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武拗不過老父老母的哀求,硬著頭皮將弟弟帶了出來,開始的路上還算是聽話又懂事,可隨著田慧敏對他們越來越好,田文的心思就越來越多起來。
吃慣了好飯好菜,住慣了上房,睡慣了好榻,如今連主子都在野外露宿,他居然還敢擺臉色,真是夠了。
「老二,如果你一意孤行,哥哥也沒啥說的,你就不用跟著我們了,自己回景城去吧!」田武狠了狠心,不能讓他再將自己的飯碗子給砸了。
田文眼睛瞪的溜圓:「老大,你這啥意思,你讓我走就走,我可是大小姐親口答應讓我來的,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滾蛋!」
田武也不怕他了:「你還好意思說大小姐,你有個尊重大小姐的樣兒嗎?一路上好吃好喝的,你還不知足,不過今天是錯過了宿頭,要在野外露宿一宿,你就氣不順,拿著東西撒邪火,你不要丟我們家的臉了,現在趕緊走得了,我也不回去跟爹娘說,不然的話,我等會就去大小姐那,叫她轟你回去,省得咱們家的臉讓你一人給丟光了。」
田文聽了他的話,才恍然記起這次的活兒是怎麼來的,他在家裡嬌寵慣了,想要什麼就要什麼,沒有達到他的要求,那撒潑打滾是樣樣兒都能來。
可惜啊,他這樣的人就不應該生在奴籍的家裡,應該生在那高門大戶里當大少爺才好。
也不對,高門大戶的少爺們也有不能奢望的東西,哪怕是在紫禁城裡的成化帝也不能隨心所欲吧!他那苦難的童年生活都讓他嘗到了世間的酸甜苦辣,不然他又怎麼會這麼寵愛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萬貴妃。
田文雖是眼高手低,可眼力價是有的,想到自己以後的前程還在大小姐手裡,臉色就變了回去,拉著田武的手,痛哭流涕地說道:「大哥,我聽大小姐的話。我一定好好做活,不出么蛾子了,大哥你跟大小姐可要說好話啊!」
嘴裡這麼說著,心裡卻是恨死了。為什麼自己要聽那麼個小丫頭的,為什麼她家比自家有錢,為什麼自家是她家的下人奴婢,這世道太不公平了,如果以後有機會。田文心裡發誓一定要讓田慧敏好看,他把一切的責任都推到了田慧敏的身上。
田武看著弟弟的樣子,心下又覺得不忍,忙拍了拍田文的肩膀:「好了好了,只要你認識到了就好,你是我弟弟,我還能為你壞,只要你好,我又怎麼會去跟大小姐說三道四。」、
田文算是放下心來,只要哥哥這麼說就一定會這麼做。他眼珠子轉了轉,將手裡的火把往前探了探說道:「大哥,咱們還是早點打水回去吧!」
田武聽得弟弟這麼一提醒,方才記起自家還要打水的事來,趕忙在溪里打了一桶水,兄弟兩個回去了。
到了宿營的地方,田文突然來了個大變身,不知道多殷勤多周到,鬧得鄢枝和田慧敏都有些不適應了,她們喜歡的是像田武那樣老實本分的。不需要這樣明顯溜須拍馬的。
鄢枝和田慧敏兩個用晶片溝通,估摸著是這田武給田文做了思想工作了,不然他不會態度有這麼大的轉變。
施亮雖是沒有發言,可心裡對田文起了戒心。這人不實在,不好說以後捅婁子就是他了。
後面的旅途就沒再發生什麼事情,而田文那個殷勤勁兒居然一直沒有鬆懈,這種堅持的勁兒倒是讓鄢枝和田慧敏對他刮目相看。
其實田文也快支持不住了,只是想起上次大哥跟著去了趟京都,居然就能住在公主府。不知道有多少人對大哥羨慕不已,他這回一定也要跟過去,讓大家羨慕不已。
