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爾陽看到那個狂草簽名,完全看不出他叫什麼名字,不禁吐槽:「都說醫生的字難看,果然如此。」
姐妹倆離開診室,門一打開,被一男一女堵住門口,探頭探腦張望裡面。
男人問:「醫生呢?」
姚菁大聲問:「哪個醫生負責搶救我兒子?」
護士阻止他們進入辦公室,「他不在辦公室。」
他們看了診室裡面確實沒有醫生的身影,憤然離開。
隨爾陽看著一男一女喋喋不休的背影,好像來尋仇的樣子。
一個護士過來帶江歆一跟著去處理傷口。清創室的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護士動作嫻熟麻利,三分鐘就搞定了。傷口雖然深,不算嚴重,護士替她纏了一層繃帶,才叮囑道:「這幾天注意不要沾水,防止感染。適當的忌口,不能吃辛辣刺激性食物,牛羊肉海鮮等發物。」
「好,謝謝。」江歆一看著纏著繃帶的手臂,輕舒了一口氣。怕痛的她堅持要打麻醉,打完又說全身乏力。
隨爾陽攙扶著江歆一走出清創室,在走廊上,又看見方才那一男一女堵在搶救2室門口,女人破口大罵:「我兒子怎麼就救不了,狗醫生快出來給我講清楚!」
一瞬間,走廊所有人的目光都轉落她身上。女人忽然臉色大變,轉頭對門口的其他病人家屬,聲音愈加尖利地說:「一個小時前這個醫生治死我兒子,你們不要相信他。」
護士長攔在門口:「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裡面的別人情況也很危急,能不能等醫生處理完,再找他了解你兒子的致死病因?別人家屬也跟你一樣心裡著急。」
其他人附和:「就是!」
病人男家屬當即變了臉色,情緒變得激動:「你們這樣打擾醫生救我父親,要是耽誤了救我父親,我跟你們沒完。」
衝突一觸即發,也不知道誰沒忍住先動了手,護士長被推搡膝蓋撞上靠牆的椅子,臉色都變了,忍不住尖叫起來。
有人看不慣為護士抱不平,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現場亂成一團糟,醫院保安火速趕到制止。
隨爾陽反射性地扶著江歆一趕緊遠離打鬥現場。
經過搶救2室時,隨爾陽下意識望向裡面。喧鬧嘈雜的環境裡,身材高挑頎長的他全神貫注,認真為病人治病的模樣一瞬間吸引了隨爾陽全部的注意力。
一身醫者白衣,面若清冷霜雪,心似初升暖陽。
工作關係,隨爾陽從事記者工作三年,接觸過各行各業的精英,也算閱人無數,卻還是第一次碰見氣場如此有攻擊性的男人,呼吸不覺一窒。
他也許因為門外的騷亂,往門外望。
病房的門上有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見外面的場景。正好他視線在她臉上停留幾秒,隨即心口湧來的是無盡的欣喜。
但隨爾陽觸及他的眉目時,欣喜像被扯住了,一下又被拉回了心臟。
隨爾陽飄忽地移開視線,大步來到急診科大廳等候區。
一輛救護車匆匆停在急診大廳門口,幾個醫護從車上急急忙忙走下來,外停下一輛急救車,緊接著從里推出一個渾身是血、已經昏迷不醒的女傷患。
輪床推過之處的空氣里散發著的濃厚血腥味,女傷者還穿著高中校服。
「讓開!」
「讓開!」
醫護推著輪床走了緊急綠色通道。
「同學,你不能進去,在這裡等。」護士立刻阻止想跟著進去的甄勵。
甄勵拉住護士的手說:「你們一定要救她,多少錢都沒問題。」
護士說:「你先去那邊登記交費。」
江歆一驚呆地看著一身濕淋淋,身上校服血跡斑斑的甄勵,壓著聲說:「我老闆的兒子,看著好太齋野。」
隨爾陽順著江歆一的視線方向望去,看見一名身高大約1.7米,眉目英秀的少年,拿著手機在打電話:「媽,你到哪裡了?我到醫院了,你快轉錢給我,我要給筱婷交醫藥費!」雙眉緊蹙,帥氣的臉上掛著無奈又憂心忡忡的神色。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甄勵很憤怒:「她要是死了,我也死在你面前!」說完,只好把所有的怒火集中在手機上,用盡所有力氣狠狠地把手機摔在地上。
手機正好掉到了隨爾陽腳邊,有手機殼保護,手機完好無損。
隨爾陽彎腰撿起手機,朝甄勵走過去,「你手機,不夠錢交醫藥費?」
「不是,我女朋友撞車了。」甄勵哭了,一雙失神的眼睛那麼直愣愣地盯著她,一串串水珠子一串串水珠子無聲無息地往下掉。
高中生,這么小就有女朋友了?
