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馬車漸漸消失在夜幕中,兩個人才回去。
「阿灼,如今已有了人證,那無證呢?」段泓問道。
岳疏桐只是一笑,取出了一個用帕子包著的物件。
段泓面露疑惑:
「這是……」
岳疏桐打開了帕子,帕子中是一枚銀鏢。
「殿下,不要碰它。」
眼見段泓想要拿起銀標,岳疏桐忙出言阻止。
「怎麼了?」段泓有些不解。
「此物有毒,見血封喉。」
「這就是你所說的證物?哪裡來的?」
「這還要多謝心無。當初,她殺了司徒熠派來的殺手,在其中一個殺手的身上,發現了這個銀鏢。她說,當時,她只覺得這個物件很是精緻好看,想著留在手裡,做一件兵器,以備不時之需也好,便拿走了。因覺得不是什麼要緊事,便沒有告訴我。前幾日,她無聊時拿出這枚銀標把玩,不慎掉在地上,剛好一隻被貓咬傷的老鼠跑過,踩在了銀鏢上,立即斃命,她才知道,這物件沒那麼簡單,便向我說了此事,將銀鏢交給了我。」
「想來,塗於銀器而沒有顯現出半點跡象,此物應該是出自青龍之手。」
「故此,在青龍那裡,一定還能找到相似的東西。到時,讓谷將軍將此物帶給段暄。只需點到即止,引起段暄的猜忌便可。」
段泓點點頭:
「如此,我們的勝算也就更大了。」
這時,一陣幾乎微不可察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引得岳疏桐心中一驚。
她忙示意段泓不要出聲,留神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兩個人屏氣凝神地站著,防備著暗處的人。
直到高牆旁的一棵銀杏樹上探出了一個人,喚了二人一聲,兩個人才鬆了一口氣。
「小昶,你怎麼來了?」見到弟弟前來,段泓又驚又喜。
段昶笑著從樹上跳下。
「我來給哥哥和疏桐姐姐送個好東西。」
「難不成,是我之前請小殿下查的事……」岳疏桐忙問道。
「正是。」段昶從懷中取出了一疊紙。
段泓和岳疏桐忙接過來。
「這是司徒熠從前寫給藺海潮的密信,還有我讓藺海潮自述的罪狀。」段昶道。
「太好了。」岳疏桐緊緊握著段昶送來的證據。可惜現在太過昏暗,她無法看清紙上的字跡。
「還有一件要緊事,我一併說了。」
「何事?」段泓問道。
「三哥,你還記得汪進斗嗎?」
「汪進斗?」段泓蹙起了眉。
岳疏桐只覺得這名字分外熟悉,卻想不起來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就是那個專司宮中瓷器和綢緞採買的寺人,住在日金巷的那個。」段昶提示道。
「他怎麼了?」岳疏桐問道。
段昶冷笑一聲:
「從前常聽人說,這祈安城中,最富的,不是三朝元老,不是皇親國戚,而是『日進斗金』。當初我還不明白,只當是民間的人講來逗樂的。如今我才知道,這個『日進斗金』,就是汪進斗。他靠著討好巴結司徒熠,橫行霸道。那些瓷器和綢緞的作坊,最好的貨,以最低的價,先供給汪進斗;而這個汪進斗,會將這些東西孝敬給司徒熠,次一點的,再送到宮裡。如此一來,汪進斗從中貪墨了不少錢財,富甲一方。」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汪進斗與司徒熠走得近,又掙下這麼多銀子,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怎麼從前沒聽說過。」段泓頗為疑慮。
「司徒熠隻手遮天,誰敢提及此事?我也是在司徒府住著,看到汪進斗頻繁光顧,才發現此事。與司徒熠沆瀣一氣的不僅僅只有汪進斗,還有鹽鐵使董珂。雖然司徒熠與董珂來往並不是秘密,可是近來,董珂幾乎日日往司徒府去,每次帶去的禮物,也越來越貴重。」
「看來,這司徒熠儼然把朝堂當成自己的家了,凡是能撈到手的,他是一點都不願意放過。再這麼下去,他就要舉天下之力,肥司徒氏一家了。」段泓道。
夜色濃郁,岳疏桐看不清段泓的神情,但她知道,段泓此時已經怒火中燒。
「鹽鐵這麼要緊的東西,卻在和司徒熠的人的手中,段暄若是知道,只怕要比死還難受。我們何不幫幫他。」岳疏桐計上心頭,道。
「阿灼有何計策?」段泓忙問。
「我們至少要讓段暄知道司徒熠與董珂來往密切這件事。他就這麼被蒙在鼓裡,大周快被外戚掏空了都不知道,好生可憐。」岳疏桐故作心疼。
聽著岳疏桐有些做作的語氣,段泓笑了:
「那麼,我們派誰將消息遞給段暄呢?」
「自然是王驥大人。依大周律法,像汪進斗這樣,專司採買的寺人,雖屬內侍省內府居統管,但採買所需的銀兩,要去戶部申領。我們可將此事告知王驥大人。汪進斗既然做過這些事,那麼,任憑他遮掩得再好,也定會留下蛛絲馬跡,只要王大人留心去查,一定能發現端倪。」
「可是,內侍省屬後宮,在司徒妍的手裡,她一定不會讓段暄動內侍省的。」段泓道。
「我知道司徒妍不會放任段暄把內侍省打掃乾淨。我要的就是這個。」
「段暄要查內侍省,司徒妍一定會阻攔,那麼他們之間便會有齟齬。」段泓明白了岳疏桐的用意。
「鹽鐵使一事,我會讓王大人在徹查內侍省受阻之後再上報給段暄。」
段泓點點頭:
「以我對這位大皇兄的了解,能不能把鹽鐵使查清楚,倒是他次要的事,能讓司徒妍和司徒熠不痛快,讓自己出出氣,才是最要緊的。」
「如此一來,他們立刻就會分崩離析。」
「那我就繼續潛伏在司徒府,盯緊了司徒熠。一旦有動靜,我會設法過來告訴你們的。」段昶道。
段泓看向了弟弟。即便黑暗中段昶的面容有些模糊,他還是凝視了很久。
「小昶長大了……」段泓輕聲說。
「三哥還是那麼多愁善感。」段昶玩笑道,「我該送達的消息已經送達,現在我要趕快回去了。在晚些,小回就要遮掩不住了。」
「好,你萬事小心。旁的都不要緊,你安然無恙才是最要緊的。」段泓囑咐道。
段昶應了一聲,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喜歡奴為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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