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謝謝重小就光頭的打賞!
天氣陰沉得就象離人的眼淚,而高懸於天際遠山之巔的雨雲似乎隨時都會游移到頭頂,降下雷霆怒雨。
營帳已經全部拆除,輜重亦已整裝完畢,玉搖花母子和其他孩子們分別進入馬車內等待,全軍處於一種隨時待命的狀態。
雖然陰雲滿天,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天光也漸漸地強了起來。
林中的濕氣與樹木纏繞在一起,在明暗之間,就象掠動的遊魂一樣在林間穿梭,如夢似幻。
放出的層層警戒哨一直布置到了四里開外,只要情況不對,便立即以快馬回報,全軍可以從容地從原路撤回。他們此時仍然處在燁陽城地界之內,回城路上有燁陽城的一些衛星城鎮可以依託,只要撤退方法得當,安全方面不會有太大問題。
與此同時,葫蘆口內。
洞穴之中,兵甲森森,一位身穿鎖子甲,頭戴纓盔的將軍急匆匆地走至洞穴深處。
僅僅看其盔甲軍服以及旗號信牌的制式和顏色,沒有人會知道這是赤嵌城原濤的部隊!
因為他們所有的裝備都與赤嵌城的軍隊不同,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即使是面對面跟這些人對砍幾個小時,也不會有人聯想到這是遠在數千里之外的原濤部屬。
「大人,哨探營偏將軍張采以及他旗下的十名探子至今未回,離約定的信息交割時間已經過了三個時辰了。」將軍向著黑暗最深處的一個模糊人影稟報道。
「有渡鴉回信嗎?」
「沒有。」將軍如實稟報。
黑暗處的人影沉默了一會,然後便開始說話了,他的聲音很低,低得就象輕風拂過草尖時的抖動,但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地傳入將軍的耳中。
「玉氏的隊伍至今未到葫蘆口,離情報中所說的時間足足晚了一天半哨探營偏將張采的隊伍一整夜未歸,音信全無司徒聖大人所謂的天羅地,似乎也沒有那麼縝密嘛」
自岩洞深處傳來的聲音仿佛酒席上的淺唱低吟,輕鬆而悠遊,但站在溶洞中央負責稟報的將軍就沒有那麼自在了,黑暗中人每說一句話,他的身子就弓下去一些,而臉上冷汗涔涔,仿佛崖壁上的滲水一樣。
「傳令!」
黑暗中的聲音忽地高亢起來。
將軍聞聲之後,刷地站直了身姿,立正,屏息靜氣地聆聽著。
「著左軍上將軍胡不歸,驍騎旅都督程浩率領本部驍騎三千,立即朝子榆林方向搜索前進,如果發現玉氏等人有企圖撤退或者另擇路線行進的意向,想盡辦法拖住他們。」
「是」將軍領命時的語氣有些猶疑。
因為在他看來,即使玉搖花的隊伍誤了時辰,也有可能是天氣的原因,而張采的隊伍逾時未歸,極有可能是被某些難以預料的事情耽擱了,犯不著這樣地反應過度。
「著瀋北望部立即沿荒原水道疾進,前往莫鐵山脈西面,截斷玉氏有可能通往莫鐵沙漠的所有通道。」
「是」
「傳令全軍,整裝待命,隨時出發。」
這最後一個命令?!