快到京都的時候,汪直就已經等候在當初送他們的十里亭了,看到他們到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更是光芒四射,馬上下馬迎了上去。
田武倒是認得這人,知道是宮裡的紅人,將馬車徐徐停下,回身跟馬車裡的四人說了一聲,施亮第一個跳下了馬車。
幾人又一番寒暄,汪直方才說道:「這回娘娘還是安排諸位住在重慶長公主府,一來是熟門熟路,二來娘娘和陛下出宮看大家也方便一些。」
施亮點頭:「行,安排在那挺好的,那咱們就走吧!」
汪直卻是不肯騎馬,而是直接上了鄢枝幾人的馬車,小內侍只得牽著他的馬跟在後面。
進城門的時候,本來守城門的兵士要查的,卻是讓汪直伸出來的一塊腰牌給嚇回去了,兩輛馬車根本就沒有排隊長驅直入進了城門。
到了公主府,這回是從前面的偏門進去的,重慶長公主居然在二門處等著他們,大家又是一通見禮招呼,重慶長公主方才領著眾人去收拾好的小院。
鄢枝和田慧敏兩個一邊一個拉住了重慶長公主,鄢枝笑著說道:「公主殿下,我們還是住後面的那個小院,清靜幽雅,主要是自由自在的。」
重慶長公主也是個爽快人,聽得他們這樣說也笑了:「你們可不要跟我客氣,如果是客氣,那就是你們自己吃虧。」
「不客氣!不客氣!我們就是想出去方便,不然每次都要麻煩公主殿下,我們也覺得挺不落忍的。」田慧敏在另一邊說道。
重慶長公主只得又將幾人安排到那個小院,跟著過去的還有十多個丫鬟和婆子,也說了在小院裡留了幾個丫鬟婆子,都住在了東西廂房,有什麼事她們就都給做了。
這回無論四人怎樣推辭,重慶長公主都不同意,因為冬天燒炕和燒熱水的活兒總得有人干,還嚴格規定了那些丫鬟婆子平時不會進他們的房間。
到底是人多好辦事,鄢枝幾個也就是在院子裡稍微站了一下,房間就都收拾出來了,好在這邊是北方了,房間裡都是燒的炕,不會像在景城那麼冷。只是這邊的炕才剛剛開始燒,溫度還沒上來,還是有些冷,所以婆子們很快就端了炭盆過來了。
丫鬟婆子們沒多會兒就在廳里擺上了飯菜,一陣陣的飯菜香氣讓鄢枝幾個覺出肚子裡空空如也。也不客氣了叫上汪直一起吃起飯來。
汪直則叫了跟著的兩個小內侍去找田武和田文吃飯,自己陪著施亮幾個吃了起來。
因為有公主府的丫鬟婆子在,幾人也不好說什麼,汪直也只是提了一下陛下和貴妃娘娘下午會來看望眾人的消息。
吃過飯。汪直也回宮了,他是萬貴妃宮裡的首領太監,也實在是離不開。
走之前,鄢枝把自己寫的那些東西都給汪直看了看,這回注意了。都是讓田慧敏用毛筆寫的,全是寫的繁體字,不會出什麼差錯。
到了下午,還是陸管家過來請的眾人,鄢枝將帶來的禮物都帶上了,足足一箱子。
好在陸管家還是帶了幾個小廝,這些抬箱子的活兒就可以安排給了小廝們。
這次見面自然不能再在那個涼亭里了,而是在離涼亭不遠處的暖閣里。
暖閣里估摸著早就開始燒火牆了,一掀帘子就有帶著龍涎香的暖風撲面而來,熏得鄢枝差點沒暈倒。她還是不習慣這樣的香氣。
屋裡成化帝和萬麗娘兩個正在看萬麗娘的肚子,已經六個多月了,萬麗娘的肚子像個小籮,成化帝還時不時地上手摸一下,碰到胎動的時候,兩人都咯咯笑了起來。
旁邊坐著的重慶長公主和周駙馬卻是一副沒看到的樣子,兩個低著頭對著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低聲說著話,那男孩子長得唇紅齒白,和周駙馬很像,應該是他們的兒子周賢。
鄢枝幾個進來看到這樣的景象。四人都不由笑起來,成化帝對萬麗娘的愛真是不一般啊!