隨爾陽眼底從探究變成趣味,從包里拿出一包紙巾遞給他。「醫生會救他的。」
這時,一位男醫生風風火火朝綠色通道這邊走來,邊走邊問身邊的護士,「病人頭顱CT檢查結果出了嗎?」
旁邊的護士明顯跟不上他的大長腿,走路帶跑,說道:「還沒,病人頭部受到兩次重力撞擊,李醫生讓你過來會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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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醫生從隨爾陽身旁走過。
甄勵焦急望著男醫生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綠色通道盡頭。站在原地發呆了一會兒,才找了座位坐下,整理胡筱婷濕漉漉的書包。他本來帶了一件禮物送給她,哄她開心,想告訴她,他不介意楊老師對她做過的事情。
甄勵從自己的包里拿出禮物,放進胡筱婷的書包里。他看見裡面有一本精美的手帳本,是他們去書店看書時買的,胡筱婷用來寫日記。
甄勵拿出來看,一頁一頁的翻閱,直到看到她被猥褻的那頁時,他臉色一僵,拳頭不自覺的握緊。
「甄勵!」一位打扮雍容華貴的中年婦女呼喚。
「媽,你可算來了。」甄勵立馬衝到婦女面前。
江歆一朝甄勵那邊望去,稍稍揚了揚眉,神情極像一個吃瓜群眾,「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老闆娘也來了。」蔚藍藥業的總裁夫人,公司年會見過。
隨爾陽輕輕嘆了聲氣,說:「她兒子的女朋友出事了。」
這位老闆娘是著名舞蹈家,在深城開了一所名為素練的舞蹈學校,她舞校的舞蹈年年上他們電視台的春晚,得了不少獎。上過深城電視台訪談,隨爾陽見過她。
吳素娟去交了錢,把甄勵的女生書包搶過,隨手一扔,「翅膀硬了,竟然曠課去找她。誰給你這膽子,還發生車禍,看你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她要是死了還一了百了,半死不活的話,看你怎麼辦,還敢用死來威脅我。」
甄勵聲嘶力竭地吼道:「是的,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活,是你在包庇縱容色狼。」
「你不活是吧?」話音剛落,吳素娟周身燃起騰騰怒氣,隨即舉手一巴掌狠狠揮在甄勵左臉上,語氣凌厲而衝動,「老娘還年輕,和你爸再生一個也沒問題。」
挨了打得甄勵左臉迅速出現的紅指印,不甘示弱地反駁:「那你們趕緊生去啊!」
吳素娟難以忍受再聽他任何一句辯解,強行拖走甄勵轉過身就要往外走。
江歆一看著吳素娟憤怒而醜陋的面孔,不禁搖頭感嘆:「哇噻,原來我老闆娘也是個狠人。」
這情形,竟還有心思冷嘲熱諷。江歆一想到自己的老母親,自己同學生病了,也會關心一句:不嚴重嗎吧?
隨爾陽撿起女生書包,一本精美的手帳本滑出來。
她不想窺探別人的隱私,可手賬本打開,恰好看到這段:
他被他媽媽帶走了,估計以後他不會再到舞校找我了。
他會介意我一個骯髒的人。
我能怎麼辦?我要報警抓那個毀我身體的色狼嗎?我怕,要是警察不相信我怎麼辦?現在的警察都相信有錢人,不會幫窮人,我爸媽沒錢請律師。
隨爾陽心裡咯噔一下,從字面上的意思是女孩被人性侵了,又遭到剛才那個高中生媽媽反對他們早戀。
她也沒再翻看日記,而是合上放回書包,書包還沾染了些許血跡。
字跡唯美娟秀,應該是個讀書成績優異的學生。
當時發生什麼事了,女孩傷成這樣?但願她平安。
隨爾陽長吐了一口氣,側目看了眼窗外的雨天,心裡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詳。
女孩的父親這時也火燎火急趕到,在護士站詢問:我是胡筱婷爸爸,她現在怎樣了?
