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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靈蟲群涌而上,瞬間便包裹了雲樓的整具屍身。可能是妖化之後的肉身特別符合白骨靈蟲的口味吧,只聽噬咬之聲此起彼伏,有如群狼在分吃一隻野牛似的,瞬間便連骨渣都一點不剩了。
楊恆收回功力,整個人恢復了原來模樣,他將手中兩枚閃著藍光的妖核收入懷中,便朝雲嵐宗的山門外走去。
他的身姿很挺拔,腳步很穩,但沒有任何人能看見,他將唇角溢出的血痕悄悄地舔去,並且把喉間噴涌欲出的一口鮮血也強壓了下去。
白淺對著楊恆的背影大喊道:「楊恆,雖然天命司只捉妖魔,不管人間事,但我勸你最好收斂心性,不要再入魔,否則天命無情,到時你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楊恆頭也不回,淡然道:「我楊恆早已成魔!何談再入魔?!」說罷,飄然而去。
餘音裊裊,在雲嵐宗宗門之內久久迴蕩著!
出了雲嵐宗,楊恆奔行於荒效僻野之中,尋找著一處安靜之所,以便於調息。
在雲嵐宗內接連半個月的惡戰,使他的經脈受損嚴重,而方才天魔解體大法與九陽擎龍手並用,就象在即將乾涸的池塘中又灑上了一池的生石灰,令他的經脈有一種灼熱的,沸騰的痛楚。
他此時的功力只剩三成,而透支魂力的後果,也讓他魂力蓮台上的九盞蓮燈滅了六盞,如若全滅,只怕連魂力靈根都會損毀。
事不宜遲,楊恆來到高崖之上的一個風化小洞**,盤膝坐下,放空思緒,神魂歸一,真氣緩緩流動……
而白骨靈蟲則象一個忠誠的衛士似的守在洞口,監視著外面。
這隻靈蟲在十數天內,吞噬了一大堆補充元氣的丹藥、無數高手的屍體以及剛才那一大群圍攻雲樓的幼蟲,可以說是大補特補了,但它的個頭不僅沒有變大,反而瘦削修長了一些,而頭頸兩側肢節處的兩隻手爪也只長出一點點,不知道成形之後,會是什麼樣。
時間流逝,日出日落……
等楊恆從入定狀態中醒來之時,只見洞口處的青草在勁風中無助地搖曳著,漫天的雨幕籠罩著大地。一向淡定的白骨靈蟲則是焦燥地在洞口處爬來爬去,仿佛遇到什麼天劫似的。
看見靈蟲這樣,楊恆呢喃道:「一場暴風雨而已,至於這樣嗎?」
話剛出口,他在神思中便感應到了天地間充斥著的濃郁邪氣。
楊恆臉上微微變色,他弓著身子走到洞口前,朝外一望,不禁大吃一驚。
雨下得極大!
雨是黑色的!
一股陰邪的妖魔氣息,象看不見邊際的烏雲一樣,重重疊疊地壓下來。
山巔之上,飽受風雨的草木,已經枯萎,數不清的雀鳥與野獸的屍體飄浮在匯流成河的黑色洪水中,流向遠方。
「這便是化魔血祖所說的魔劫嗎?這便是天魔將興之前的天啟嗎?」
放眼望去,天地黑沉沉的一片,終南山的靈氣似乎都在邪氣的衝擊下,銷聲匿跡了。
楊恆眼神中滿是無奈與憤怒。
忽地,他很擔心楊若熙。
「不知熙熙現在怎麼樣了?」
心中升起這一個念頭,楊恆立即將白骨靈蟲攏入袖中,身上爆出一層籠罩全身的罡氣護甲,沖入雨幕之中。
雨水打在他的護身真氣之上,化作一股股黑煙飄散,空氣中隱隱流蕩著一股腐屍的氣味。
這些雨水碰不得。
楊恆加快了腳程,目標——南山鎮!