將軍沒有很爽快地答應下來,而是霍地抬起了頭,再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個問題:「大人,您這是要提領全軍進入燁陽城領地嗎?」
「嗯。」
將軍猶豫了一會,沉聲勸諭道:「大人,臨行之前,主公曾經吩咐過,神策軍兵鋒甚銳,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與其正面交鋒,這」
「此誠生死存亡之際也!如果讓玉氏逃脫,到達赤嵌城,整個形勢立即會被逆轉,主公是不會允許這樣的失敗的。再說了,提兵入燁陽城地界,只不過是一支無名軍旅罷了,與赤嵌城無關,更與主公無關。」黑影道。
「是!」將軍沒有再說什麼,因為言多必失,在這裡,犯錯的代價是非常昂貴的。
人生有很大一部分時間都在等待。
等待妻子分娩,等待孩子叫爸爸,等待遠行的丈夫回家,等待兒女成材,等待自己走上人生巔峰,等待歲月靜好,等待安葬入土無數的等待構成了人生的洪流,無論你是否願意,都只能承受。
等待是最最苦悶,最最令人焦燥不安的,因為一切的不可預測性,註定了等待都不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在玉搖花護送隊伍的營中,除了負責警戒的衛隊之外,其他的人並沒有被指派任務,營中各人除了不能隨意走動和離開之外,並沒有其他特別的限制。
時間在慢慢地流逝著
之前派出去的哨探斥侯大多已經回來了,但大家都在等待的冷無情則是一直未歸,眼看已經過了中午時分,營中高級軍官的焦燥情緒進一步升級,而低級軍士因為不知道隊伍下一步該走向何方,所以他們比起軍隊高層來說,更加安適於現在的狀態。
使節團的三位使者圍坐在離玉搖花馬車不遠處的地方,原飛面沉如水,端坐不動原鏡圖時不時看一看原飛,原飛不動,他也不動慶千弘面色陰晴不定,隨著時間的推移,坐立不安,眼神時不時地瞟向營地外面。
過了片刻,他整了整衣袍,緩緩站起身來,看樣子好象是想起來走動走動。
慶千弘一起身,他的隨身侍衛也跟著站了起來。
慶千弘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跟著來,侍衛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看向了原飛。
原飛問慶千弘道:「千弘,你去哪?」
慶千弘輕聲道:「解溲。」
「不要走遠了。」
「嗯。」
軍營的便溺處分為兩處,女眷的設在軍營內,而軍士們的則是設在營外,離營地有一段距離。
慶千弘出了營地,徑直往便溺處走去,但是還未到那一片用樹枝架起來的簡易窩棚前,他見四處無人,便繞向了林子的另一面。
慶千弘是赤嵌城三位使者之中穿著最講究的,其人寬袍廣袖,姿儀優雅,行走帶風,飄然有若仙人。
所謂風送香氣飄四方,慶千弘聞得從便溺之地飄來的陣陣臭味,微微皺眉,雙足輕點,人如輕燕,飛升至一株大樹頂端,再接連幾個閃身,便跨越了數十幾株參天大樹,到了林子邊緣。
他舉目四顧,確認四周無人。這裡剛好是護衛隊警戒哨的真空地帶。
慶千弘從袖中掏出一隻渡鴉。
渡鴉極難馴化,而且花費極其昂貴,即使是最普通的渡鴉,要將其從雛鳥培養成為可以執行任務的成鳥,花費不亞於訓練一支千人的騎隊。
這種軍用渡鴉,不用的時候,如同休眠的熊一樣,蟄伏微息,堪比枯蟬,納入囊中。待用時,以真氣催發,靈智復甦,便可順著馴養人的意志飛行,到達目的地。
慶千弘正要放出渡鴉,忽覺眼前的樹葉似乎動了一動,他的武功已臻先天境巔峰,身旁數丈之內,一木一草一枝一葉,無不在耳目之中,但這眼前樹葉的微動,卻不在眼界之內,不在神思微覺之中,這仿佛無由來的悸動,令他非常的不舒服!
此時正值夏季,枝葉茂盛,風吹過時,葉片摩挲,沙沙作響,仿佛有仙人降臨人間喁喁細語,然而隨著周遭氣流的變化,壓力隨之劇增,讓慶千弘的皮膚倏地起了一陣顫慄。
這種情況極為罕見,慶千弘疑雲頓生,他凝目四顧,但眼前所見只是一片濃綠而已,別無他物,他不禁暗罵一聲:「慶千弘啊慶千弘,你做這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麼緊張做甚?」
說話間,他手中的真氣繼續催入渡鴉的體中,只見渡鴉的眼睛倏地睜開,原本灰黑色的眼瞳變得赤紅如血,而其看似比普通烏鴉小上一半的身體突然也蘊滿了能量,慶千弘手一松,渡鴉雙翅一振,垂直飛升,其勢疾若流星。
慶千弘眼睛中現出如釋重負般的神情,就在這時,在他眼前的樹枝卻忽然象大海的怒濤一樣涌動了,只見一片濃綠的葉片飛了出來,準確無誤地打在了渡鴉的咽喉處!
