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會計被沸沸嚷嚷地緊急送往醫院後,母村長和蘭花湖也騎上車子裝作失急慌忙地跟了過去,因為老是裝作不知道他們的良心上也覺著過不去。一筆閣 www.yibige.com
出了村,離了人眼,兩人悠閒地一路騎著車子一路說著閒話,都說做夢也想不到老太太求雨求天求出這麼一出綹子。蘭花湖問母村長事前知不知道老太太要求雨的事,母村長說不知道,更不說是他讓老太太去找的公會計。蘭花湖說:「看來這事像真是有人拱嘰的,不然的話,破老太太哪能思想起這麼鮮靚的鬼主意?」母村長說:「甭瞎說!還嫌亂子鬧得小了是不是?!」蘭花湖趕忙嬌嗔地回嘴說:「人家這不只是順嘴兒一說嗎!其實呢,像那老太太和公金娘,不用誰拱嘰就是天生吵災惹禍的命,村里誰不知道她倆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兩個白狐精!整天沒事生事嘰嘰咕咕。就像那天我領著人去她家孕檢似的,她但凡能說一句中聽的話,能讓她兒媳婦再到村委會裡走一趟嗎?」蘭花湖記著那次受糟踐的仇,對公金娘多有腹誹,因又對母村長說出了個只有女人之間才能洞察到的小秘密,神神秘秘地說:「你知不知道公金娘是個『白光子』?」母村長望文生義大大咧咧地說「是不是她的光腚比你還要白?」「放你娘的狗臭屁!俺這是啥白她那是啥白!我告訴你她那是白得連根毛都沒有!連求雨的老太太也是這樣,要不咋都暗地裡叫她倆白狐精呢!」答錯了一句話,挨了一聲嗔罵,母村長覺得應該將功折罪對「小嬸兒」蘭花湖光想說說的秘密表現出興趣兒,便好奇地打問了句:「人家有毛沒毛你怎麼知道?就跟誰家的被窩你都鑽過似的!」母村長說完這些滿臉壞笑,也是半傻半嗔半帶撒嬌。蘭花湖猛踩幾步車子從後邊衝到前邊,剛一與母村長的車子並行便伸出一腿欲將壞小子蹬下車去,不料一笑一慌車把一擰自己先就歪車子了。母村長慌忙來扶,兩個人又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瞟瞟前後無人忽然又不打了
待到重新騎車上路,蘭花湖才說起往年也是在收麥子的時侯在河裡洗澡,全村的女人一到天黑,多半都聚在一個遠離男人的水域裡扎堆兒互相搓磨互相壯膽,偏就公金娘和那老太太不入群兒。不入群兒她倆也是不敢離大伙兒太遠,也是怕壞男人搗亂,就在上游不遠的地方單洗。開始大家都以為她倆是愛乾淨慣了,不願意湊在一起攪渾水。後來有人說在地里幹活兒也從未見過她倆和誰作伴兒解過手,大家都仔細想了想說「也還真是的」。又有人回想起來說「有一回公金娘找了個隱住身子的地方剛蹲下去,回頭一看俺倆離她不遠,便緊忙又提上褲子另挪地方了」。種種跡像種種猜測,越說越猜越覺好奇。有一夜,天很熱,還打雷,有兩個年輕媳婦兒打著手電捉了一圈兒「知了猴」才去洗澡,剛一走到往常脫衣服放衣服的地方忽然一腳踩水裡了,立刻驚叫起來說「不好了,漲水了!八成是上游那些地方先下大雨了。」她倆這麼一叫喚,河裡人都撲撲嗵嗵地往岸上跑,有人叫喚「衣服都濕了!」有人轉著圈兒地問「沖哪兒去了?」反正沒有一個不叫喚的沒有一個說她的衣服是乾的。這是因為女人在河裡洗澡跟男人在河裡洗澡要有很大不同——男人可以離河老遠就急不可耐地甩衣服扔鞋,然後張臂當風耀武揚威一個猛子就扎水裡了。