經過兩天兩夜的調息,他此時的功力已經恢復至六成,如果是遇上類似妖化之後的雲樓那個級別的強敵,可能應付不了,但趕路還是不成問題的。
……
流沙縣。流沙銀礦內。
韓賓面沉如水地看著萬花樓樓主商世雄。
商世雄一直在燈下反覆看著一封信,看完之後放下,擰著眉頭揣摩一會,復又拿起那封信再看一遍,如此反覆了三四次。
韓賓終於忍不住了。
他道:「商樓主,你就算再多看幾遍,郡守大人還是那個意思。」
商世雄皺眉道:「韓大人,這流沙銀礦雖然近年來呈現礦源枯竭之勢,但只要我們繼續深挖,依然是能夠採掘出銀礦石的。司徒大人現在就叫我們關閉礦井,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韓賓道:「司徒大人這是未雨籌謀!商樓主,近年來,在銀礦礦井內出現的妖孽異象越來越頻繁,你想必比我更清楚吧!就在幾天前,萬源三號礦井,突然被暗河倒灌,水中出現蛟蟒,這件事,不是我危言聳聽罷?」
韓賓說的都是事實。
商世雄微微頷首,表示認同。
「近幾日,雲嵐宗被滅門,除了涉及一個叫楊恆的人之外,其中亦涉及妖魔!商樓主你可千萬別跟我說,你在雲嵐宗內布下的眼線沒有告訴你哦!」韓賓望著商世雄道。
商世雄面色陰沉地道:「我當然知道,因為雲樓曾私下向我求助過!韓大人,雲宗主想必也是向你發過求救鴿信的吧!」
「當然。」韓賓神情漠然地道:「但那些只不過是他雲嵐宗的家事,我們這些外人,不便插手。」
商世雄聽罷,忽地微笑道:「既然雲嵐宗已經消失,這流沙銀礦就歸我們兩家所有了,只要繼續採挖下去,利益會非常驚人,郡守大人就更不應該放棄了!」
「唉,商樓主,你可知道……」韓賓皺眉道:「這礦脈越是挖得深,妖孽出現的頻率就越高,就算我們投入再多的礦工,添置再多的挖礦設備……這銀礦恐怕也是開採不下去了。而且,郡守大人曾經跟我說過,朝廷中樞已經開始關注各州郡頻現的妖孽異象,準備與天命司聯手,肅清整個大靖朝內的妖魔。」
「天命司?!」商世雄眼睛一下子瞪大,驚訝地問道:「這個傳說中的宗門居然重現天下啦?!」
韓賓點頭道:「嗯,天命司主司降妖除魔,但不理人間之事,本來他們是否出山,對我們的影響是不大的。但朝歌城內的朝廷中樞就不一樣了,他們打著『降妖除魔』的幌子,實則是想通過此次肅清行動,打擊藩鎮勢力,將各地軍政大權重新攬回朝歌。據說太子楊延慶麾下的錦衣衛已經加入此次肅清行動,以錦衣衛的實力,如果真的查起來,就算是一萬個流沙銀礦,一萬個萬花樓,也不夠他們滅的!」
商世雄沉沉地嘆了一口氣,道:「郡守大人與我們大將軍一向合作無間,就這麼散夥了,商某覺得有些不值啊!」
韓賓心中暗罵道:「合作無間個屁啊,沒利益的話,你他娘的你們這群草寇會跟我們合作?!」但臉上卻是一副黯然神傷的表情,他安慰商世雄道:「商樓主,風物長宜放眼量,凡事要看得遠一些。黃大將軍與我們郡守大人日後也並非沒有再合作的機會嘛!」
商世雄道:「我們大將軍前日已經攻克青州,現雄踞青、幽、燕、並四郡,各地草軍已經聯成一片,聲勢日壯,攻克朝歌,亦只是早晚之事。司徒郡守大人審時度勢,確實應該好好珍惜與我們大將軍合作的機會了!」
韓賓道:「誰說不是呢,我定會將商樓主的這番話轉述給我們郡守大人的!」
兩人說罷,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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