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與皇后談過話後,雲兮就覺得這皇后的脾性倒是還不錯,溫溫柔柔,隱隱有些善體人意的感覺。
怪不得這麼多年過去了,後/宮佳麗一波接一波的進來,皇帝仍然對皇后一如當初。
想來,除了皇帝的專情,皇后的性格手段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吧。
只是,這後/宮內,眾人都是長了一副七竅玲瓏心。要想不被別人吃掉,就要比別人更狠,更絕!
皇后既然能在這麼多的後來人的追趕下生存下來,且還活的這樣好,想來也是有過硬的手段的,不然早被人拆吃入腹也說不定。
所以,對於皇后的主動示好,雲兮依然保持著一絲警惕,只是面上不顯而已。
怔怔的坐在自己的小院中一棵桂花樹下的石桌前,雲兮看著皇后這僅僅幾日內便賞給自己的這許多珍貴首飾出神。
幾日前,那位老嬤嬤出宮前住的那個小院子修好了,雲兮也就順勢搬了進去。
皇后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難道就只是為了報答我救了皇帝一命?
還是說她真的是已經把我看做了她的弟媳婦兒?
唉!不管了,她既然給了我就收著吧,反正不要白不要!
正在雲兮走神的時候,一陣聲音不是很大的叫喊聲傳來,聽得不是很清楚。
雲兮疑惑,這鳳藻宮是皇后娘娘的寢宮,誰膽子這麼大敢在這裡大聲喧譁?
心裡疑惑,雲兮腳下就也跟著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她本不是多事之人,若是以往,聽到這些她必會不予理睬。
只是今日卻不同,她隱隱聽出那呼喊的聲音有些耳熟。一時好奇,遂尋了過去。
雲兮循著這聲音不知不覺便來到了鳳藻宮最偏僻的西北角的一處房舍前。這是專供最末等的小宮女們休息睡覺的地方。
只見一群小宮女圍了一個小圈,中間有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宮女手裡拿著一串鮮紅色手串,在她對面跪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宮女正苦苦哀求。由於是側對著雲兮這裡,所以雲兮並沒有看清兩人的長相。只從身形上判斷了兩人的年齡。
雲兮只覺那站著的宮女手中的紅色手串有些眼熟,不覺又湊近了一些,想看得更清楚些。
「香梅姐姐,求求你了,把那手串還給我吧!」那跪著的小宮女哭著求道。
「哼!什麼還給你?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明明是你偷的,被我抓住了你不但不認錯還反說是你的!你也不看看,來了這宮裡也有近一年了,連一個家人都沒來看過你,可見是個沒人要的。一個連親人都沒有的孤女。哪裡來的錢買這麼好的手串?你現在若是說兩句好話興許我還能饒了你不再追究。若是再糾纏。就將你押去管事嬤嬤們那裡發落!哼!」那站著的十一二歲的宮女尖聲威脅道。
「香梅姐姐,我給你磕頭了!」那跪著的小宮女哭得更加悲切,也讓雲兮越發的覺得這聲音熟悉,「我這裡的東西你看上的就儘管拿去。只要把這手串還給我!哪怕是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了你都行,只求你還給我這手串。這是我堂姐給我的……」
「還敢說是你的!今天若是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是不會認錯了!」那尖利女聲的小宮女說著就要揚手打向那跪在地上聲音熟悉的女孩兒。
周圍的宮女們見那站著的叫做香梅的宮女揚手要打那跪著的小宮女都只是在一邊看著熱鬧,沒有人上前阻攔。
雲兮本也不想管這些小宮女間的糾紛,但那跪著的小宮女還有那串紅色的手串又實在是令雲兮熟悉的緊。而且,這是在皇后宮中,雖說這些小宮女不歸自己管,但畢竟被自己看到,不管又說不過去,遂出聲喝止。
「住手!」雲兮喝道。
眾人聽到聲音紛紛回頭。待看到雲兮的穿著打扮後神色據是一凜,忙忙的上前行禮問好。
她們這些小宮女都只是最末等的宮女,雖說是不認識雲兮,但看她的穿著打扮也可以看出她的品級。按照宮裡的規矩自是要向她行禮。
「姐姐好!」
雲兮輕輕地點了點頭,「幹什麼呢吵吵鬧鬧的!還有沒有點規矩了?若是吵到娘娘仔細你們的皮!」
「回姐姐話。是這丫頭不學好,偷了我的手串還不承認。我正在教訓她!」剛剛要打人的那宮女說道,說完還不忘瞪了一眼地上仍自跪著的小宮女。
「哦?什麼手串?拿來我看看!」雲兮也想看看這手串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那串,遂說道。
「是。」那宮女以為雲兮是想據為己有,雖不甘願,卻也不敢說什麼,忙雙手呈上。
雲兮接過那手串,只見這手串通體鮮紅,顆顆珠子都是晶瑩圓潤,是用上好的紅珊瑚打磨而成。
正是自己的那串!
