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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清聽這話聽到耳朵起繭子,懊悔到了極點,反倒生出自暴自棄之感來,梗梗著脖子道:「我又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總之不該去也去了。不過那裡的人還好,好吃好喝款待了我一回。」
她偷眼打量母親,見她臉色慘白,眼神驚駭,想著自己被人欺負的事若是說出來,母親非得氣死不可,她便心裡打了個旋,自作主張將這段省略了:「後來……我遇到一個長著一副好皮囊卻心思歹毒的男人。他說好要送我回來,結果在我眼前笑了笑,我就暈倒了。再睜開眼,就看見了姐姐,然後就回來了。」
周夫人抓住重點:「那,你可知道那男人是誰?」
「不知道。」周芷清心虛的眨了下眼,才道:「我從前在街上遇到過他一次,他蠻不講理的很,我十分討厭他。」她很快反握住周夫人的手:「娘我知道錯了,我以後肯定不亂跑不亂招惹人了。從前那些公子我也沒怎麼樣他們,最後不也都放出去了嗎?就是這個人,只要我不遇見他,不招惹他,也就沒問題了,是吧?」
怎麼這麼天真。
周夫人哽的差點沒暈過去,原以為只是昨晚偶然一遇,宴王為她美貌所迷,這才動了納她的心思,卻不想還有前仇舊怨。
若是宴王只為周芷清美貌所迷,周夫人或許還能放心些,畢竟男人和女人,能心動也是情意的開始,只要周芷清跟著宴王時間長了,總會有些情分。
可看現在這模樣,分明是瞧她不順眼,又有自己那封投給貴妃的信,宴王這是故意的。就算是起了興致,也絕對不是好興致。
周夫人又氣又恨又疼又痛的用力杵著周芷清的額頭,道:「傻孩子,你這傻孩子,真真是要氣死為娘啊。從前怎麼說你也不聽,現在知道錯了也晚了,你可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他就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宴王——」
周芷清不甚在意。宴王就宴王唄,宴王也是人,名聲再凶,總是講理的吧。她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她又沒惹禍。宴王自有他的陽關道,她自走她的獨木橋,以後她不出門,兩不干涉就好了。
可是周夫人一臉的痛徹肺腑的神情,到最後竟是虛弱驚駭的地步,周芷清也猶豫了。有這麼可怕嗎?能止小兒夜啼,難道那不是假話?誰信。
她只好解釋:「娘,我沒惹禍,真的,我跟宴王也沒什麼……仇,沒什麼怨。」
「傻孩子,再也回不去了,從前的日子,是離我們母女越來越遠了……」周夫人這回真的哭了出來。
周芷清拿帕子給周夫人拭淚:「娘,你別哭啊,宴王也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他定然大人不計小人過,不會跟我過不去,以後我再也不出門了,我只陪著娘好不好?」
周夫人氣不打一處來,恨聲道:「你這話也不知說了幾千遍,可哪次不是說過就忘?你要真的肯改,我便是死也也閉上眼了。」
「好,我改,娘,我一定改。」
周芷清舉手發誓,周夫人情知她在做戲,也只有暗嘆一聲,道:「罷了,我也管不得你,你愛怎麼折騰你就怎麼折騰吧。」
到底不甘心,周夫人又問:「你可知道,宴王,相中你了?」
周芷清眨了眨眼,一時沒明白周夫人這話的意思。這宴王和她,怎麼也不會有仇人之外的關係,這相中二字作何解?
她忽然明白過來,竟只覺得好笑:「娘你真是的,這笑話一點兒都不好笑。」
周夫人慘澹的答道:「不是笑話,是真的,宴王說,他損了你的名節,便會為你負責,只怕,過不了幾天,他就要來求娶。」
周芷清懵懂的道:「哦。」隨即又不以為意的咳了一聲,道:「娘你也真是的,這不是好事嗎?你看你哭得女兒心都亂了。要不然你還想把我送進宮裡服侍糟老頭子呢,好歹這宴王是個年輕又好看的男人……」
周夫人氣極反笑,道:「你這孩子,這涉及到你的終身大事,你怎麼能說的這麼輕鬆?」
「本來就是嘛。」周芷清道:「服侍糟老頭子我都認,更何況還個年輕的王爺。娘,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博他歡心更容易些,回頭就能把我爹救出來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天真啊?可是周夫人又不忍心打消她的積極性,只得道:「話是這麼說,可畢竟尊卑有別,你這丫頭一向無法無天慣了,娘怕你到了王爺身邊吃虧……」
那倒是,她一向沒規矩,不受人管教,猛的到了規矩森嚴的王府,不得天天挨板子?周芷清有些發愣,看向周夫人愣愣的道:「娘,要是他打我怎麼辦?」
他力氣大,又會邪功,哪有眨眨眼人就能昏睡過去的。
周芷清想想竟有點出神,渾身都冒涼氣。
周夫人是哭笑不得。
王府里定然規矩森嚴,可王爺是什麼人?哪能輕易動手打人?
她搖搖頭,道:「你又胡說,若你違了規矩,王爺自會罰你,可要說動手,倒也不至於。」可說完她也怔了,這位宴王什麼事做不出來?一個性子惱了,殺個把人於他來說又算得上什麼大事?
想到這兒又心疼起來,卻又無可耐何,只抱住周芷清泣道:「你要記著,切莫一意孤行,一定要小心謹慎。」
周芷清被周夫人挫磨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一想到嚴真瑞身手極好,她根本無可招架,要是惹他不高興,闖了禍,他打她還不得跟教訓個小雞子一樣?
「不行!」周芷清叫起來:「娘,我不要跟什麼宴王,我要跟你在家裡等爹回來。」她可以跑啊。天下之大,何處能安身?因著這個念頭,周芷清忽的又興奮起來。可是看著眼前憔悴蒼老可憐柔弱無助的母親,再想著委屈心酸的姐姐,剛才那份豪情又熄滅了。
或許她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母親和姐姐怎麼辦?她不可能帶著她們兩個逃出去,她雖然天真,這點道理還是懂的,她一個人跑了,母親和姐姐只會比現在過的更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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