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宋管家看她那神采奕奕的表□□言又止,實在無奈道:「原是一起來的,只是在半路有些緊要事被老相爺召回去了……」
緊要的事……什麼緊要的事要在半路回去?
九生慢慢鬆開手「哦」了一聲,笑道:「他們都好便好。」再也沒什麼話了,起身告辭出了門。
一出門就撞上了紀淮雨,九生嚇了一跳,後退幾步,「怎麼又是你?」
紀淮雨笑的甜極了,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道:「來替家姐請蘇小姐過府遊玩。」
「你姐姐?」九生對紀家並不了解,「我並不認識她。」
「去了不就認識了嗎?」紀淮雨笑著來牽她,「我姐姐善良又可愛,你見了一定喜歡。」
九生退一步躲開,剛想拒絕,便見蘇嘉卿一路小跑的過了來,一襲蝶惜花的月白裙翻飛如生。
到紀淮雨跟前,小臉紅撲撲的,氣喘吁吁道:「紀哥哥,你為什麼只請她不請我?」氣呼呼的直率又可愛。
九生挑眉看了看紀淮雨,他昨天和蘇嘉卿一起,明知道蘇嘉卿喜歡親近他,今日卻單只請她,安的到底是什麼心?
紀淮雨卻笑的溫善,對蘇嘉卿道:「我請九生妹妹是因著我姐姐想見一見她,嘉卿小姐別生氣,等改日天氣暖和些,我再下帖請你過府玩。」
「她有什麼好看的!」蘇嘉卿氣不過,嘟囔道:「為什麼她是妹妹,我就成了小姐,紀哥哥和她很熟嗎?」
紀淮雨眨了眨眼,道:「是挺熟的,俗話說十年修得同船渡,我和九生妹妹也算是十年修來的緣分了。」
蘇嘉卿小臉頓時一黑,猛地瞪向九生。
九生現在清楚了,紀淮雨是報復她來了,生怕她和蘇嘉卿打不起來。也懶得理他,便告辭回了小宅。
還沒坐穩,紀淮雨就又跟了來。
陰魂不散。
九生實在不想理他,偏他湊過來,一臉甜笑的求她,「九生妹妹為什麼要拒絕我呢?你與紀家來往不是你爹求之不得的嗎?你們蘇府不是巴不得你和蘇嘉卿攀上我嗎?而且我只請了你,讓你贏了蘇嘉卿一次,看她生氣你不開心?」又道:「我估計這是你有生以來第一次壓過了蘇嘉卿一頭吧?怎麼樣?爽嗎?」
九生看著他實在是驚訝,這個人笑的再沒有的溫存,心地卻再也沒有的陰暗,對著蘇嘉卿溫聲軟玉的,轉過臉來就毫不留情,和當初一句話讓綺羅跳海一般無二,當真是寡情至極,虛偽至極,偏偏又算透了那些人心。
「原來我有這麼多好處?」九生也笑,「可我怎麼覺得紀少爺沒安好心呢?這麼盛情相邀只因為你姐姐想見見我?」
紀淮雨笑容不減,坐在他身旁道:「實不相瞞,是我想讓你見見我姐姐。」
「哦?」九生更是不解。
他細細看著她的眼睛道:「你的眼睛能看見那些不存在人世的東西吧?這鎮子裡都傳,你的眼睛能看到髒東西。」
九生低了低眼瞼。
聽他又低低嘆氣道:「我姐姐得了一場大病後,就有些不對勁,我想讓你去看看她。」
「不對勁?」
「恩。」他道:「她總說自己能看到鬼,那鬼總纏著她,夜夜入夢。」
也能看到鬼?夜夜入夢?