渡鴉悄無聲息地開始墜落!
它的身體象一塊石頭一樣穿過濃蔭,跌落在樹底。
慶千弘大驚失色。
這時,在他的對面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象在濃蔭淺綠間凝結出來似的,如此地突兀,如此地理所當然。
仿佛他一直就在那裡!
楊恆!
「慶大人好興致啊,連解溲都要爬得這麼高!」楊恆笑道。
慶千弘的臉一下子變得比雪還要白,他一聲不吭,忽然一指就捺向了楊恆的眉心。
他曾經有一指斃三牛的記錄,在赤嵌城內一度傳為美談。
只可惜楊恆不是牛。
在楊恆的面前,他的輝煌註定只能成為過去。
楊恆閃電般地抓住了他戳出的食指,一掰,只聽脆裂的聲音響起,他帶血的手指便被扔了出去。
痛!
很痛!!
慶千弘額頭滲汗,還未有下一步動作,只覺眼前一花,已不見了楊恆的蹤影。
從楊恆驟然出現,擊落渡鴉,掰斷他手指,只在幾個呼吸間,但慶千弘卻覺得漫長得象是過了幾個世紀,而楊恆的突然消失,更令他的心緒焦燥鬱悶至極,因為他無論從哪一方向觀察,都看不到楊恆。
這一種感覺,就象被人打了一邊臉後,卻不知何時會被打另一邊臉的挫敗。
他一咬牙,身形疾沖而下,瞬息便到了樹底,雙足一沾地,再發力一蹬,整個人便往營地的反方向疾掠而去。
他想逃!他是一名符師,但現在卻連符術都不想用、不敢用了!因為他生怕用了之後,耽誤了時間,就再也逃不掉了!
楊恆的威名,他在燁陽城便已聽過!
能在一招之間擺平任狂風的人,絕對不是他可以對付的人!
風掠過他的臉頰,就象的輕撫一樣,而背心如山一般的壓力逼迫而至,卻又象追魂的惡鬼一般。
楊恆的手掌印上了他的背,他只覺得一道炙熱如同熔爐一般的真氣貫入他的督脈,氣血一下子仿佛被烤乾。
在這一瞬間,慶千弘想了許多
赤嵌城慶氏,盤踞赤嵌城百年之久,他們原本應該是比外來的原氏更強盛的家族
但世事往往就是那麼的有趣,最強的那一位往往成不了最頂尖的那一位,而有心鑽營、心機深沉的那一位往往是最後的贏家。
在兩家角逐的競賽中,原家逐漸占據了上風,並且成為了赤嵌城的主宰。
慶氏敗了!
在朝廷的欽命詔書送達赤嵌城之時,他們的宗主親口承認了這一個事實,於是,外來的原家在赤嵌城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時代,原氏以一個更鐵血更殘暴的統治覆蓋了一個衰敗的、無力的體系,他們以更激進更有效的方式掃蕩著轄區內的所有反對勢力。
無人反抗,因為反抗的人都死了!
絕大數人都在歡呼,因為原家需要為他們唱讚歌的人!
赤嵌之王原銘的統治剛柔並濟僅限於當權者,很快就穩定了局勢。但平靜水面下的暗流涌動,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慶氏在赤嵌城內依然代表著一股龐大的勢力,無論以前,現在還是未來,無論明的,暗的還是明暗之間的,他們都是一股足以顛覆原家統治的勢力。
而他,慶千弘,做為慶氏的俊秀之材,原本就應該在慶家占據重要位置的,只不過競爭實在太過激烈,一番龍爭虎鬥下來,他不僅連議事堂都進不了,甚至連慶家的內門弟子都算不上。
這種屈辱連一般人都難以承受,更何況慶千弘這種不一般的人!
