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看,是五皇子,還有白小姐。」
程玉關和流雲並排騎馬,從御街往朱雀街上的鋪子去。
兩人並沒有疾馳,只夾著馬匹悠哉的有著。
突然,流雲指著一處,讓程玉關看。
程玉關扭過頭,果然看到五皇子和白曉靈小姐兩個,在御街前並排走著,有說有笑。
想起上次宮宴,白小姐的變臉之術,程玉關只覺得,兩個人自己都是該敬而遠之。
「別看了,跟是非人一起就儘是是非,我們趕緊走。」
聽小姐這麼說,流雲也隨著小姐調轉馬頭,儘量不起眼的縮到一旁,準備轉過街往鋪子去。
「程大小姐!」
突然一聲清亮的聲音,在清晨的御街之上十分明顯。
程玉關和流雲對視一眼,這才回過頭,含笑面對五皇子。
「竟然是五皇子,還有白小姐,見諒,剛才在下急著趕路往鋪子裡去忙,竟沒有注意。」
說著,程玉關甩腿飛身從馬背上利落的跳下來,牽著馬兒往五皇子跟前走了兩步。
白曉靈看到程玉關,站在原地,還是一副大方天真的笑容,五皇子卻上前一步,她也只好跟著上前。
只聽五皇子剛才溫文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明顯的熱情。
「玉關小姐這麼早就去鋪子嗎?今日天氣晴好,去鋪子裡未免枯燥。我跟白小姐正準備去朔日詩會,玉樓的小荷詩社主辦的詩會,向來是京中一大盛世。不如玉關小姐跟我們同去,湊個熱鬧。也能多認識些朋友。給自己找個樂子也好,不然總是獨來獨往,除了做事就是悶在家裡,過的難免苦悶。」
白曉靈聞言,在五皇子身側瞥了五皇子一眼,這種話說出來,未免過界。顯出五皇子竟然對程玉關,有別樣的關心。
白曉靈不動聲色,看向面前的程玉關,卻見程玉關仿佛沒有聽出五皇子話里的關心,反而一臉無謂的搖頭,一片坦然。
「我天生喜歡孤僻,不愛湊熱鬧。苦悶一些的生活更適合我。熱鬧五皇子和白小姐這般天生富貴的身份更適配。」
說著,程玉關一拱手,
「抱歉兩位,鋪子裡今日有一樁買賣要走貨,我需要監工盤點,就不能多陪了。」
說著,程玉關一禮過後,便轉身上馬離開。
看著程玉關主僕二人的背影,白曉靈看向身邊的五皇子。
「克皇子不必對程玉關熱情,她這個人就是如此,對誰都是冷冰冰的,一顆心輕易捂不熱。也不知是誰給她的底氣。」
一個人特立獨行,是要有資本的。
沒有倚仗的人,只能隨波逐流。
似京中貴女,就大都和善溫文,不是她們天生如此,而是被家中教導出來的脾性。
要合群,要交朋友,要「泯然眾人」之中,隨大流。
別的貴女,即使隨家裡人外任,回京之後也會找到自己的小團體,融入進去,好讓自己不會顯得不合群。
偏偏程玉關。
她總是獨來獨往。
任誰邀請,她總是拿鋪子裡忙來說事。
這般態度,大家都是貴女,兩次邀請不過來,便會放棄再和程玉關的交往。
漸漸的,程玉關在京中,回來的日子越長,便越顯得她獨行俠一般,特立獨行。
殊不知她這般獨拉獨往的模樣,有多麼扎眼。
本來對程玉關有好感的白曉靈,也越發看她這副獨行俠的模樣不順眼。
不知道為何,仿佛帶著說不出的心緒一般,讓人打心裡不喜甚至,「嫉妒」。
都是女子,都是貴女,憑什麼你可以這麼隨心所欲?
只能說,特立獨行,就是扎人眼。
聽白曉靈這個一向帶笑的人都這麼說程玉關,五皇子李克搖了搖頭,
「她這個人向來如此,並不是單獨針對誰。並不是對誰有意見,而是一貫不愛交際,只愛低頭做事。」
說著,李克看向白曉靈,「你的性子,跟玉關小姐有一點相似。其實可以放下心中芥蒂,做朋友的。」
「是嘛,可能是我還不了解程大小姐,以後有機會,看能不能做朋友。」
白曉靈臉上重新帶著笑意說話,應承五皇子,心裡卻翻出驚濤駭浪。
五皇子雖不如四皇子身份高貴,但也是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別人只有配合他,順著他的份兒,哪裡有他體諒別人的份兒?