九生一愣,隨後道:「那該找個大師來看看才好,我又不會降妖驅魔,找我去做什麼。」
紀淮雨搖頭,「她是我唯一的姐姐,這件事若是傳揚出去,一個女兒家家不知要受怎樣的編排,她日後還如何嫁人,過的自在?」
九生看著他,這一刻她竟覺得紀淮雨此刻的情緒才是真的,他竟也有在意人的時候。血脈至親,她的父親從沒有一刻這樣為她著想過,這不大不小的鎮子裡大概都知道她是這麼一個喪門星了吧。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紀淮雨詫異問她。
她收回眼說了一句沒什麼,又道:「紀少爺還是找別人吧。」
「你要如何才肯答應?」紀淮雨收了笑容,認真問。
九生原想拒絕,但想了想改變了主意,道:「你當真要我去?」
「自然是當真。」不然他也不會聽說了她眼睛的傳聞,就刻意尋來蘇府拜訪了,一個小小蘇府,小小九生,怎麼值當他找來。
九生點頭,道:「那就付錢吧。」
「付錢?」紀淮雨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她的意思是……要給錢!
九生道:「我幫你去看看纏著你姐姐的是什麼鬼,你付錢給我。」
真是夠直截了當的。
紀淮雨呵呵笑了,「九生姑娘果然和旁人不同,那你開個價吧。」
九生想了想,伸出一隻手道:「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紀淮雨微微眯眼,「你倒是真敢開口,五百兩銀子夠買了你連同這套宅子了。」
「紀府官門大戶,這五百兩對紀少爺來說算得了什麼?」九生笑道:「紀少爺愛姐情深,五百兩買你姐姐平安自在貴嗎?」
紀淮雨看著她笑了,「你這些是跟柳哥哥學的吧?他最會賺錢了。」
九生收了笑。
紀淮雨又問:「你小小年紀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
當然是為了好好過活,要是沒有偷偷留下了老相爺給的銀票她和嵬度估計連那三天都難過,這以後歲月長久,蘇勇肯定不會給她銀子花,老相爺的銀票也不知能撐多久,她當然是能多賺一筆是一筆。
「誰會嫌銀子多?」九生道。
紀淮雨打量了她一番點頭道:「你和蘇嘉卿比較確實看起來窮酸多了,她那件裙子,和頭上的金簪怕是都比你貴了吧?」
是啊,她賣掉才值幾兩銀子。
她穿的用的全是蘇嘉卿剩下的,一件像樣的首飾也沒有,從前是不敢爭,覺得自己這雙眼已經添了天大的麻煩,能留下她已經是蘇勇仁慈,哪裡還敢爭。
可是跟了柳五爺之後她才知道,不是她的錯,這雙眼睛不是她選的,人也不是她害死的。
不是她的錯。她自己跟自己說。
紀淮雨終是應下了,還無從選擇的先付了一百兩的定金,中午就把定金送到了,說是用過午飯派馬車來接她。
九生應下,去和蘇勇說了一聲。
沒想到沈素錦也在,也不知她和蘇勇說了什麼,蘇勇便對九生道:「下午你帶你姐姐一塊去玩吧,小姐妹在一起也熱鬧。」
九生當即沉了臉道:「那讓姐姐去吧,我就不去了。」
沈素錦沒料到她剛直接拒絕,不悅道:「你這丫頭,還使上性子了,讓你姐姐陪著你也是怕你不懂規矩失了體面,她好照顧你。」
「體面?」九生蹙眉道:「不速之客還要什麼體面?我是不願讓紀家人這麼看,姐姐想去讓她自己去吧。」
一句話毫不留情,頂撞的沈素錦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也不給她說話的餘地,九生對蘇勇行了禮就離開。
出了門就聽見沈素錦在屋裡罵了開,什麼白眼狼,才離了幾個月就這樣的沒良心。
