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血液飛濺。
匕首扎入了謝無衍的胸膛,在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襟。
就像許久之前,玄天后山上,沈挽情想要做的那樣。
她還是會殺了他。
謝無衍看著她。
沈挽情笑著說:「我一直知道你是誰。」
謝無衍沒說話,只是垂眼無比安靜地望著她的眸,許久後,扯了下唇角,緩緩吐出三個字。
眼前的濃霧慢慢散開,周圍的景象像是被吹散的煙一般,慢慢變淺,直至消失。
「謝無衍!」沈挽情略帶些焦急的聲音響起。她撲進那團濃霧之中,握住了謝無衍的手腕,「你沒事」
謝無衍眸光微動,手腕一震,抬起手,劍鋒抵住她的脖頸。
沈挽情的動作一頓,聲音戛然而止。
氣氛宛若在一瞬間被凝固。
那細碎的鈴鐺聲再次響起,宛若一道催命符。
謝無衍的眸色冷得出奇。
長劍生風,裹挾著凌厲的氣流。然而卻擦著沈挽情的脖子,徑直沒入黑暗之中。
「刺啦——」
鮮血噴濺。
周圍充滿著壓迫感的氣壓頓時一松,頃刻間便被瓦解。
「怎麼可能」黑暗中,傳來青年錯愕的聲音。
燭火陡然亮起,將方才神龍不見尾的那人給照得明明白白。
怎麼可能?
他雖然沒辦法看見每個人在中迷仙引之後,腦海里出現的畫面。但幻象會根據施法人心中所想而產生變換。
他想看謝無衍同沈挽情反目成仇,自己得意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但為什麼
謝無衍連眼都沒眨一下。
並不是迷仙引對他毫無作用,滿月之日,他無法動用自身妖力,所以那秘術是真真實實起了作用的。
只是那幻像對他來說,根本就無所謂。
他不在乎沈挽情會不會殺死自己。
永遠不會在乎。
終於看清藏匿於黑暗中人的樣貌,沈挽情皺了下眉。
這人很眼熟,分明是今日在大廳內的一位玄天閣高階弟子。
可剛才他所用的功法以及秘術,看上去卻並不是玄天閣所傳授的。
「你是天道宮的人。」謝無衍的劍抵得更深,眸中沒半點波瀾,「誰派你來的?」
青年嘴角滲出些鮮血,他沒有回答謝無衍的問題,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卻還是扯起唇角,瘋癲似的笑了起來。
「的確有點本事,但可惜啊可惜,如果今晚你不趟這趟渾水,恐怕日後也有機會在江湖上有些名氣。」青年抬起手,握住謝無衍的劍,「但既然你都看到了,那麼今晚,就得死在這。」
「砰!」
靈壓碰撞,屋內陡然颳起一道強勁的風,如同漩渦一般,宛若要將整個屋子撐破。
然而在院子外看,一切仿佛都寂靜如常。
金光罩。
這是天道宮的秘寶。
動手之前未保萬無一失,這位天道宮的眼線早就在附近布下了結界。
謝無衍無法運功。
再加上剛才的消耗,封印咒現在已經逐漸爬至他的臉側,顯得妖冶而又病態。
他皺眉,似乎要強行突破封印咒的控制。
咒印黑紅閃爍,宛若要將他整個軀體給撐爆。他抬眸,眸中一片赤色,即便是就這麼同他對視,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沈挽情覺得情況不對。
謝無衍再怎麼強,在原書中,破解詛咒也花了大本書的功夫。現如今強行突破,無疑是在自找死路。
「好了。」沈挽情握住他的手腕,喊,「謝無衍,停下。」
強風和靈力碰撞之下,吹得兩人衣袍上下翻飛,耳邊全是「嗡嗡」的震動聲。
謝無衍似乎什麼都聽不見。