現在,他竟然為程玉關說話,開口就是替她著想,這真是破天荒的一次。
看著面前帶笑的五皇子一臉平常的模樣,白曉靈亂了思緒。
她不知道五皇子自己有沒有察覺自己對程玉關的特別。
是脫口而出,還是故意而為之,為了讓自己吃醋?
不得不說,五皇子這般表現,真的引起了自己的重視。
以往程玉樓跟五皇子出雙入對,都沒有讓她有這麼強烈的危機感。
因為她知道,五皇子對程玉樓,跟對別人沒什麼不同。
都是程玉樓貼的緊,又恰好對了五皇子愛詩書的脾性,所以才得意屢次得手,跟五皇子出雙入對。
實則,在白曉靈這個京城土著貴女看來,程玉樓並沒有太大的危險性,反而是程玉關。
這兩姐妹,真是惱人的很。
一時間,白曉靈對程氏兩姐妹的不耐,到達了巔峰。
但是這並不妨礙白曉靈跟五皇子一起,去程玉樓的朔日詩會。
…
朔日詩會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甚至比以前任意一場都更加人頭攢動。
白曉靈跟在五皇子身後,踏入清風樓,就見程玉樓在眾多才子佳人的圍繞下,眾星拱月一般的,說話交際。
不知是誰稟報一聲,眾人都回頭,看到進門的五皇子。
眾人都紛紛含笑拱手,給五皇子行禮。
程玉樓分眾而出,來到李克面前。
「克皇子親臨,蓬蓽生輝,還請上座,詩會馬上開始。」
程玉樓落落大方的言請,絲毫沒有在家中時的羞惱和急躁。
五皇子聞言,也是和煦一笑,拱手回請,一路從眾才子佳人身前經過,溫文爾雅的上了高座。
白曉靈也緊隨其後,端坐在五皇子身側。
程玉樓看到白曉靈,只是相視一笑,沒有絲毫芥蒂。
就像白曉靈對程玉樓沒有特別的忌憚一般,程玉樓面對白曉靈,也是以禮相待,看不出絲毫的勉強。
仿佛白曉靈跟在五皇子一起到來,對程玉樓沒有絲毫影響。
兩女相視一笑,儘是大方溫文。
白曉靈卻不知為何,突然對往日裡轉模作樣的程玉樓釋懷了。
若是她聽到五皇子為程玉關說話的模樣,會不會也這般沒有芥蒂?
白曉靈突然想要知道。
…
詩會開始,程玉樓阻止挑頭後不久,便功成身退,留下眾多才子佳人在場上辯論,她則來到五皇子身邊。
「近來克皇子好像很忙,若不是這次朔日詩會大傢伙兒期待非常,我不忍掃了大家的興致,還不好意思去給克皇子下帖打擾。」
明明是自己想著法的約五皇子,到現在卻說盛情難卻,被迫邀約五皇子。
每次看到程玉樓說這些隨口扯出來的謊言,白曉靈都心中看不起,覺得她跟她母親一樣,喜歡做些面子情。
「卻是忙碌,這次之後,恐怕詩會我便沒多少機會參與了。」
兩女聽見五皇子竟然這麼說,都有些吃驚的看過去。
誰不知道五皇子少年風流,最喜歡這等文人匯聚,豪興大發的場面,為何冷不丁的,竟變了脾性?
