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弟子來到刑堂廣場之後,立即按編制排成整齊的隊列,每個人臉上俱是神情嚴肅,就連剛才在路上呵欠連天的人也端肅儀容,不敢再流露出任何困意。
「雲嵐宗這種軍隊似的管理方法倒是挺不錯的。」楊恆心中贊道。
不一會,刑堂長老來了。
雲海川!
楊恆的眼神立即變得象針尖一般銳利。
雲海川洪亮的聲音在刑堂廣場之上震盪著:「地牢之內,異象頻現,有不明妖物吞噬活人,昨日,雲影衛已經進去除妖了,今天,該輪到我們刑堂風雷組的人上去了。你們大聲告訴我,你們怕不怕?」
「不怕!」吼聲如雷。
楊恆沒有說話,然後他發現在他側前方也有一個人沒說話!
這是個男人。
至少外表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他的容貌兇狠猙獰,臉上兩道交錯的刀疤,從太陽穴一直延伸到頸側,就如同一張十字封條一樣,把他的臉劃分成了四塊。這個人的面相,看多了會讓人晚上睡不著覺。
第一個任務,是進地牢搬屍,或者說是找人。
要找到的屍體(或者活人)是前晚進了地牢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的雲影衛堂主——雲傑。
雲傑在雲嵐宗內的武功境界僅次於雲樓與雲海川,先天境高階,進地牢已有一天一夜了,至今杳無聲息。
聽罷雲海川的命令,眾弟子愕然。
「明明裡面有妖物好不好?明明一大批雲影衛就死在了裡面好不好?你媽的,妖物未除,搬你大爺的屍啊?!」
大家心中是崩潰的。
因為這跟大家所期待的地牢門一打開,雲海川帶領著一大群人往裡沖,然後對著裡面的妖物萬箭齊發,萬炮齊轟的場景相差甚遠!
名義上是去尋人或者搬屍,但看起來好象是要先忽悠一批人先進去送死似的。
儘管不願意,但做為雲嵐宗的內門弟子,服從命令是第一天職。再說了,如果違抗命令,死得更快!
沒人反對。沒人敢反對!
於是在一片靜默中,旗主開始點名。
點到名的弟子出列。
「張彪!」
「到!」
「陸雲鵬!」
「到!」
「陳志有!」
「到!」
「凌洪德!」
「到!」
……
念到名字的人一一出列,不一會,隊列前就站了一大群人。
旗主的眼神在隊列中逡巡著,每個人的頭雖然都是高昂著的,但眼神都在逃避。只有那個十字刀疤臉突然舉起手,聲音粗豪地道:「旗主,我周興申請進地牢搬屍。」
「好。」旗主手一揮,周興出列,也站到了隊列前面。
「周興?不會是那四個前來找自己晦氣的人口中所說的周興吧?他不是死了嗎?」楊恆不了解甄廣平所做過的陰損事,所以也不了解甄廣平與周興之間的恩怨。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雲嵐宗的人全部都要死,是誰或者不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
此時,地牢的玄鐵大門仍緊閉著,但透過這扇厚重大門,楊恆能感應到裡面的森森妖氣。
「甄廣平!」旗主喊道。
楊恆正想著一些事情,一時未反應過來,直到旁邊的弟子用手肘戳了他一下,他才想起自己就是甄廣平。
「出列!」
「第一批人已經集齊,雲長老,請您下令!」旗主高聲向雲海川稟報道。
雲海川用奇怪的眼神瞥了一下搬屍隊,仿佛在送別一群即將被扔入虎穴的羔羊。
「開門。」
搬屍隊手執刀劍,在幾個「乾」字輩弟子的帶領下,進入地牢。地牢內仿佛有陰風滲出,吹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等搬屍隊全部進入地牢之後,玄鐵門便在身後「轟隆隆」地關上,地牢內除了火把「呼喇喇」的燃燒聲音之外,便只剩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長廊之上倒臥著一堆堆的屍首,俱是雲嵐宗內門弟子,看服飾大部分都是雲影衛。兩旁一間間囚室內,鐵門大開,透過鐵柵欄,可以看到死狀慘厲的囚犯蜷曲在牢房內,這些死者全部都是被吸空腦髓而死。
空氣中彌散著濃重的血腥味和屍臭味,聞之令人作嘔。
「張彪,前面探路。」為首的陸雲鵬下令道。
陸雲鵬位列刑堂風雷組旗主之下的首席弟子,張彪雖然與他同是「乾」字輩,但論起權位來,他是張彪的頂頭上司。
張彪沉沉地應了一聲,帶著兩個「坤」字輩弟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探索而去。
此行的目的是要找到雲傑的人,無論是死是活,都要帶回去。
如果是活的,他自然可以跟雲嵐宗的其他大佬們講講這兩天來在地牢內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死了,他的屍體也能說明一些問題。
周興不緊不慢地墮後走著,他的神態從容而鎮定,與其他弟子們的緊張大為不同。
楊恆也走在隊伍的後面,他注意到了周興的舉動,不過有些人天生大膽,這並沒什麼好奇怪的,但另一件事就令楊恆十分詫異了,因為在他的神思感應中,居然察覺不到周興體內的真氣流動!
以楊恆之能,感應之敏銳,就算是宗師級的武者,亦逃不過他的神思鎖定。
周興是什麼人?他只不過是雲嵐宗旗下一名「巽」字輩的弟子,只怕連後天境中階都不到,卻居然能讓楊恆的神思感應落空。
只有兩個解釋,第一,他已經超越天人境的大宗師級別,進入碎虛境了。第二,他是一個異類!
所謂異類,便是區別於人類之外的物種,包括鬼怪、妖魔以及神仙。
周興的身上沒有真氣,沒有妖氣,也沒有仙氣。
「此人必定是用了某種能夠障蔽氣息的術。」
「他絕對不是周興!」
楊恆心中暗道。
地牢如同一個迷宮一樣,地形曲折複雜,而經過雲嵐宗數代宗主的擴建,這個地下迷宮面積之廣,令人瞠目結舌。
目前,他們所進入的這一區域,屬於地牢北倉,是重犯區,羈押的大多是由宗門高層親自批捕的人犯。
突然,前面傳來了張彪的聲音:「雲傑雲堂主在這!雲堂主,雲堂主!」
前面是一條漆黑的弧形甬道,平時就算有火把,前方都看得不是很清楚。此時,從火光的明暗程度來看,張彪離大夥的距離約莫有五十步。
陸雲鵬一聽找到了雲傑,連忙問張彪道:「雲堂主情況如何?」
沒有回音。
陸雲鵬心中焦急,帶著人徑直往張彪發聲處跑去。
腳步聲,呼吸聲,再加上兵刃不小心碰到石壁時的摩擦聲,在這幽靜如鬼域一般的地牢中,分外地刺耳。
「雲堂主是生?還是死?」眼前的火光突然滅了,陸雲鵬心中焦燥,大聲喝問道。
張彪依然沒有回話。
陸雲鵬率先到達,一看之下,面色大變。
眾人聚齊了,火把的光亮將地面照得很清楚。
只見地面上躺著的屍體上,赫然多了兩具還流著鮮血的屍體。
這是隨同張彪一起去探路的兩名「坤」字輩弟子,他們死狀可怖,天靈蓋被掀開,腦髓被吸空,頭顱縮小了許多,導致五官擠壓在一起,就如同兩個被砸爛的人偶似的!
「有妖氣!」楊恆神思感應中突然起了很強烈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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