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直播間 52.五十二

    六

    當真是十分的臭,臭不可聞。

    宋芳州十分嫌棄的以袖掩鼻,站的老遠瞅著那個幾百年沒洗澡似得的『小狼崽子』,「真不曉得怎麼就賣了這個回來。」

    確實有點臭。

    九生也有些受不了,他趴在地上挨著九生,警惕的盯著屋子裡的人。

    永安想給他洗澡,也不敢挨近了,怕他咬人,一臉委屈的看柳五爺,「爺,他不讓我給他洗……」

    柳五爺也很是頭疼,原是想買個能照看九生的人,最後卻買回來個人事兒不懂的野娃娃,可偏是九生喜歡的,他看九生無奈道:「你既帶他回來,以後就是他的主子,他的事都歸你負責。」

    &麼聽著像買回來一個狗崽子。」宋芳州捂著鼻子開玩笑。

    九生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腳邊人的頭,「嵬度去洗澡。」伸手指了指屏風後的木桶。

    那『狼崽子』歪頭看看九生,又看看那木桶,往她手心裡拱了拱。

    &度?」宋芳州好奇道:「你給他取的名字?」

    九生搖頭道:「他本來的名字。」

    宋芳州一愣,詫道:「你怎麼他的名字?一路上瞧他不會說人話啊,誰告訴你的?」

    九生沒有開口,看柳五爺也再等她答話,才道:「他母親告訴我的。」

    &麼?」宋芳州瞬間竄到了九生跟前,「你說他母親?在哪兒?我怎麼沒有見到?難不成是……」

    柳五爺看九生並不想回答便道:「你先帶他去洗澡。」

    九生點頭,帶著嵬度去屏風後洗澡。

    &我幫你洗!」宋芳州死皮賴臉的硬跟了過去。

    柳五爺也讓永安跟進去幫忙。

    柳五爺坐在外間吃茶,就聽屏風後水聲噗通噗通,九生時不時說,坐下,別動,把手給我,自己擦擦。

    餘下的就是永安的哀嚎,「九姑娘他咬我了!九姑娘你看他!九姑娘……」

    還有宋芳州見縫插針的刨根問底,「哎小丫頭你跟哥哥說說,他娘在哪兒?你怎麼看到的?就飄在他身邊兒嗎?啥樣啊?還說啥了?」

    九生一概不答,被問急了便道一句,「就坐在你肩膀上,讓你閉嘴。」

    宋芳州的聲音便是一抖,期期艾艾的道:「真……真的?你可別哄我,這大白天的……」又問:「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你讓她先下來……」

    柳五爺忍不住笑了。

    蘇伯進來低低在他耳側稟報了什麼,他微微皺眉又鬆開,望著宋芳州屏風後的一角衣袍,幽幽道:「果真是高官世家啊。」

    便讓蘇伯下去備晚膳。

    是用了好一會兒他們才洗完出來,領著嵬度出來時倒是讓柳五爺有些吃驚。

    這嵬度洗乾淨竟是粉雕玉砌似的娃娃,看著和九生一般大,穿了永安的舊衣服,洗乾淨的頭髮濕漉漉披在肩上,黑漆漆的眼睛,唇紅齒白,玉樣的小少年。

    這麼看,倒像是好人家被拐出來的小公子。

    再看九生,宋芳州和永安,各自濕透了,狼狽不堪。

    柳五爺便讓他們各自去換了乾淨衣服,再出來時飯菜已備好。

    各自入坐用飯,九生挨著柳五爺,宋芳州死賴著九生,小聲問:「她到底走了沒有?我這肩膀怪沉的……」

    嵬度非蹲在九生腳邊,抱著一隻燒雞啃的骨頭不剩。

    柳五爺又叫小二上了個燒雞,卻不給他,放在桌子上道:「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嵬度嗷嗷叫著瞪他。

    九生拍了拍他腦袋,「這是五爺,我們吃肉的錢都是他給的,不許對他吼。」

    嵬度委屈的嗷了一聲,眼巴巴的看著燒雞。

    柳五爺又道:「聽得懂就站起來,坐在凳子上。」指了指九生,「像這樣。」

    嵬度看看九生,又看看燒雞,嗖的竄起來蹲在了凳子上。

    九生拉了拉他的腿,糾正他坐好。

    他搖頭晃腦急切的盯著燒雞,柳五爺只等他坐好了才將燒雞端給他,他嗷的一聲叼著燒雞就縮到了九生腳邊。

    九生怕柳五爺生氣,忙道:「我以後好好教他,他是從小被人關在和狗一起養才這樣的,他很聰明。」

    和狗關在一起?