所以,他選擇了投靠原濤。
純論拉攏人、識人以及用人的話,原濤絕對可以算是赤嵌城的一大奇蹟,因為在他的領導之下,他府內的人材幾乎可以用百花齊放來形容,而慶千弘就是其中的一朵「暗花」!
此次的燁陽城之行,是他報答原濤知遇之恩的最好機會,也是他上位的最好機會。
只可惜,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
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如果不是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如果
人生從來就沒有如果!
他象根爛木頭一樣倒下。
在眼神回望的瞬間,只見楊恆冷冷地看著他,就象看著剁肉板上的一塊豬肉。
楊恆提著慶千弘回到營地,扔在了赤嵌城二位使者的面前。
見到癱軟在地上的慶千弘,原飛與原鏡圖的神情先是震驚憤怒,繼而是疑惑,最後,則是原鏡圖的怒吼將這情緒完全地爆發了出來。
他睚齜欲裂地指著楊恆叫道:「你在幹什麼?!」
聲音震得地面仿佛都在顫慄。
楊恆忽地前進一步,他的右手一把就按在原鏡圖的肩膀上,原鏡圖想避,但避不開,他頓時覺得滿身的勁力都失去了控制,自己就象被無數道隱形的枷鎖束縛著,絲毫動彈不得。他原本是個很驕傲的人,但此時,在這種實力上的巨大落差面前,他的驕傲就象陽光下的霧氣,煙消雲散。
原飛見狀,霍地站起,勁氣立即籠罩方圓五丈範圍,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楊恆。阿黛爾也站了起來,她面向原飛,雙手下壓,做了一個「大家冷靜」的手勢。
楊恆淡然望著原飛,悠然道:「原大人,稍安勿燥!是非曲折,先聽一聽慶大人是怎麼說的吧?」
原飛不語,原鏡圖則是說不出話。
楊恆忽地鬆開了按在原鏡圖肩上的手,他的神情很輕鬆,很隨意,就象將桌面上的一枚小石子撥開似的,然而對於原鏡圖而言,無異於把肩頭的泰山移去,壓力一消,原鏡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面上表情才開始由白轉紅,恢復血色。
楊恆的左手一直握著一物,此時,他將此物也扔在了地上,卻是一隻折翼的渡鴉。
渡鴉此時已不能飛,落在地面之後,左右環顧了一下,便一搖一晃朝著慶千弘走去,藏在他的袖子之中。
阿黛爾、原飛與原鏡圖都能很清楚地看見渡鴉腳環處的一個小圓鐵筒,按照習慣,內里通常都裝著要傳送出去的消息。
楊恆手一揮,慶千弘被封的穴道立即被解開,氣血一暢,他頓時象一隻吸足了水的乾貝一樣,慢慢舒展開來。
然後,他便看到了原鏡圖那張寒酷似冰的臉。
「他們說你是內奸,有這回事嗎?!」原鏡圖的眼睛瞪得象銅鈴一般大,他將手中那張剛從渡鴉腳環上得到的字條抖得象風中的枯葉一樣。
此時,他頸側那條如同象蚯蚓一般的紅色傷痕如同蛇一樣遊動,這表明他已經出離地憤怒了!