可女人卻要像做賊一樣避開人眼溜到河邊水邊,四顧無人才敢解扣子脫衣裳,脫了衣裳連岸邊小樹杈上都不敢站起身來去掛,都是蹲著褪下來先將身子出溜進水裡,再回過身來趴著將衣服在水邊上放好,便於洗完之後出了水就能將衣服套上。如此這般,夜暗之下突如其來的小河漲水能不將她們沖得稀哩嘩啦亂作一團嗎?!這邊的幾位女光身急步下尋想儘快截獲失而復得,避免沖入男人陣營惹出笑話;上游的那兩位佝僂著身子顧著當下無奈而來,不恥下問說:「誰看見俺的衣裳了沒有?」幸虧有了那隻手電筒,手電光下看到了衝過來的衣裳,當然也看到了一直想看的一絲不掛。過後好幾個娘們兒吐了多天舌頭,說「真是嚇人吶!」
母村長興致勃勃地聽完蘭花湖的敘述,先問了句:「你的褲子沒被沖走吧?」眼看著蘭花湖臉一嗔像是又要罵他,趕忙又改嘴說:「我是說看見了也沒什麼可怕的,既然自己的褲子沒被沖走,瞎蠍唬什麼呢!」蘭花湖說自古「白狐精」都是剋男人的,沒聽說那老太太二十多歲就守寡嗎?母村長說「那公金爹不是活得好好的嗎?」蘭花湖說:「你知道個屁!公金她娘是剋死了一個男人才嫁到咱村來的,安生著穩的過了這幾年,如今一看公金娶上媳婦也有錢有本事了,這一高頭爭勝,不知會給她爺倆兒惹出多大災氣呢!還有那公會計家老婆——人家大清早跪你門口當然擱誰都會生氣,可你有事說事呀!瞎猜疑瞎燒烙著罵什麼!鬧得公會計挨了這一頓,你說她再是後悔也晚了不!」母村長順著她的話茬兒說了句:「要不咋說什麼事都壞在老娘們兒手裡呢!」這話蘭花湖又不愛聽,撅嘴膀腮地追著母村長問:「老娘們兒壞你什麼事唻?老娘們兒壞你什麼事唻?」
他倆就這麼一路磕牙逗嘴纏著絞著來到鄉醫院,公會計己被清創完了傷口纏上了滿頭滿臉的繃帶,只留出兩個鼻子眼兒插了根氧氣管兒。頭、臉腫脹得像個笆箢子頭,大得嚇人,兩個護士笨手笨腳地給他往手背血管兒上扎吊針,一個埋頭扎著的時侯另一個磨拳擦掌,期待著前仆後繼終成大業。兩個人都覺得自己在培訓班上學業有成出手不凡,結果幾輪前仆後繼下來還是誰都未能扎出個一針見血,反倒理直氣壯地問病人:「怎麼回事」?因為公會計疼得不斷地往回抽手「哎哎喲喲」。
公會計老婆瞥見母村長和蘭花湖輕手輕腳又像心急火燎似地走進病房,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心裡說:同樣是當村幹部人家咋都那麼會當那麼會玩兒呢?一點虧不吃一點仇人不落四面子光八面子圓。倒是自家男人成天出了力不落好,什麼爛眼圈子的倒霉事還都能趕到頭上,越是好心對人越是不得好報。想想真是冤得難受屈得難受,有心呲打他倆幾句泄泄不平,又怕得罪了他倆沒人給主持正義,畢竟插樁要從門裡走,離了官家啥事都解決不成。千般惱恨萬般怨悔,只好都化作五味雜陳的柔情,就著公會計的耳際說給他聽、說給人聽:「早就掰著耳朵眼子囑咐你,少操心,少管事,得罪人容易為個人難,可你就是不往心裡去,楞是覺得啥事離了你都不中。你現在看看人家哪個不比你能?哪個不比你精?挨到身上又有哪個能替你疼?」說著說著又真的淚眼吧嗒涕泗橫流,母村長和蘭花湖儘管聽出來話里夾槍帶棒有刺有骨頭,卻也沒法兒跟她計較,在公會計床前低頭撫慰一番,站起身來說幾句義憤填膺抱打不平的話,便出離屋外唧唧咕咕,說亂子鬧得真是不算小!還是先給鄉里領導匯報匯報去吧。
(本章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s 3.662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