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位風流霸道小少爺窩在軟塌上, 手裡端著杯酒, 自以為很帥氣般的挑了挑眉, 故意壓著嗓子開口道:「女人, 到我這來。」
這什麼奇妙語氣?
…沈挽情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她深吸一口氣,雙手抱拳鞠了個躬:「不好意思打擾了。」
然後轉身溜回自己剛才的位置坐下,只留下這位風流小少爺和老鴇面面相覷。
老鴇的職業生涯中頭一次遭遇這種史詩級別的再難,她連連道歉,然後快步折回沈挽情旁邊, 拉著她往那位霸道少爺面前拽:「你這丫頭,真是膽大包天,官人看得起你是你的福分,快點去。」
沈挽情扒著桌子不肯動彈,試圖掙扎:「要不然讓他再選選,購物要謹慎,不能衝動消費。」
「六百兩。」
那位霸道少爺加了價,順帶將眼一抬,開口道:「女人,現在你滿意了麼?」
沈挽情頭皮發麻,並且對「女人」這個詞產生強烈的創後應激反應。
這到底是哪本里穿越過來的霸道少爺男主角?
她掃了掃四周。
發現何方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了這裡,但顯然他是完全指望不上的,手裡捧著瓜子坐在女人堆里,邊磕邊看戲。
沈挽情心死如灰,試圖商量:「要不然您再考慮一下?」
「七百兩。」霸道少爺一副不缺錢的模樣,晃著手中那半杯酒,慢悠悠地說,「適可而止,欲擒故縱的伎倆,玩一次就夠了。」
神特麼欲擒故縱。
…這些有錢人的腦迴路都是怎麼回事?
而就在這時,門口處傳來一小陣嘈雜聲,伴隨著幾聲女子的輕呼。何方士看了一眼,立刻放下手中的瓜子,朝著門口的方向迎了過去。
沈挽情尋聲一看,頓時熱淚盈眶。
是他!謝無衍!
正道之光謝無衍!
眼下,正道之光謝無衍臭著一張臉走了進來,一身不同於往常的打扮,全是金銀玉石,錦袍上繡著浮誇的花紋。
演戲要敬業。
所以一大早紀飛臣和風謠情就架著謝無衍去挑選新衣,按照「紙醉金迷的花花少爺」人設,精心挑選了一套非常俗氣的裝扮。
這身衣服如果穿在別人身上,那就是明顯的讓人感覺到土裡土氣,像是那種沒品位的商人為了炫富一樣。
但穿在謝無衍身上,頓時就顯得滿身貴氣。
但看得出來,謝無衍對這身十分挑戰審美底線的打扮很不滿意,渾身上下都帶著些不耐。
何方士同他耳語幾句,似乎是說了眼下的情況,謝無衍皺了下眉,抬眼,朝著她的方向望來。
沈挽情差點感動出了眼淚,朝著謝無衍遞過去一個求救的目光。
兩人「深情」對視。
於是,謝無衍就在她的注視下,轉過身尋了處位置,開始喝茶。
…就這?
您難道不一擲千金,衝冠一怒為紅顏嗎?
還是說你錢沒帶夠?