只見五皇子的確一臉興味索然,看著場上眾文人爭鋒。
「文人匯集一堂,各自展示文采,辯論時事,自然是好的。可是他們到底是為科舉而來。讀書向來是要耐得住寂寞才好。我還是不要引得他們總是如此,再說,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聽五皇子這麼說,白曉靈心下若有所思,程玉樓卻心下一急,脫口而出。
「五皇子有什麼事情要做?」
這話一出,程玉樓自知失言,下意識捂住嘴巴。
果然,五皇子聽見這句話,一向溫文的面孔,眼睛裡射出冷光,看向程玉樓。
「原來在程小姐眼中,我李克是個無所事事的人,沒處去,沒事做,所以你才總是給我發帖子,讓我過來消磨時間。」
程玉樓急忙擺手,「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你知道我的,…」
程玉樓焦急之下,伸手去抓李克的手,卻撲了個空。
只見五皇子躲開程玉樓的手,霍的起身,「本殿下有事要忙,你們自便吧。」
說完,李克徑直甩袖離開,留下焦急不知所措的程玉樓和冷眼旁觀的白曉靈。
程玉樓心神振動一下,下意識看向白曉靈,「你們來之前,五皇子說了什麼?他為什麼突然變了?」
白曉靈聽了,忍不住冷笑。
「你有何資格質問我?」
程玉樓碰壁,這才收斂情緒,深出一口氣。
「曉靈不要見怪,實在是五皇子太過反常,我心裡擔憂,這才口氣不好。」
白曉靈聽程玉樓這麼說,面上突然一笑,她不知為何,想要惡作劇一番,讓程玉樓再著急一些。
「你是五皇子的誰?為何這般心急?」
「我和五皇子,心意相許,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程玉樓脫口而出。
白曉靈卻不緊不慢,悠然到。
「你說的那是小時候的事兒了。人小時候,難免跟誰關係好,就要手拉手,這都是人之常情。大了懂事了,才會知道自己需要什麼。玉樓,別總拿小時候的事兒說事兒,不然誤人誤己。再說,五皇子現在…」
「現在什麼?」
聽了白曉靈的話,程玉樓氣的五內皆傷,卻還是強忍著情緒問道。
她想知道,為何五皇子突然變臉。
白曉靈靠近程玉樓,小聲道,
「你不知道嗎?五皇子近來對你那個大姐姐似乎十分感興趣,所以才對你這個青梅竹馬,失去了耐心。剛才我們來的路上,還碰見玉關小姐了,五皇子對她,可大不一樣,引人猜想呢!」
挑撥完這一句,白曉靈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開。
留下程玉樓,失神一般留在原地。
「小姐…」
青禾有些擔憂的看著程玉樓,程玉樓此時面色冷靜下來,沒有焦急,沒有憂慮,面無表情。
她伸手擋住青禾要說出口的安慰,冷靜到,「我有事要回去找母親出出主意,這裡你來看著。」
隨著程玉樓離開,詩會群龍無主,人群很快就索然無味的散去。
程玉樓這裡,卻找到了母親。
「母親,怎麼辦?前些年五皇子對我還細心關切,現在,卻越發不耐煩。白曉靈說他對大姐姐感興趣,雖然可能誇張,但是也難說。畢竟近來,大姐姐常進宮,他們見面的機會一多,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母親,怎麼辦?再等下去,恐怕等不到五皇子求賜婚,我們只能越走越遠!」
程玉樓在母親面前,才褪去所有偽裝,顯露出真實的一面。
在母親面前,她不是那個才氣過人,鍾靈毓秀的第一才女,而是個為前程,為感情,心下焦灼的女孩子。
畢竟她再外,再怎麼端莊持重,也不過是還未及笄的小女孩兒罷了。
楊氏輕拍著女兒的後背,待程玉樓安靜些之後,才扶起女兒,鄭重的教導。
「這世上男子的愛意,都是一陣兒一陣兒的。他們就像那蜜蜂一樣,一會兒喜歡杏花的甘甜,一會兒喜歡黃花菜的燦爛,在男人喜歡你的時候,你沒有加把勁兒,讓他定下來,就要跟在他身後,等他在別處累的時候,你再適時的關心,讓他知道,你才是那個一直在他身邊的人,這樣,等他累了,就會回到你身邊。」
程玉樓聽母親這番話,卻心有不甘。
「那為何大姐姐和四皇子,不是這般?」
楊氏一笑,笑容中有睿智有輕蔑。
「男人沒有不偷腥的。區別只在現在偷,還是未來。」
說著,楊氏認真看著女兒。
「我的兒。現在才是真正較量的開始。前些年五皇子一時的青睞,能不能轉變為以後長久的依賴,全靠你的本事了。你要做的,就是不急不躁,時常出現在他左右。」
「像你大姐姐,哼,跟她娘一樣,自以為幸運,找到良人。結果如何?還不是蘭因絮果?」
「玉樓,你要記住,人生很長,別追求一時擁有,戒驕戒躁,總會等到的。」
程玉樓聽在心裡,心下平靜了些,卻總是不甘心。
「娘,我就不能像大姐姐那樣擁有嗎?哪怕只是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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