「抬起頭來!」雲兮對著跪在地上的小宮女說道。
那小宮女聽到雲兮的聲音還有些疑惑,但她也知道不太可能。遂慢慢地抬起頭,卻並不敢看雲兮,一雙眼睛裡有著明顯的害怕。
「瑾兒……」
雖說過去了六年之久,對方已不再是當年那只有四歲的小姑娘,可雲兮還是從這小宮女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熟悉的影子。
再配合這紅珊瑚手串以及那雖有些成長但依然如以前一樣稚嫩膽怯的嗓音,讓雲兮還是認出了對方正是自己那不被自己爹娘待見的可憐堂妹林雲瑾。
其實雲兮能認出對方是一點兒都不意外。
因為這六年來林雲瑾雖也有長大,但長期的營養不良讓她看上去還似個六七八歲的小孩子,除了稍微長高了一點點,其他的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雲兮姐姐……」聽到那聲瑾兒,林雲瑾猛地抬起頭,在看到正站在自己眼前剛剛救下自己免於挨打的雲兮時,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站起身一頭撲到雲兮懷裡,只叫了一聲『雲兮姐姐』就大聲痛哭起來。
「好了,不哭了。雲兮姐姐在這兒呢,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雲兮邊用手輕撫這明明只比自己小一歲卻比自己矮一頭的堂妹的頭,柔聲哄著。
周圍的小宮女們包括那剛剛還氣焰囂張的叫做香梅的宮女看到這副情景頓時都傻了眼。
那些剛剛圍觀的小宮女們更是全部用憐憫的眼光看著香梅,好像在說,你死定了!讓香梅不由地也打了個哆嗦。
林雲瑾大概哭了有一刻鐘才漸漸止住。
「來,瑾兒,跟姐姐說說,剛剛是怎麼回事兒?」雲兮見林雲瑾止住大哭,柔聲問道。
「姐姐,你還記……不記得這手串。這是……當年在小哥哥被接回家的時候你托他帶給我的。這些年……我一直帶在身上。因怕被人發現。我一直是貼身放著的。今天也不知怎的竟找不到了,我急的……到處找。」林雲瑾說著看了眼那在知道雲兮與林雲瑾的關係後臉色大變的香梅,繼續說道,「就在我遍尋不著的時候。卻看到……香梅姐姐……手中正拿著這串手串。我……剛想去……問問,卻不曾想她上來就扯了我到院子裡,大聲說我偷了她的東西。我……不想……姐姐你給我的東西丟了,就想用別的東西換,她也不依。還……想拉了我去找嬤嬤們理論。我繼續求她,她卻要……動手打我,正巧被姐姐攔下了。」
林雲瑾雖說止住了哭,卻仍是有些抽抽噎噎的,一段話也說的是斷斷續續的。
不過。雲兮還是聽明白了這整件事情的經過。
「我也不偏袒誰,你也就來說說吧。」雲兮狀似不經意地瞟了一眼香梅,說道。
香梅戰戰兢兢的,哆嗦著嘴唇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雖說雲兮算不得是主子,但只要往主子面前遞一句話。那自己的小命兒也就沒有了。
不,她們這種末等宮女甚至連主子都不必驚動,只這些高等宮女都可以要了她們的命。
她正是看準了這林雲瑾沒有靠山才敢恣意欺負她,沒想到卻撞到了槍口上。她現在可是後悔的要命。
你說好好兒的自己幹嘛非得為了個破手串去招惹她?這下好了,人家不但有靠山,而且還被這靠山給撞了個正著!
這可怎麼辦是好?
自己還不想死啊!
香梅心裡兀自害怕的不行,嘴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雲兮剛想說什麼,卻發覺林雲瑾正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
雲兮對她安撫的笑了笑,表示知道她的意思,讓她不要害怕。
「我知你現在一定害怕至極,說不出任何話。我也不勉強你,我問什麼,你只需點頭搖頭即可。」雲兮看著面前早已嚇得臉色慘白跪倒在地上的香梅說道。
「這手串是你的不是?」雲兮問道。
只見那香梅顫抖著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瑾兒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了?」雲兮又問。
香梅這次點了點頭。
「你可知錯?」雲兮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香梅聽到這話忙拼命點頭,只希望雲兮能看在自己認錯態度良好能放過自己。
「那好,你既知錯就好。」雲兮笑了笑,「我也不為難於你,但你這次做出這種事,若不懲罰恐有人見樣學樣兒,那咱們這鳳藻宮豈不亂了套?」
雲兮想了想,掃了周圍這些小宮女們一眼,又繼續說道:「這樣吧,我看你們這個房間裡有五六個人的樣子,就罰你每日早起為姐妹們打洗臉水,晚上回來再打好洗腳水,為期一個月。若是偷懶耍滑,被我知道,那我可就不管了,直接交由嬤嬤們決定。」
聽到雲兮的處罰,香梅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也能發出聲音了,忙忙地磕頭,「是,香梅謝姐姐大度,一定會好好兒接受處罰!」
看到這裡,我想大家都會說這雲兮什麼時候這麼心慈了?
其實,倒不是雲兮變善良了,而是她才剛剛進宮不久,若是就嚴厲的處罰宮女,怕是會招人記恨。
不若現在這樣,就處罰了該處罰的,又讓人說她一個心善,豈不一舉兩得?
再者,剛剛林雲瑾之所以拉著雲兮的手一下也是因為這個。她不想讓自己的雲兮姐姐為了自己留了惡名,所以才會想勸說雲兮別處罰的太重。
所以,不管是為了哪個原因吧,反正雲兮是心慈了一把,對那個宮女小懲大誡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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