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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陣子安如是過得甚是愜意。
因了之前對相府中那胖廚子使了幾回下馬威,又是抓住了他的小辮子威逼利誘了一頓,他再也不敢輕易怠慢安如是母女。那腌臢東西干慣了見風使舵的事,雖然不能長久為安如是所用,起碼這一段時日能短暫保證她和娘親的生活所需。
至於安明雅安璃月姐妹倆,即便用不著她挑撥什麼已經是姐妹離心了,安明雅因退婚一事成為帝都眾多貴女口中的笑話,沒了臉面整日閉門謝客;安璃月暗中傾心陸淺之而不得,卻也不安分,被翠翠撞見她和男子在相府廝混。
大夫人處難得安分了不少,二姨娘三姨娘原本便是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少有離開自己院子的時候。卻是六姨娘,有孕後成天吵著孕吐,這也吃不下那也吃不下,這可忙壞了安相府的廚子,除了伺候相爺夫人和各位姨娘的飲食,還要成日裡琢磨給六姨娘做些什麼新鮮樣式的菜餚。
此時,阿賀那邊卻知道了一個消息。
「你是說,你看到安璃月讓她手底下的貼身丫鬟小綠去藥鋪買藥,還偷偷摸摸形跡可疑?」
安如是嘴角銜著些笑意,又問道:「你可打聽到她買的什麼藥?」
阿賀卻滿不在意道:「大約是有什麼黃岑、白朮、地黃、當歸、阿膠、人參之類的,好像還有什麼……哦有一味藥叫黃芪的。」
安如是心下頓時大驚!
黃岑、白朮、地黃、當歸、阿膠、人參……這些熬煮出來便是女子清熱養血安胎的藥材,而那一味黃芪,則是補母體中氣的!
若母體元氣充足,自然可保胎氣穩固,但若是安璃月身懷有孕……她一個相府二小姐,飲食起居並不需刻意使用中藥來調理元氣,除非是胎兒在母體中不斷分食元陽之氣,使得胎氣不穩,隱有滑胎之象,才會用到黃芪來固本養胎……
如此推算,若阿賀帶來的消息是真的,便極有可能是安璃月有孕了……
安如是想事情出了神,將阿賀晾在一邊,他自然面有不豫。
他冒著大危險將消息傳遞給她,這小丫頭卻將他晾在一邊,這是什麼道理?
安如是終於回過神,笑著對阿賀道:「阿賀,你可幫了我一個不小的忙!」
「你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真的是你們相府二小姐差丫鬟買的那些藥有問題?」
阿賀也來了興致,忙追問她。
安如是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你再幫我一個忙,去查看一些事情,我需要證實一下那個猜測是不是真的。」
一陣耳語過後,阿賀嫌惡地忙不迭退後二尺之遠,與安如是隔開一段距離,才憤憤道:「我阿賀一介七尺男兒,雖說如今也算不得什么正義之士,但你要我去查這種事,恐怕不大好吧。」
安如是說完那些話也是微微紅了臉,才回道:「我又不是讓你去查……那裡,不過女眷若來了……癸水……都會身子不適,且需要……那個東西放在身下……」
雖說安如是多活了一世,可女子來了癸水這種私密的事,她卻未同男子談起過,她又何嘗有臉面?若不是真的事情重大需要查證,她也不會讓阿賀一個大男人去查這種事。
實際上她吩咐阿賀去探查的事情非常的簡單,女子月事期間都要用到月事帶,安璃月若是要來月事,必然要讓她貼身侍婢小綠縫上幾條備用;但若小綠沒有事先準備,或是安璃月房中沒有放備用的月事帶,她便可以確認安璃月確實身懷有孕了。
小綠與安璃月朝昔相處,若安璃月有孕之事是真,必然瞞不過小綠,因此才會讓她去買那些保胎藥。
她若想要借用這件事,使得安明雅和安璃月姐妹徹底決裂,便要事先查證好才行啊……
阿賀與她相交這麼久,也知曉這是能讓他他重獲自由的任務之一,想了一想也便咬牙答應了。
十日後於阿賀那處傳來消息,安如是終於能確定,安璃月確實是懷了身孕。
大夫人藉口讓劉大夫給自己調養身子,也同叫去了安璃月,後小綠又偽裝從相府後門去了藥鋪。
這一日天氣甚好,地氣也漸漸暖了回來,相府里的楊柳都已抽了枝,預示著時節已到了驚蟄。這個時令下,那些因為冬日裡帝都寒冷而不願出門的貴女少爺們都紛紛帶著侍婢小廝出來踏青,安相府也不例外。
也因此,戶部尚書張大人家的女兒首先提議趁著天氣正好,帝都中的少爺小姐們聚在雁棲湖邊辦一場河邊小宴。
宴是小宴,因邀請來的都是些少年少女,但排場卻做得不小。即便只是踏青小宴,但來參加的都是帝都中有些家世背景的。因此安如是倒沒想到,這些京中有名的貴女居然也會邀請她列席。
和她同去的自然是安璃月攜著小綠,原本名帖上也有安明雅,可安明雅一口咬定,那些貴女邀請她只不過是想看她的笑話罷了。何況,聽說此次陸淺之也在邀請名帖中,安明雅道去了也不過是丟了臉面放在那些貴女腳底下踩而已,便死活不去了。
翠翠原本想跟她同去,但安如是想到林承九獨自在相府中她不甚放心,便留了翠翠在院子裡照顧娘親,獨自上了馬車。
要說此次相府不過是三人去赴宴罷了,卻分了兩輛馬車。一是安璃月不願與庶女同車,自降了身份;二是大夫人顯然已經知道了安璃月身懷有孕的事,自然不敢讓安如是與自己的小女兒同車,怕她衝撞了安璃月。
安如是自己一個人在馬車裡,把這些事情連起來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安璃月如今有孕,大夫人必然要儘早為她許配一個人家,但時間過於匆忙。世家結親,結的不僅是小兒女之間的親事,也是氏族之間聯姻,憑安璃月相府大房所出的身份,即便不找陸家這樣的,也須得是個官家嫡子。氏族之間的婚配講究頗多,需六禮齊備。
所謂「六禮」,是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和迎親。兒女婚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待媒人牽線,雙方族長都滿意這門婚事,便要互換庚帖「納吉」,再請來神算先生批命,排八字,之後才能議嫁娶。
看安璃月這個樣子,孕期沒有三月也至少得有兩月,若是要依著規矩來,恐怕還沒等到雙方定下婚期,安璃月的肚子便藏不住了。
到時候相府嫡女未婚先孕的名聲傳出去,安璃月這個人便算是毀了,即便是不浸豬籠,她這輩子也出不得相府了,否則能讓人戳著脊梁骨罵得恨不得一根白綾了結了自己。
還有一個法子,就是劉大夫調製一晚藥湯,讓安璃月神不知鬼不覺地滑胎,在相府中休養月余,自然除了相府中人外,其他人也不會懷疑。
只是但凡是藥總有三分毒性,此次滑胎不打緊,若是影響了安璃月今後嫁人生子,大夫人也是不願意的。
安如是猜想,大夫人當下心底也必然是焦急不堪。
那不如,讓她幫大夫人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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