幾人本來都要下跪叩見成化帝的,可成化帝止住了他們的動作,他知道萬麗娘肚子裡的孩子可是鄢枝帶來的。而萬麗娘自從有了懷了龍胎以後,脾氣性格跟以前變了很多。
她不再像個刺蝟一樣,事事都要找成化帝吵,後/宮這幾個月簡直是分外和諧,讓成化帝的頭也不那麼疼了,這樣的好事。自然要對鄢枝幾個好一些的。
鄢枝將後面小廝抬進來的箱籠打開來,那些記錄了火藥提純、冶煉鋼鐵,施亮更是弄到了能連發子彈的手槍結構圖等東西的手稿給了成化帝。
沒想到成化帝看過以後哈哈大笑起來,只是笑到最後他的眼淚卻撲簌簌地滾落了下來:「如果能早一些得到這些,先皇是不是就不會……」說到這裡他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重慶長公主聽得弟弟這樣一說,也想起了那段苦難的日子,對於他們姐弟來說,那樣的日子不想再過第二次。
她的眼淚也滾落下來,低聲安慰弟弟:「皇弟,你不要傷心,如今得到這東西也不晚,咱們可以將這些東西都造出來,那瓦剌還能蹦躂多久。」
「對,朕就要將這些造出來,讓大明的鐵騎將瓦剌和韃靼都一舉滅掉!」成化帝說到這裡眼睛都紅了,要不是土木堡之變,他的童年歲月也不會這樣大起大落,嘗盡人間冷暖,而父皇也不會英年早逝,一切的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萬麗娘挺著肚子走過去,拉住了成化帝的手:「大郎,麗娘相信大明以後在你的手裡一定會越來越好的,以後必會超太/祖和成祖。」
成化帝聽了,眼裡雖是還含著淚花,卻已經笑了起來:「麗娘,可不能瞎說,朕怎能與太/祖和成祖相比,朕只求能報先皇被囚之仇就行。」
鄢枝幾個聽得這些,只能裝布景板了,等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才將給萬麗娘帶的小孩衣服拿了出來,萬麗娘看了很是喜歡。
還有土豆、玉米和紅薯的種子,這三樣都是抗旱、又不挑土地的好東西,對於三災五難的大明朝農業應該有很大的幫助。
當然,這點子種子,只能是小範圍的種植,等以後造了大船出海去美洲運回來就是了。
這個願望還要等著將來的西廠廠公汪直來實現了,他可是不準備做廠公招人嫌,而是要做個大航海家留名青史呢。
鄢枝送給重慶長公主殿下的是一輛能摺疊的自行車,正好能給十歲出頭的周賢玩,當然上面的什麼標牌都已經取了下來。
陸濤將那自行車嘁哩喀喳地一通折騰,一輛18的小小自行車就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鄢枝看著周賢個子的高度,讓陸濤將那自行車的車座稍微調矮了一些,這樣就算是掌握不了平衡了也能一腳點地,不會摔跤。
這亮閃閃的東西,頓時吸引了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這個東西怎麼玩。
陸濤乾脆就上去做了個示範給周賢看,大家看著陸濤在暖閣里來回這麼騎著,都覺得不可思議,也多虧了這暖閣里夠大,不然還真是沒法演示。
周賢知道這是給自己的東西,很是新鮮,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陸濤演示,滿臉躍躍欲試。
還是重慶長公主拉住了周賢:「賢兒,這屋裡小,折騰不開,到時候撞著你的小表弟可就不好了。等用完膳,娘讓那位叔叔跟著你去演武場騎,好不好?」
周賢很是懂事,笑著點頭應下,只是一雙大眼睛就注視著那自行車,怎樣都移不開了。
成化帝也很喜歡這自行車,不用馬也能走得快了,這東西真是不錯。
他又仔細詢問了這自行車的速度,陸濤告訴了大家能達到一個時辰四十里到六十里的樣子,還要看這人的體能怎樣,一個壯漢和一個小童是有區別的。
陸濤看成化帝這麼喜歡,就拍著胸脯保證,下回給成化帝也帶一個回來,以後去御花園賞花不坐御攆自己騎著這小車去就是了,還能鍛煉身體,增強體質呢。
成化帝聽了連連說好,就等著他給自己帶自行車來了。
等大家圍攏到飯桌上的時候,鄢枝故意挨著萬麗娘坐下來,還想給兩顆救命的藥給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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