「別再折騰了,快去伺候這位官人。」老鴇將她從椅子上拉起,「如果得罪了人家,小心要掉腦袋。」
沈挽情轉頭又看了眼謝無衍。
他剛一坐下,身邊就圍了一圈鶯鶯燕燕。
畢竟就憑他這張臉,就算是個乞丐,都有姑娘願意貼上去示好,更何況還打扮得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樣。
謝無衍沒抬眼,指尖摩挲著茶杯,眸中情緒無波無瀾。
沈挽情也是有脾氣的。
不就是演一演妖艷賤貨嗎?誰怕誰,而且一晚上還淨賺七百兩。如果這位霸道少爺對自己動手動腳的話,自己還可以悶頭一棒給人家打暈。
指望大惡人是沒有前途的。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於是她氣得將腰一插,起了身,拍了拍自己的裙子,整理了一下頭髮,然後端出一個甜妹標配微笑,朝著那位霸道小少爺的方向走去。
那位霸道小少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放下手中的酒杯,抬起手準備扣住沈挽情的腰。
然而手只探了一半,就被道透著些冷意的聲音打斷。
「八百兩。」
謝無衍一雙眼眸里全是壓迫,他望向沈挽情,開口道:「過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看上去這位祖宗似乎不準備繼續在旁邊掛機看戲了。
沈挽情覺得很欣慰,剛想邁腿朝著他那邊走,就聽見自己身邊這位霸道少爺不服氣似的加價:「九百兩。」
霸道少爺不僅加價,還非常囂張地發表言論:「我奉勸諸位不要想從我手上搶東西,這城中上下,還沒有我惹不起的人。」
看得出來,這位少爺的確是有些背景,此話一出,身旁就有人附和鼓掌。
「……」完蛋。
沈挽情有些擔憂。
萬一謝無衍真沒帶夠這麼多錢呢。
謝無衍:「一千兩。」
「你!」霸道少爺拍案而起,他冷哼一聲,然後道,「居然還真有人膽子這麼大,既然這樣,那我出——」
「砰。」
謝無衍將茶杯硬生生捏碎。
其中一塊碎片炸開,擦著那人的臉頰飛快,割開一道傷痕,滲出幾滴血珠。
大半碎片都直挺挺地嵌入四周的柱子上,沒入一半。
周圍人頓時噤聲。
謝無衍站起身,朝著那人的方向走來,衣袍走動時拂過桌上的器具,叮叮咣啷一陣響動。
他沒有笑,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甚至也沒半句廢話,仿佛多費一句口舌都嫌累。
謝無衍就這麼在那位霸道少爺面前停下步子,將沈挽情往自己身後一扯,然後抬手扣住他的脖頸,乾脆利落地按在桌子上。
桌上的東西全都被震落在地上。
「你!膽大包天膽大包天!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霸道少爺像王八似的撲騰掙扎了起來。
謝無衍抬手。
空氣在指尖匯聚成水汽,又凝聚成一根鋒利的冰錐。
下一秒,那冰錐幾乎是蹭著這位霸道小少爺的眼睫,狠狠地釘入桌子上。
「還出價麼?」謝無衍問。
霸道小少爺:「嚶,不出了。」
謝無衍鬆開手,然後看了眼沈挽情,轉身離開:「跟上。」
沈挽情:「……」你這競爭方式真的是簡單粗暴呢。
何方士目瞪口呆,瓜子都沒心情磕了,他琢磨了一下,委婉道:「我覺得二位這戲演得不太敬業。」
沈挽情覺得也是。
於是她小聲地衝著謝無衍提了一下建議:「是哦是哦,一個專業的嫖客是不會這麼出手乾脆利落,法術高強還能熟練威脅人的。」
這樣子妖怪恐怕看到謝無衍這張臉就溜,怎麼可能還能守株待兔等到它們來殺人。
謝無衍看她一眼:「的確,一個專業的花魁是不會在登台的時候渾水摸魚打瞌睡的。」
沈挽情:「…好的,這件事翻篇了,您真是一個職業的嫖客呢。」
謝無衍:「過獎,沈姑娘也是一位職業的花魁。」
何方士:「……」
你們真夠職業的。
*
將人領回房間的時候,老鴇還神神秘秘地拉扯過沈挽情,塞給她一罐膏藥,然後道:「做那事兒的時候先用上些這個,免得受傷。這官人一看就不好招惹,你可千萬別像剛才那麼冒失,萬一惹惱了他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便露出深藏功與名似的微笑,轉身離開。
沈挽情看著那罐少兒不宜的膏藥,覺得像是燙手山藥一般。
為什麼要和她說這些啊,晉江文學是不准播出這段內容的。
她沉默了一下,正準備找個地方偷偷將這玩意丟掉,就陡然聽見謝無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拿著什麼?」
沈挽情嚇得手上的東西一顛,差點甩出去。
於是她手忙腳亂地將那玩意藏在身後,偷偷放進隨身錦囊里,強裝鎮定:「潤膚膏,保持肌膚水嫩,抗老養顏用的。」
謝無衍略帶懷疑地看她一眼,卻沒多問:「不進來?」
沈挽情連忙溜了進去。
屋內被布置得非常曖昧,鋪天蓋地的輕紗和紅色,整個屋子都是薰香的氣味,掛在四周的風鈴叮叮噹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情趣,還是隔音不好,甚至隱隱約約可以聽見隔壁房間的歡笑和嬌嗔。
…比想像中的尷尬。
謝無衍卻跟沒聽見似的倚在床上,抬起胳膊枕著後腦,靠著床頭沒完全躺下,還拍了拍一旁的枕頭,看她一眼:「請?」
沈挽情:「…謝謝我不困。」
然而就這麼一拍,一個香囊從枕頭底下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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