蘇勇也聽的煩了,說了句,「你就少說兩句吧,那紀少爺又沒請嘉卿,你偏要湊上去,確實沒個體面可講。」
沈素錦便氣的哭了起來,只說:「我還不是為了嘉卿以後打算嗎?蜜娘那丫頭,那丫頭在外面跑了幾個月也不知跟哪些三教九流的再一起廝混,小小年紀一肚子壞心眼邪胚子,行好運搭上了宋老相爺,又認識了那紀少爺,如今你也偏心綁著那丫頭,我再不為嘉卿打算,她以後可怎麼辦!」
蘇勇嘆氣的哄她,「我偏心誰你還不知道嗎?我打小就疼嘉卿,府里誰不知道。」
走遠了就聽不太清了。
九生卻是在遊廊上碰到了蘇嘉卿,她穿著玫紅的小襖,繡蝶惜花的裙子,頭上用米粒珍珠的髮帶纏著,襯得她又活潑又鮮亮。
如今氣呼呼的站在那裡等著九生。
九生還沒過去,她就已經快步過來,沒等九生反應拍的甩了一耳光在她臉上。
九生耳朵嗡的一聲耳鳴,就聽她氣道:「你就是個小妾生的喪門星,你娘都不要你了,你還有臉回來!」講完便走。
只是為了撒氣。
九生扶著扶欄站了一會兒,她看見了她娘,就在不遠處的小園子裡散步,披著大氅,胖了一些也開心了一些,她娘也看見了她,只是對上她的眼睛就匆匆忙忙的扶著婆子避了開。
九生忍不住笑了,沒錯,蘇嘉卿說的沒錯。
她慢慢出了府門,一抬眼就瞧見嵬度蹲在門口等她,看見她出來一臉高興的跳起來跑過來,拉著她的手,忽然看到她的臉,頓時緊張了起來,「九,臉……誰打你!」
「沒事。」九生拉下他的手,回頭望著高高的蘇府,「總有一天我要還回來。」
紀府接人的馬車過午就來接人,九生不去,蘇勇又怕得罪了紀家人,便好說歹說的讓九生去,又看見九生臉上的紅印,知道是蘇嘉卿乾的,也怕九生再鬧,做樣子訓斥了蘇嘉卿一番,便將新給蘇嘉卿做的襖裙拿出來給九生,又給她添了一套首飾,收拾的體體面面的讓她去了紀府。
九生得了紀淮雨的錢,自然是得去的,得了新衣新首飾,便也上了馬車。
一路到紀府,有婆子領她進去。
紀府好大的院子,竟是堪比相國府,雖未有相國府那般的奢華,卻是修的精緻,路上花木扶疏,水榭小亭。
剛到內院,便有小丫鬟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嚷嚷道:「快去找少爺來,小姐又看見鬼了!」
三十四
又見鬼了?
小丫鬟慌慌張張的去叫紀淮雨,九生剛到閨閣門下,紀淮雨就一陣風似的跑了來,連一個照面都不及打,直衝進了屋子裡。
九生在門外就聽到裡面有女主的驚叫聲,不住的喊:「快讓他走!快讓他走!那鬼就在他身上!」
「阿姐別怕阿姐別怕,我在,我在這兒。」是紀淮雨的聲音,又低喝道:「先帶大夫出去!按之前的規矩辦。」
門內一陣腳步的慌亂聲,一個小丫鬟帶著一人出了來,背著藥箱,衣服上是被潑的茶水,很是狼狽,看來是來給紀小姐醫病的大夫了。
九生偷偷打量了他一眼,身上和周邊並未有什麼鬼怪不乾淨的東西啊。
那小丫鬟付了銀子給大夫,又吩咐道:「大夫該知道紀府的規矩,不該說的不要亂說,嘴巴閉緊點兒。」
大夫忙應是,接了銀子就走。
九生看著覺得好奇,看這架勢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屋內紀淮雨溫聲的哄著,「沒事啊阿姐,他已經抓走了,你看看已經走了。」
那紀小姐便漸漸的安靜下來,小聲的哭了起來。
紀淮雨哄了好一會兒,溫聲道:「不哭了,阿姐還記得之前我給你提起在船上遇到那個好玩的小丫頭嗎?她今日來瞧你了,你再哭可該讓她笑話了。」對丫鬟道:「帶九生小姐進來。」
丫鬟便出門來,請九生進去。
