情提起一口氣,咬緊牙,艱難地掀開眼帘。
她想起身,卻發現身體更灌了鉛似的,沉得無法動彈。
「小心。」一旁閉目養神的紀飛臣聞聲驚醒,立刻伸手扶住沈挽情,接著給她倒了杯水,餵她喝下,「別著急,畫皮鬼已除,你傷勢過重,還得在休息幾日再動身。」
沈挽情喝了幾口水,又被攙著躺了下去。
她想了想,開口問:「我是怎麼了?」
「我還得問你,」紀飛臣溫聲詢問,「那樣的秘術,你是什麼時候學會的?」
「我也不大清楚。」沈挽情說話,「我是在被畫皮鬼襲擊那次,才偶然間發現自己還有這樣的能力。」
紀飛臣沉吟了片刻,然後伸出手,一言不發地替她蓋好被子:「罷了,你只管好好休息便是。這件事不要同任何人提起,我會替你弄清楚其中緣故的。」
說到這,又將眉一橫,提醒道:「但是你要答應我,如果以後不到必要關頭,千萬不要再使用這樣的力量。」
沈挽情乖乖巧巧地點了頭。
遇事不決,先答應再說。
在沈挽情昏迷的這幾日,紀飛臣同風謠情就已經達成了共識。
雖然不知道沈挽情為什麼會這樣的秘術,但顯而易見,這和她的身世或許有些關聯。不過這樣的消息一旦讓旁人、或者是那些世家門派內的長老發現,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紀飛臣不願意讓自己的妹妹變成這些門派世家內,為了維護實力的武器。
更何況,他完全不清楚,如果繼續使用這樣的力量,會對她的身體造成怎樣的耗損。
風謠情在這一點上同意紀飛臣的觀點,並且特意叮囑曾子芸要將這件事守口如瓶。
「好了,」紀飛臣站起身,「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讓廚子給你做點清粥吃。」
「哎,等等——」
見人要走,沈挽情撐起身,連忙喊住了他。
紀飛臣見狀,無奈地坐了回來:「怎麼了?」
「嗯…我這幾天因為畫皮鬼的事情一直睡不好,所以想聽聽你們說的那個,被封印的魔尊的事。」沈挽情組織了一下語言,準備從他這裡先下手了解下情況,「我看那些長老都大驚失色的,魔尊真的有這麼可怕嗎?萬一…還是可以好好相處呢?」
紀飛臣古怪地看她一眼,然後搖搖頭:「不,不可能的。」
「為什麼?」
「其實魔尊並不是單純的魔修,而是天道宮一位修士同魔修誕下的孩子。」紀飛臣說,「原先,天道宮的確是將他同其它修士一同培養,希望他能摒除血統上的魔性。但卻沒曾想,卻是養虎為患。他雖然還是孩童的年紀,暴戾便難以控制,當年以一人之力幾乎屠盡了天道宮整整一個分支。」
沈挽情垂眼:「是麼?」
「挽情,我知道你心思單純。」紀飛臣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但無論是人界還是魔域,都容不下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不將他重新封印,必將會導致生靈塗炭。」
紀飛臣離開後,沈挽情靠著床沿,仔細回想了下自己看到的,那點和謝無衍相關的記憶。
天道宮。
原來那些穿著華袍,看著他被推下火爐,驅使著他去無休止浴血戰鬥的修士,是天道宮的弟子。
傳聞里,永遠只會有傳播者想讓你知道的內容。
然而接觸到靈識之後的記憶是不可能騙人的。
對於謝無衍而言,那不是好心的培養。
而是當做一件充滿殺傷力的武器似的,變相的謀殺。
用最殘忍的方式逼迫他快速成長。
控制著他去屠戮身上留有相似血脈的冥魔。
最後再讓他以身祭劍。
從一開始,謝無衍就是註定要被殺死的。
那個時候的理由,並不是他想不想做一個導致生靈塗炭的大魔王,而是他有沒有能力去成為一個這樣的人。
第十六章
除掉畫皮鬼之後,一行人並沒有急著回玄天閣。
鎮上的人在得知那日的動靜之後,都知曉這裡來了幾個能捉妖除怪的仙長。
所以這段時間絡繹不絕地有人前來懇請紀飛臣他們幫忙。
雖說了解情況後,發現多半是些小鬼作祟,但因為考慮到沈挽情還需要調養,不宜奔波,所以幾人就暫且在鎮中一家客棧住下,順便幫附近百姓驅魔降妖。
沈挽情的病號生活十分快樂。
她別的或許不太行,但是一張嘴倒是挺能造。
當風謠情等人後知後覺地問起,那日她為什麼要貿然動手殺掉畫皮鬼的時候,沈挽情聲淚俱下,滿是真誠:「因為知道畫皮鬼詭計多端,所以害怕它是故意胡編亂造想要分散紀大哥的注意。我是一時擔心紀大哥和風姐姐的性命安危,才會貿然出手的。」
她邊說邊掩面抽了抽鼻子,顯得楚楚可憐:「抱歉,是我太莽撞了,沒有紀大哥那麼穩重成熟,一心想著儘快除掉此鬼才會這麼魯莽,給大家添麻煩了,哥哥姐姐們不會怪我吧?」
茶藝十級。
她老會了。
果不其然,風謠情和紀飛臣聽到這話,哪裡還有責怪之心,甚至還頗為感動。
還端出了標準回覆:「怎麼會怪你呢?你這麼懂事,我們心疼還來不及。」
於是兩人每次降妖回來,都會帶挺多吃食和話本供她消遣解樂,風謠情甚至還替她裁做了幾身漂亮衣服。
一開始沈挽情還怪不好意思的。
到後來已經能熟練地報上每日菜單,順帶還列下一摞自己想看的話本選集交給紀飛臣,並且開始考慮自己新裙子的配色。
短短几日的功夫,沈挽情胖了三斤。
這個發現讓她大驚失色,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然後當晚,紀飛臣帶了十里巷內那家排隊排到豆腐西施家門口的烤豬蹄。
於是沈挽情做出了改變。
從心安理得地吃著烤豬蹄,變成憂心忡忡地吃著烤豬蹄。
這些天沈挽情沒見到謝無衍。
問起紀飛臣,得到的答案也非常離譜:「謝公子去幫附近鎮上的百姓除魔了。」
…看來是去偷偷搞事了。
她其實倒不介意謝無衍搞事。
無論他殺掉什麼人或者什麼妖魔鬼怪,和自己關係都不大。沈挽情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沒有很強的正邪之分。許多道貌岸然的名門正道,句句禮法仁義,反而沒有半夜揪著自己下飛行棋的謝無衍討人喜歡。
畢竟人家好賴還救了自己兩次呢。
所以只要他不攙和男女主角談戀愛,或者一時興起閒著無聊想要毀滅世界。
那麼他就是可愛而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這幾天雖然沒見謝無衍,但倒是經常會碰見他的跟寵,也就是那隻破鴿子。
玄鳥每天晚上都會撲騰著翅膀趾高氣昂地飛進她的房間裡,叫叫嚷嚷著說:「如果不是因為救你,我家殿下也不至於操勞至此。你這女人居然還能心安理得地大吃大喝,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邊說著邊偷偷順走她的杏仁桂花酥。
沈挽情「哦」了一聲,然後問:「你明天要不要吃紅燒獅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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