    柳五爺看九生一眼,沒再多問,只是道:「你是他的主子,這些以後你慢慢教,並不急。」

    倒是宋芳州十分的想問,憋的一臉欲言又止,小聲問:「這也是他娘說的?」

    九生瞥他的肩膀一眼,「你自己問她。」

    宋芳州頓時閉了嘴,期期艾艾的望著九生,「我膽小,你讓她走行不行……」

    九生抿嘴偷笑,一扭頭瞥見柳五爺正看著她忙收了笑。

    柳五爺眉頭微微皺了皺,道:「等天黑了,我們再去看看宅子,這次永安留下,帶上幾個幫手的。」

    九生道:「帶上嵬度吧,他力氣很大,很厲害。」

    柳五爺點了點頭。

    待到夜黑透了,柳五爺帶上九生,宋芳州,嵬度,又找了三個幫手,一個道士,兩個練家子的,一起去了宅子。

    剛剛到宅子前,竟下起了大雨,鋪天蓋地的大,淋的三名幫手直哆嗦,問柳五爺可還要進宅子。

    那道士白髮白鬍子,頗為仙風道骨,捻著鬍子道:「夜黑雨大,不是個好兆頭,依貧道看今日不宜。」

    &啊!幹嘛不進!」宋芳州搶先下了馬車,抖開袖子擋在頭頂,等著九生下車。

    柳五爺便帶著人下車進了宅子,在抄手遊廊上避雨。

    雨聲冗雜漸大,充斥著整個宅子,紛紛雜雜的倒是比第一次來的時候好些。

    柳五爺先前交代過,進了宅子儘量不要開口講話。

    所以皆都悄沒聲的提著風燈往裡面走。

    宋芳州拉著九生胳膊,小心翼翼的跟著,想問她有沒有看到什麼,卻不敢開口。

    嵬度亦步亦趨的跟著九生。

    等到了先前走到的大廳,柳五爺回頭看九生。

    九生搖了搖頭,這次她什麼都沒有看到,宅子裡什麼都沒有,連那迴廊下的空鳥籠里也沒了綠色的小鳥。

    這倒奇怪了。

    柳五爺正在躑躅,有人打了個噴嚏,風燈一晃,他回頭去看愣了住,少了一個人。

    那練家子裡的大勇不見了。

    打噴嚏的道士揉了揉鼻子,抱歉的道:「太冷了……」

    &柳五爺讓他噤聲。

    卻聽那迴廊下,有人跟著打了個噴嚏。

    &冷了……太冷了……」

    柳五爺拉著一起來的練家子小劉,在他耳側極低極低的問:「大勇呢?」

    小劉左右一看也愣了,「剛還在這兒呢。」

    迴廊下雨聲淋漓,有聲音傳來,「救命……柳五爺救命……」

    是大勇的聲音。

    小劉一驚,回頭就喊:「大勇你咋了?!」提著風燈回頭朝那聲音追了過去。

    宋芳州嚇的拉著九生一哆嗦,「怎麼……怎麼了?」

    九生抬頭望柳五爺。

    五爺對她搖了搖頭,對那道士道:「道長如今該怎麼辦?」

    那道士將拂塵一抖,望著小劉那一點風燈,道:「等等看。」

    宋芳州不悅道:「你這道士到底行不行啊!」

    柳五爺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便聽迴廊下那漸行漸遠的風燈方向傳來呼叫聲,「救命……柳五爺救命……」

    依舊是大勇的聲音。

    遠處的風燈忽然一晃滅了,雨聲中起了一聲尖叫,急促的腳步聲奔來,疾呼道:「死人了死人了……」

    是小劉的聲音。

    那道士說了一聲不好,轉身就跑。

    柳五爺一愣,聽那迴廊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急,拉著九生便跑。

    宋芳州手裡一空,嵬度以飛快的跟著九生跑了,只餘下他在原地,聽那腳步聲追過來,聲音逼近。

    &人了死人了……」

    他手腳冰涼,似灌了鉛,抬不起腳步,呼吸愈發急促,腦子一空,昏了過去。

    庭中雨勢漸大,伴著迴廊里的腳步聲,怎麼跑都像是在身後。

    手中的風燈噠噠作響,那道士一轉眼就不見了。

    柳五爺拉著九生奔到垂花門前,九生停了住,氣喘噓噓的往身後看,「他……他沒跟上來。」

    柳五爺這才發現宋芳州沒有跟上來,眉頭緊蹙望著黑漆漆的迴廊,宋芳州……他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他柳家全部別想活了。