廂房裡燒了地龍,暖的很,也不知熏了什麼香,踏進去便一陣的暖風生香。
紀淮雨坐在榻邊給一女子擦眼淚,九生偷眼望過去那紀慧心紀小姐不過十五六的樣子,已出落的亭亭,衣衫單薄的擁著錦被坐在那裡,不施粉黛,只松松的挽著發,美的弱不禁風。
九生行了禮。
紀慧心忙背過臉擦了擦淚水,嗔道:「你怎麼不早些告訴我今日蘇姑娘要來,讓我這副樣子……」
紀淮雨便笑著望她,「阿姐這副樣子也是個美人。」
「別亂說話,讓蘇姑娘笑話。」紀慧心拍開他的手,忙讓九生過來坐,歉疚道:「我今日身子不太舒服,怠慢蘇姑娘了。」
「怎會。」九生坐在榻前的小錦凳上,「紀姐姐叫我九生便好。」看了一眼紀淮雨,微微對他搖了搖頭。
這屋子裡也沒有什麼鬼怪。
紀淮雨不動聲色的又說了幾句話便先走了,留下九生陪紀慧心說話。
紀慧心不好再臥榻,扶著丫鬟起身,一襲煙紫色的單衣,襯得她嬌弱不堪,只是……
九生望著她的腰微微蹙眉,這樣消瘦的美人,怎麼有了肚子?還待細看,她已經裹上了大衣。
「九生妹妹這邊坐。」紀慧心牽著她到外間坐。
小丫鬟備好了一些精緻的點心果子在外間窗下的寬榻上,鋪了細軟的墊子和小絨毯子讓她們緩和和的坐著說話。
這樣冷的天氣里,紀府竟還有新鮮的水果。
紀慧心挑了一個略青皮的桔子剝給九生吃,笑道:「這桔子又酸又甜,我很愛吃,九生妹妹嘗嘗。」
九生接過嘗了一瓣,酸的微微皺眉,「紀姐姐愛吃這樣酸的桔子?」
「很酸嗎?」紀慧心也剝了一瓣嘗了嘗,道:「我近來口味寡淡,愛吃些酸的,妹妹怕酸別吃這個了。」又取了別的果子來。
九生望著她,問道:「我聽紀淮雨說,紀姐姐近來總是見到些不乾淨的,睡不好?」
紀慧心手指一顫,「淮雨真是……連這些不正經的話也對九生妹妹說了。」
九生並不隱瞞,笑道:「因我也看得到那些不乾淨的,所以紀淮雨才對我講了。」
「你也能?」紀慧心吃了一驚,紀淮雨只說了九生很有趣,缺並未說是能看見什麼髒東西,如今乍聽,驚訝的看九生,便看出她的眼睛一灰一黑,與旁人的很不一樣,「你的眼睛……」
九生笑著點頭道:「不如紀姐姐和我說說你見到的是什麼樣的鬼怪,看我有沒有見過?」
紀慧心臉色一白,「我……我不敢看,未看清。」
「是嗎?」九生眼睛掃了這廂房一圈,「紀姐姐方才不是也見到了嗎?在哪裡?能不能指給我看看?」
紀慧心不敢看九生的眼睛,臉色難看道:「在那大夫身上,如今……如今已不見了。」又忙道:「九生妹妹快別說這些了,聽的人不舒服。」
「紀姐姐別怕。」九生輕聲道:「這屋子裡什麼也沒有,那大夫身上也什麼都沒有。」
紀慧心一瞬抬頭,驚慌失措的望著九生,下意識的抓了抓衣襟,忽然嘴唇泛白的乾嘔了一下。
小丫鬟忙過來,「小姐又不舒服了?」
紀慧心抓著衣襟顫巍巍道:「我忽然有些不舒服……怕是不能陪九生妹妹了。」
九生便起身,「紀姐姐不舒服就快些歇著吧,我改日再來瞧姐姐。」行了禮,便告退了。
到門前又回頭去看,正看見紀慧心脫了大衣要上榻休息,那腰身……竟和她娘的有些像。
她出了閨閣便被帶去了紀淮雨在的大廳里。
「如何?」紀淮雨有些急切的問她。
九生進去坐下,看著紀淮雨就是不說話。
紀淮雨被她看的莫名其妙,皺眉道:「你就算再喜歡我,也等答了我的話再看啊。」
「紀淮雨。」九生依舊看著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跟他說,便問:「你姐姐已許了人家嗎?」
便見紀淮雨的臉色變了變,「你此話何意?」
九生是有些不明白了,紀淮雨既然這般的關心紀慧心,肯定很是注意她的日常起居,這般明顯的症狀,怎麼會猜不出?瞞得住?
