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不發達,一直都有在淡季組織挖藥材賣錢的傳統。這也是為村民們想點賺錢的路子。
但組織這種事情,也不一定要村長帶頭,一般有經驗的人隨時可以帶上幾個人一起去。幾個人一起上山也好互相照應,遇到什麼危險的,不至於沒有人幫忙。
但是近些年來,山裡的藥草越挖越少,人們又大多出去打工賺錢了,就剩下一些老的小的留守在家,這樣組織起來挖藥草的活動就少了。
村長這不是見有利可圖,這才找上程赫了。
程赫不相信村長有這麼好心,替村民著想。
怎麼自己剛一回來,就要組織村民採藥?還要叫上自己——村長一向很把他當個官兒,一般都不惜的跟這些後輩們說話。
沒想到這次他還親自登門,不像他的為人。
程赫吃了一口飯,打個哈哈說道:「二叔,這都多少年了,您還在當村長啊!」
他記得自己離開之前,程紅源就當了好多年村長了。以前他就沒什麼作為,居然還能幹這麼久,奇蹟。
程紅源有些尷尬地一笑:「咳咳,為人民服務,永無止境嘛!」
程實插嘴道:「二叔,明天一起是不?算上我啊!」
程紅源瞥了他一眼:「你不行,你胳膊還吊著呢。先在家歇著。」
程實嘿嘿一笑:「二叔,您是不是怕我跟著,好東西都讓我給挖了,你們空手回來?」
程紅源像被踩到尾巴的貓樣尖叫:「你這傢伙,怎麼說話的!二叔能說那樣的話嗎?」
程實哈哈大笑:「您不說那樣的話,但您能那樣想啊!」
「你……」跟這二愣子說不著。程紅源安慰自己。
程赫見程實把村長也戲耍得差不多了,也不能太過分,便說道:「那行吧,明天我去。」
也不能太不給人面子,村長大小是個官,畢竟自己剛剛回來,要是被他在村里抹黑,以後肯定也少不了麻煩。
至於帶大夥去山裡嘛,無所謂,反正和他們步伐一樣就行了。能採到什麼全憑運氣。
就當是帶女兒去逛逛山里得了。
程紅源見程赫答應了,很是高興,說好明天早上早一點在村口上集合出發。
走之前,扭頭看了看程赫院子裡那些何首烏,眼饞無比的離開了。
程實還跟在後面打趣:「二叔,您找黑子幫忙,也不說讓人明天去您家吃個早飯。」
程紅源走得極快,假裝沒聽到這句話。
程心心本來在埋頭吃飯,猛一抬頭問:「爸爸,什麼是採藥?」
沒想到這小丫頭耳朵還能管事呢!
程赫給她解釋道:「寶貝,山裡有些草啊,是能給人治病的,所以就要有人去,把它採回來,賣給需要的人。」
程心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說道:「爸爸,我不喜歡吃藥。」
這神思維轉折!
程赫笑著撫摸著她的頭,說道:「嗯,心心乖乖吃飯,不生病就不用吃藥。」
「嗯。」程心心立即誇張快速的吃飯,很快包了一滿嘴,然後用力地嚼著。
程實吃飽了犯懶,要回去睡個覺。
程心心吃飽後,也要睡午覺,不過是要程赫抱著睡。
剛剛把她哄睡著,又聽見拿破崙守在門口低聲「唬、唬」地叫著,估計又來了人。
溫青松拿著幾個碗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程赫喊道:「拿破崙,回來。」
拿破崙立即夾著尾巴跑回來。
程赫又說道:「不要緊,青松,你進來呀!它不會咬你。」
溫青松拿著碗走了進來,放到小院裡的桌上,都是洗得乾乾淨淨的。
「謝謝叔叔。」溫青松難得出了個聲,大概是他爺爺讓他說的。但這小子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程赫點點頭。
溫青松轉身就要走,程赫趕忙留住他:「青松,別忙著走啊……」
溫青松勉強回了個頭,納悶地看著程赫,眼神戒備十足。
「我過兩天要去一趟市里,你有沒有什麼要我帶給你姐姐的?」程赫問道。
他姐姐溫雪在市里讀高中,而南山市只有一個高中,所以即使沒有她的電話號碼,也能找到她。
這句話說出口,溫青松臉上才明顯有了神采,連眼神都亮了起來。
他沒有回答,但已經開始思考。
程赫又說道:「慢慢想,不著急,我過兩天才去,又不是現在就走。要不你回去問問你爺爺也行。」
溫青松一溜煙就跑了。
一個才十歲的孩子,就這樣在山村里形成了他的性格,總透著一種孤獨,和不信任社會。如果他生活在大城市,父母都在身邊呵護,可能就不會長成這樣了。
程赫只有無奈嘆息一聲。
如果他從來沒有出過山里,如果他沒有去過外面的大城市,他或許也會像村里其他人一樣,覺得這樣的事情再正常不過。
可是,這終究不正常啊!
……
第二天一大早,程赫已經起床,簡單洗漱一下,就可以出門。昨天跟村長已經約好,今天去集體採藥。
頭痛的是,程心心還睡得很香,這時候弄醒她,必然會大哭。
程赫沒辦法,直接把她抱起來,抱著走算了。雖然已到了夏季,早上山里露水重,再給她裹上一件薄外套。
另外,還得給她帶些麵包和酸奶,一會兒她醒了要吃。這些都是前天在超市里買的。
再拿上竹筐,和一些繩子。竹筐是預備一會兒程心心醒了,可以把她放進去坐著。繩子的話,就是預備可能要爬一些陡峭的坡了。草藥可不全都長在平地。
當然,還是要帶上一把柴刀。今天雖然不指望採到什麼好東西,但是真正遇到了,卻沒有刀可以挖,那也很可惜。
準備就緒,來到村口,村長果然已經帶了幾個人候在那裡了。
程赫咋舌:村長都帶了些什麼人啊——他女兒,他女婿,女婿的兄弟,他侄兒,他二姑……
這就是村長組織的採藥隊伍!合著全是他家人啊!
他居然好意思說出為人民服務這種話來!
村長程紅源見程赫終於到了,立即準備出發。可一看他,頓時皺眉不悅道:「黑子啊,今天大夥進山是採藥的,你怎麼還帶著個孩子啊?你當是逛市集呢……」
程赫早就沒了好氣,說道:「哦,那你們去吧,我抱孩子先回去了!」
孩子一大早從床上抱起來,他正心疼著呢!
「別別別,還是一起走吧!」程紅源趕緊拉住他。
他好不容易才請動程赫一起,抱孩子就抱孩子吧,反正累的是他自己,管他自己顧不顧得上採藥材,只要帶著大傢伙找到就行。
一行人正要準備要出發,後面出現一些嘈雜的聲音:
「還好趕上了!」
「等等我們,二叔啊,進山採藥怎麼不叫我們?」
「村長,我們也一起去,行吧?」
「村長,我們來了。」
程紅源眼眉都耷拉了下來,心在滴血。
一定是程實那個二愣子,昨天把組織採藥的事情說出去了,招了這麼多人來。
山裡的好東西就那麼點,人一多,分下來可就少了啊!
程實那個小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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