    深吸一口氣道:「我們回去找他。」

    九生點頭。

    柳五爺一轉身,手中的風燈忽然自個兒滅了,光線一暗,大雨黑夜,迴廊幽深,他只看得到九生一雙閃閃發光的眼睛,手心已生出密密的冷汗。

    剛要走,嵬度突地沖身後低吠了起來。

    身後有聲音道:「救命……柳五爺救命……」

    是大勇。

    柳五爺脊背一僵,不敢回頭。

    身側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半扇,有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冰冷的他險些沒有嚇昏過去,卻聽屋裡人壓低聲音道:「是貧道,你們快進來。」

    柳五爺驚魂未定就看見那道士從屋裡探出的臉,拉著九生便擠了進去,啪的一聲死死關上了門。

    尤聽門外大勇的聲音傳來,「救命……柳五爺救命……」

    近了近了,似趴在門上吱吱的撓門框。

    那道士手忙腳亂的從懷裡掏出一道黃符,大吼一聲按在了門上。

    柳五爺氣息不定,急惱道:「你如今貼符有什麼用!我拿銀子請你來,你只會貼符嗎?」

    那道士也急惱,回道:「是啊!」

    竟是這麼不要臉的承認了,理直氣壯的讓柳五爺一愣。

    &不是道士嗎!」柳五爺又驚又氣,想自己白花花的銀子請來個只會貼符的道士,真是沒有天理!

    那道士也惱怒異常,「誰跟你說道士就不能只會貼符!術有專攻貧道只學了貼符不行嗎!倒是你這人好不老實,請我時只說宅子裡不乾淨,你怎麼不說有鬼!你這不是害人嗎!」

    他委實太過理直氣壯,問的柳五爺一時竟啞口無言。

    開沒待開口反駁,屋子裡幽幽的傳來,「死人了死人了……」

    是小劉的聲音。

    兩人頓時毛骨悚然,閉了嘴。

    七

    &人了死人了……」

    &命……柳五爺救命……」

    那聲音催命一般的傳過來,再聽還有一步步來的腳步聲,離自己近了近了,柳五爺感覺有人在自己臉前輕輕呼了一口氣,頓時渾身一僵,猛地後退,哐的一聲撞在了一張桌子上,杯盞一陣清脆的晃動。

    那道士一聲哀嚎,大叫:「急急如律令!金木水火土!娘啊誰摸我!」伸手扯住身邊人的胳膊死命的不撒手。

    柳五爺被他抓的胳膊險些要斷,便聽九生忽然道:「嵬度點燈!」

    身邊黑影一閃,落在腳邊的風燈被撿了起來,火摺子輕響,那燈火就亮了起來,嵬度捧著風燈護在九生身前,眉目森然冷肅。

    &嘴!」柳五爺伸手捂住道士鬼吼的嘴。

    燈光曳曳,房中陡然靜了下來。

    什麼都沒有。

    沒了小劉的聲音,沒了大勇的聲音,也沒了腳步聲,只有房外大雨淋漓聲,和道士牙齒打磕兒的聲音。

    九生抓著嵬度的胳膊讓他挑燈四處照了照,這是一處大廂房,布置齊整,大件家具一應蓋著遮塵的白棉布。

    &到了嗎?」柳五爺驚魂未定的低聲問九生。

    九生搖頭,「什麼都沒有。」屋子裡哪裡有什麼鬼影髒東西。

    那道士掰開柳五爺的手,小聲道:「肯定跑了,這些玩意兒都見不得光,你一點燈就遁形了。」

    柳五爺冷冷瞪他一眼,發現他白花花的大鬍子居然歪了,「你……」伸手一把扯掉他的鬍子。

    他慘叫一聲,捂住下巴,怒瞪柳五爺,「幹嘛撕我鬍子!」伸手躲過鬍子,「這是我吃飯的傢伙!」

    柳五爺森冷的深呼吸,他行商多年,如今竟被個神棍騙了!這傢伙哪裡是什麼仙風道骨的大師,鬍子是假的,白眉毛是假的,估計連那白頭髮都是假的!細看臉色一點皺紋都沒有,分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子!

    &什麼瞪?」那道士一點不心虛,理直氣壯道:「我這是為了方便行走江湖,混口飯吃,倒是你這黑心商人險些害死我!」

    柳五爺咬牙切齒,不想再多跟他講一句話,扭臉見九生在房中找了蠟燭出來點上,將屋子照的亮堂堂的。

    又過來遞給他一支蠟燭,九生道:「這屋子裡很安全,你們不要讓燈滅了,我出去找宋芳州。」

    六歲的娃娃如此鎮定的跟他講,讓他面上僵了僵,便道:「我陪你一同去。」

    &用。」九生拒絕道:「我帶著嵬度就行,你去了麻煩。」

    柳五爺臉面一熱,還沒開口那道士先道:「我就說了今天諸事不宜。」

    &嘴吧你!」柳五爺喝他閉嘴,想了想道:「你和嵬度去吧,不論找不找得到人,覺得不好就先回來,我們等天亮再說。」

    九生點了點頭,帶著嵬度提燈出了房門。

    那道士百無聊賴的湊到柳五爺跟前道:「你怎麼就放心讓她一個小娃娃出去啊?」

    柳五爺尋了一張椅子坐下,懶得理他。

    他留下九生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做這些嗎,她遲早得適應,長成獨當一面,他最得力的搖錢樹。