見鬼也沒有愛吃酸,常作嘔的啊。就算紀淮雨不經事,並不懂這個,那服侍紀小姐的丫鬟婆子也該知道啊。
九生湊近道:「你們府邸里沒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紀小姐說那大夫身上也沒有什麼鬼怪,你該給她換個大夫來。」
紀淮雨遣退了伺候的丫鬟,單獨問她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九生不想開罪人,便只道:「紀小姐的問題不是見鬼,是該請大夫。」
「有話你就直說。」紀淮雨恨極她說些含糊的話,「若是大夫能看,我也不會找你來了。」
「大夫為何不能看?」九生不解。
紀淮雨坐在她一旁的椅子裡道:「請了幾個大夫來,每一個只要進了她的屋子,她就會像今天一樣說有鬼,纏著她的鬼附在大夫的身上來害她了,根本沒法診病。」
「怎麼會?」九生這就不明白了,「那大夫身上沒有什麼鬼怪啊。」
紀淮雨不說話,一張臉漸漸陰沉,問九生,「就到底看出了什麼?」
九生不知該如何說,想了想問道:「你當真看不出,紀小姐害的不是病嗎?我不太懂這個,只看她和我娘如今的狀況很是一樣。」
紀淮雨豁然起身,雙手撐在九生兩側的衣背上,低頭直逼視她,「有些話不能亂講。」
九生嘆氣,所以她才不願講明,這檔子見不得人的事不該由她這個外人來講。
便道:「是真是假你心裡自有計較,我只是拿了你銀子,說些見到的。」又道:「我想,你也猜出來些吧?」
紀淮雨看著她,半天才問:「當真嗎?」
「當真。」九生點頭,十分的肯定,她確認過了,紀小姐的小腹上確實有……
紀淮雨放開手,坐回椅子裡,低頭瞧著手指靜靜的想著什麼。
九生等了一會兒,要起身告辭時,他忽然起身,對廳外的小丫鬟道:「去將那之前的大夫叫回來。」又轉頭對九生道:「這次你陪大夫一起進去,看看到底是真鬼假鬼。」
九生點頭,又忍不住問:「要是確定了,你打算怎麼辦?」
紀淮雨不答話。
不多會兒那大夫就又被帶了回來,九生和紀淮雨一起帶著大夫去了紀慧心的閨閣。
剛跨進,紀慧心就臉色慘白,看著那大夫往榻上一縮,「他……他怎麼又回來了?鬼……」
「阿姐別怕。」紀淮雨溫和的笑著拉九生過去,「有九生陪著你,她說並沒有什麼鬼。」
紀慧心要喊的話就是一哽。
等那大夫來為她請脈,她猛地往後一縮,驚慌的道:「不不,有鬼有鬼!讓他走!」
紀淮雨坐在榻前,溫溫柔柔的笑著握住她的腕子,道:「阿姐不怕,有我陪著呢,九生也在,並沒有鬼怪,你閉上眼睛,讓大夫給你把把脈就好。」
紀慧心死命的往回掙手,尖叫出聲,「不不!有鬼!我不要見大夫……」她嬌弱無力,掙不開手,便拉著紀淮雨的手,急了起來,「淮雨淮雨,你讓大夫走,我不要看大夫,我什麼病也沒有,好好的……」
紀淮雨只不鬆手,看著她問:「阿姐在怕什麼?還是,阿姐瞞了我什麼不得了的!」
紀慧心被他的語氣驚的一愣,往日裡她這個弟弟溫柔的再沒有,從不曾發火,更不曾對自己講一句重話,如今……怕是瞞不過了。
「過來。」紀淮雨拉開她的手腕,讓那大夫過來,也不避諱了,只拉了一張帕子蓋在腕上就讓大夫進去來診脈。
紀慧心掙扎不開,忽然哭了起來,拉著他低低道:「我有了……有身子了……」
九生看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應該是剛剛三個月,還未成人,只是個單薄的魂兒一樣,所以她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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