慶千弘本能地想說謊,不過,當他看到楊恆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時,便中斷了這一個幼稚的幻想,他頹然嘆道:「是,確有其事。」
原飛聽罷,長嘆一聲,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良久,在慶千弘將他所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之後。
楊恆也將冷無情之事對原飛與原鏡圖如實相告。
原飛與原鏡圖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
就在此時,一名哨探營的斥侯匆匆來報:「稟報督帥,距此處九里開外,東南向,發現了大量騎兵,數量至少三千,看他們的裝備與旗幟,不象是流民。其目的尚無法確認。」
「知道了。」阿黛爾手一揚,屏退了這名斥侯。
她以徵詢的眼神望向楊恆。
楊恆眉頭一挑道:「他們來了。好快!」
「我建議,由我和原鏡圖大人帶一部分人在前方狙擊他們,阿黛爾大師你則與原飛大人護著玉妃母子的車駕先往燁陽城方向撤退,如果狙擊成功,我們自會從後趕上,如果狙擊不成,你們也不必等了,直接經由小凌河先返回燁陽城吧。」
「好。」事態緊急,阿黛爾也沒有再猶豫。
整支護衛隊共計一千餘人,分兵一半,交由楊恆帶領,原鏡圖為副將,出營地迎擊原濤先頭部隊。其餘人則護著玉搖花母子往燁陽方向撤退。
天空中忽地下雨了,陰沉了一整天,天公終於還是露出了猙獰的兇相。
玉搖花看著車窗外的煙雨迷濛,只見兵甲錚錚,人喊馬嘶,緊張壓迫之感遍布整個營地,她心頭頓時就象堵了一塊鉛似的。
她忐忑地,惴惴地,不由自主地緊抿著唇,將懷中的原星又摟緊了一些。
楊恆策馬從她的車窗旁經過,馬蹄得得,楊恆神情輕鬆而淡定地對她道:「玉夫人,不必擔心,我們定會保夫人與小公子平安的。」
玉搖花睜著疲憊的雙眼,看著眼前這個仿佛在任何時候都可以那麼鎮定的男人,感覺心中安穩了一些,但頭頸還是僵硬得不象話,聞言後,只是微微地點頭。
楊恆一扯韁繩,領著一眾騎兵,風雷般地出了營,沒入雨幕之中。
「駕」,坐於車前的御馬人長鞭一策,馬車轔轔而動,朝著楊恆等人的相反方向風馳而去。
上了高坡,又下了高坡,玉搖花尤自挑著車簾,遙望著遠處那一群在煙雨之中漸行漸遠的征騎。
任狂風的囚車跟在隊伍的最後,在泥濘顛簸的路上,囚車磕磕碰碰,拋起又落下,就象波濤中的一葉小舟一般。困在車內的任狂風也象球一樣,彈來彈去,但越是這樣,他就笑得越是開心。
風雨中,沒人能看得見他的笑容,那些負責押車的錦衣衛只顧得上策馬狂奔,因為這樣才堪堪跟得上隊伍的速度,自然也無人注意到他的變化。
「好了,好了,該是了卻夙願的時候了。」
任狂風的手臂就象地底的盤龍一樣,在鐐銬中緩緩地虬曲掙動著,只見那一副用玄鐵打造的鐐銬在這股暗力之下,正一點點地崩裂,再慢慢地碎成一片片的鐵屑。
平地忽地起了狂風,灌入囚車之中。
任狂風迎著這一陣風,閉著眼,張著嘴,任由雨水沖入喉間,表情享受,他的筋骨在此時也發出了一陣喀啦啦的脆響,而肌肉則象游魚一樣,在皮膚下不安地跳動著。
此時,他整個人,就象久旱土地遇上甘霖一樣,在滋養,在重生著!
終於,那副鐐銬,象麵粉一樣「融」掉了,任狂風黑色的眼瞳,盯著被雨水沖走的鐐銬,滿溢著濃濃的殺意!
他長長地舒展了一下腰脊,喉間發出了一聲如同野獸般的低吼。
「什麼事?!」負責押車的錦衣衛終於發覺情形不對了。
「無事!我只是想出來走走而已」說話間,任狂風從囚籠中站了起來。
囚籠不大,一個成人是絕對無法在囚籠內站起來的,任狂風當然也不能。
但他就是站起來了。
因為他頂破了囚籠頂粗如兒臂的鐵桿,站直了身軀。
鐵囚籠對於此刻的他來說,如同泡影一般,一戡就破!
「任狂風要逃了!」負責看守的錦衣衛狂吼道。
話剛說出口,他腰間的刀還未拔出,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因為任狂風根本沒有要逃的意思!
他單手劈開了這名喊話的錦衣衛,接著雙手撕開了另外兩名錦衣衛,然後在漫天血雨中,他走向一匹馭著輜重的馬。
他知道,在那裡,有他的鏽劍!
現在的他,非常渴望見到這柄劍飲血時的樣子!
非常非常地渴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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