    庭中雨聲不漸止,青瓦叮叮咚咚的一陣響。

    嵬度在前抱著風燈,九生走在他身後,往先前和宋芳州分散的迴廊去。

    說來奇怪,這會兒子迴廊上一點聲音都沒有,什麼大劉什麼大勇,只迴蕩著雨聲和他們兩人的腳步聲。

    一點燈火拉著兩個人的影子印在迴廊里,九生扶著嵬度的肩膀,兩個小小的人,長長的影子。

    是在先前的大廳前停下,嵬度回頭看九生。

    是這裡沒錯,但……宋芳州不見了。

    前後左右都沒有他的影子。

    是不是他又去了哪裡?

    九生想了想,道:「我們先回去。」

    一轉身,忽然看見一角白袍靜靜的垂在身後大廳的門前,宋芳州扶門站在大廳門來,望著她。

    九生嚇了一跳。

    宋芳州道:「你在找我?」聲音冷冷。

    嵬度閃身護在九生身前,警惕的瞪著宋芳州。

    &你沒事吧?」九生問他,他還是先前的模樣,一身銀線暗繡纏枝蓮的廣袖白袍子,黑髮挽著白玉簪,垂在肩上,如今站在門裡,素白的手指輕輕扶著門,廣袖垂地,眉目清冷艷麗,說不出的奇怪。

    放佛……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九生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宅子裡看到他的樣子,他也是如此冷眉冷眼的持白燭站著,不禁後退了半步。

    &能有什麼事?」他冷眼瞧著九生後退,「你在怕我?」

    九生看著他,問:「你是宋芳州嗎?」

    他忽然笑了一下,眉眼流轉,輕輕倚在門上,扶門的手臂廣袖滑下,露出一截纖細白玉樣的手腕,說不出的艷麗嫵媚,「我不是,又有誰是呢?」

    九生只覺得不對勁,想後退,忽聽他身後的大廳里有聲音傳出來——

    &人了死人了……」

    &命……柳五爺救命……」

    是小劉和大勇的聲音,九生一驚,望大廳里看去。

    他微微側頭,露出白白的頸子,道:「你也找那兩個人?他們在裡面呢,要不要進去瞧瞧?」垂著的手伸向九生,五指纖細,指甲瑩潤生光,廣袖下的腕子骨節俊秀。

    嵬度低低吠了一聲。

    九生抓著他的肩膀往後退。

    &怕什麼?」他望著九生,眼睛裡是沒有光的,「我不吃人。」

    &到底是誰?」九生越發覺得不對,宋芳州是斷斷做不出這些個嫵媚表情來的。

    他身後的大廳里燭光忽然一亮,竟不知是誰點上了大廳里的蠟燭。

    九生聽到大廳里有人道:「娘啊誰摸我!」

    &嘴吧你!」

    竟是那道士和柳五爺的聲音!

    九生微微向前一步想看清大廳里的景象,宋芳州卻側身擋了住。

    燭光印在他的後背,絨絨的一背光,森森的一張臉,他又對九生伸手,「不進來看看他們嗎?」

    就九生不伸手,他上前一步,伸手要拉抓九生。

    嵬度一聲低吼,猛地抬手一爪子撓在他的手臂上,護著九生急退幾步,猶自兇狠的瞪著他。

    九生只見宋芳州垂下了手,長長的廣袖下只露出五指漸漸,一珠一珠的血珠子雨點似得墜在了地上。

    宋芳州看著流血的手指,抬頭微微蹙了眉頭,好不委屈,「你弄傷了我。」是望著嵬度,一步步上前,「該死。」猛地伸手直朝著嵬度的脖頸扼殺而來。

    &心!」九生鬆開嵬度的肩膀。

    就見嵬度陡然拔地跳起,只撲宋芳州門面。

    袖風撲面,他懷裡的風燈噹啷一聲落了地,火光一跳滅了。

    九生眼前一暗,聽到撕拉一聲輕響,就著廳內燭火再看清時,嵬度已四肢著地的伏在自己身側,口中低吠,手指間抓著一團衣袖,臉上卻是被抓出了四道傷痕,一道道的流著血。

    宋芳州已經退到了門邊,右手的袖子斷了一截,露出白生生手臂上的傷口,仍在墜著血,森森的望著嵬度。

    不對不對,這是宋芳州,又不是宋芳州。

    不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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