而就在這時,他佩戴在指尖的骨戒閃爍了下。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玄鳥撲騰著翅膀,強行突破而出。
「殿下,殿下!再這樣下去,您會爆體而亡的。」玄鳥護主,尖嘴不停地扯著謝無衍的衣袍。
沈挽情鬆開了握住謝無衍手腕的手,她垂眼,思索了許久。
之前畫皮鬼襲擊自己的時候,那段殘存的身體記憶,反覆提到過獻祭品這三個字。
原書里也曾提及過,原來的沈挽情因愛生恨將自己的軀體獻祭給厲鬼之後,厲鬼的修為立刻進階到一個登峰造極的程度。
或許,這就和她特殊的體質有關。
她的身體,是無論人還是妖眼中,最好的肥料。
謝無衍此刻的靈力如果不能及時壓制下來,一定會像玄鳥說的那樣,爆體而亡。
「看來這護著你的人,倒快把自己給折騰死了。」那青年放肆大笑了起來,「沈姑娘,我知道你性情剛烈。我今天也不想鬧出太大動靜,如果你想讓他活,就主動和我走吧。」
沈挽情沒回應他,甚至連頭都沒轉一下,而是抬眼,平靜地看向謝無衍。
許久後,才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轉過身:「你好奇嗎?這種據說已經消亡已久的秘術,到底能有多麼強大。」
青年皺了下眉:「你什麼意思?」
沈挽情低頭,取下腰間的匕首,抵住自己的肩膀,然後笑了聲:「我很好奇。」
說完,硬生生地扎了進去。
這一刀非常狠,她扎得很透,只覺得自己的肩膀仿佛要被硬生生掰碎。
她抬起頭,咬了咬牙,將匕首抽出。
血瞬間染紅了鵝黃的衣衫。
同上次別無二致的感覺。
宛若自己的傷口處是所有力量的根源,星星點點的火光匯聚,仿佛將其當做土壤,破土而出。
「砰!」
力量一瞬間傾瀉開來。
漫天星火,裹挾著巨大的靈力波動,竟然硬生生撞碎了金光罩的掩護。
玄天閣所有人頓時戒備,鳴鐘示意。
沈挽情深吸一口氣,轉身,在謝無衍面前蹲下,然後輕輕擁住他的肩膀,將頭抵在他的肩窩處。
「好了。」她說,「停下吧。」
頭痛欲裂,讓她的視線逐漸模糊了起來。
眼前出現一片白茫茫的光。
沈挽情像是掉入一片柔軟的漩渦,分不清虛無還是現實,只能聽見巨大的轟鳴聲。
許久後,周圍再次歸於平靜。
四周的畫面逐漸清晰了起來。
「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
「讓我離開吧,讓我離開這裡吧。」
周圍全是哭喊和悲嚎之聲,有人拼命地撞擊著鎖鏈和鐵門,撞得頭破血流。
沈挽情環顧周圍。
這應該,還是屬於謝無衍的記憶。
「諸位,你們的犧牲不是沒有意義的。」有長老模樣的人站在寬闊的大廳中央,面色嚴肅,高談闊論,「冥魔亂世,生靈塗炭,除了達成當年先人留下的傳說,我們別無他法。」
傳說?
沈挽情愣了下。
然而很快,她就看到了這個所謂的傳說。
因為它就被刻在地牢入口的石碑上。
上面的意思大概是,天生異體之人與魔誕下的孩子,他的力量能夠驅散一切骯髒和污垢,他的血肉可以喚醒足夠封印冥魔的降魔劍,也能成為毀滅人世的惡果。
她突然明白了。
謝無衍就是天道宮,親手造就出來的因果。
周邊的環境在迅速崩塌,重組。
沈挽情又看見了謝無衍。
還是之前那個女人,她牽著謝無衍的手,面無表情地走在長長的過道上,滿臉麻木,連視線都沒有偏斜。
「母親大人。」謝無衍開口,聲音還是稚嫩的孩童,「您希望我這麼做嗎?」
女人終於停下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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