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浮屠城下,齊適身死,齊適一族盡數被屠——除了眼前的這個少年,齊昊。
雖然已經過了六年,當時的稚童也已長成了十五六歲的少年,面貌總有改變,但這麻木陰鬱的氣質,卻怎麼都掩蓋不住。
少年清秀的臉上浮起一絲奇怪的笑意,「真君好記性……」
雲舒轉身,不再理他,舉步向花海之外走去。
齊適一族之死,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她都能算是兇手,怎麼會忘記。
齊昊見女子徑直走了,有一瞬的詫異,但多年的孤身闖蕩,到底將他磨練的成熟而堅定。
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為了活命,他能故意將自己「羊入虎口」的送入三煞之一的淫煞手中,便也能找到有足夠威懾力的靠山,渡過這一劫——哪怕,眼前唯一可以依靠的,是他的「殺父仇人」。
況且,他並不恨她。
當年,他雖然很小,卻比誰都明白,那樣的情況下,自己還能被保全下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少年追了上去,好在女子走的也並不算快。
一襲帶血的紅衣,自醉人的花海中緩緩而過,身後一個清秀的少年,亦步亦趨、不遠不近的綴在女子身後。
遠遠看去,怪異卻又和諧。
兩人靜默走過一段。
「暮雲舒,你給本座站住!」找人找的幾乎快要紅眼的百里衍,一聲大喝。
女子緩緩走著,眼前的花海,讓她有些恍惚,就連身後傳來的喝斥之聲,也顯得飄渺。
玄衣影動,拂起花海輕舞,男子自身後一把拽住了女子手腕。
「暮雲舒!」男子俊美的臉上滿是怒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無視本座!」
尤其是,自己找她找的火急火燎、急怒攻心,她卻早已解決了「幽冥三煞」,優哉游哉的花海漫步。
想到此,百里衍怒氣沖沖的扳過女子。
而收到百里衍傳音匆匆帶隊趕來的霍憐花,遠遠看了一眼被魔霄少主攬在懷裡的紅衣女子,見她無恙,便悄悄離開了。
綠衣男子瀲灩的鳳目中波光微凝,只是,那個女人,雖然逃過這一劫,性命無虞,但不知她心中的傷,何時能平。
「劍心閣」中,她明明什麼都已經猜到了,卻什麼都不說,只把自己弄的渾身是傷,那樣無聲的絕望……寫滿了生無可戀。
不管怎樣,暮雲舒,很高興你最終沒有放棄自己。
「少主……」雲舒用力的望著男子,目光有些散亂。
百里衍這才發現,女子一襲紅衣已是被鮮血染透,面上無一絲血色,一雙盡攬風華的清眸之中,此刻卻空無一物,仿佛被抽去了全部神彩。
這種蒼白,是被狠狠剝離了所有希望、是傷到極處再無可傷之後,從靈魂深處透出的無力。
只是望著這樣的眼神,百里衍覺得,即便是對著她大聲說話,也是一種罪過。
想到之前那死相悽慘的「幽冥三煞」,百里衍突然覺得,在這樣的絕望和無力之下,她竟然還能迸發出生的意志,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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