隨爾陽把書包交給了那位皮膚黝黑,還戴著工地安全帽,一身髒污的農民工父親。「你好,你女兒的書包。」
胡培新疑惑的扭過頭看了她一眼,帶著氣喘吁吁地聲音,心急問道:「是你送我女兒進來的嗎?」他眉宇間全是藏不住的擔心。
隨爾陽如實回答:「不是,是一個同學送她進來,那個同學被他媽媽帶走了。」
胡培新禮貌地道謝:「謝謝。」
隨爾陽扶起江歆一去影像科。
江歆一做完CT回來,可尉遲昀朗還在2號搶救室里搶救病人。
隨爾陽看見她同事蘇宛神色擔憂,一邊攥著她的手一邊打電話。
這時,趙詠群電話打來,說她已經在符則達病房裡。
隨爾陽和江歆一就去了外科綜合樓16樓神經外科的病房。
忙得不可開交的下午,眨眼就過去了。尉遲昀朗忙完所有的事情,又去病房看了一圈後,收拾東西下班,來到外科綜合大樓16樓取保溫桶。
尉遲昀靖又不在辦公室,湯倒是喝光了,還把保溫桶洗得乾乾淨淨的。
路過護士站,看見隨爾陽從病房裡走出來。她眼神微怔,看著自己。他正好望過來,兩個人交換一下眼神。
一個護士緊隨她身後,從病房裡走出來,跟他打招呼:「尉遲醫生,來找主任?他還在手術室里。」
「知道,謝謝了。」尉遲昀朗說著摘下口罩,露出那張英俊又勾人的臉。他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隨爾陽身上那雙最勾人的明眸里,沁出欣喜。
驚奇得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
隨爾陽敏銳地捕捉到同事叫他「尉遲醫生」,她眨了眨眼睛,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忽然叫住他,用平靜的語氣緩緩問道:「你就是給我打電話的那個尉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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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陪江歆一就診之時,因為有江歆一本尊在,被當時的尷尬沖昏頭腦,忘記了電話一事。
他打電話來的時候,她以為是詐騙電話,看了眼號碼,確認是自己不認識的,她深怕有詐,聽到電話里有人叫醫生的聲音,約醫院見面最安全不過。
聞言,尉遲昀朗拿出手機撥打了中午那組電話號碼,片刻,隨爾陽手上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立刻掛掉,走過去給她一個二維碼。他明亮的雙眼直勾勾注視她,輕輕笑道:「我們真是天選的有緣人,加個微信,把醫藥費轉給你。」
隨爾陽用手機掃了一下,交換微信賬號,點開他的頭像,給他作備註,卻看見他的微信頭像竟然是一隻萌萌的邊境牧羊犬,微信名:四字弟弟。
回想他在酒吧那個Wink妖嬈,穿白大褂的斯文,騎摩托的野性,以及此時此刻的白色T恤鄰家大哥哥……隨爾陽不得不感嘆,這位醫生多面性自由切換模式,把握得爐火純青。
尉遲昀朗饒有興趣地望著她,從上到下,慢悠悠且審視般地掃她一圈,問:「江小姐,怎麼又姓隨了呢?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以為人海茫茫,不會再見了。深城怎麼那么小啊?回想起她的惡作劇,忽然有些啼笑皆非,兩次不肯告訴她真名,還用別人名字騙他。枉他尉遲昀朗一世聰明,居然被眼前這少女騙得團團轉。最沒想到是,她救了遲沛弦。
尉遲昀朗暗暗發誓:如果有機會,他得好好琢磨琢磨,讓她嘗一嘗欺騙自己的後果。
對上他蘊藏銳利的眼神,隨爾陽的大腦宕機的第一秒,真真切切地體驗了一把不想活了的心情。她嘴邊的笑容也隨之僵住,為自己撒謊默哀一秒,瞞是瞞不過了,急忙在腦海中搜索詞彙,遵循本心立刻若無其事淡定地說:「隨爾陽,隨意的隨,爾雅的爾,太陽的陽。」
明知故問!
她昨晚給他朋友辦住院手續時,留下了姓名。本來不是傷者親屬,護士不肯讓她簽名,可傷者已命懸一線了,迫不得已她拿出了自己的記者證出來做保證。幸好主刀醫生是祁煦,護士才沒堅持,以搶救傷者為先。
「一個隨意文雅的小太陽。」尉遲昀朗通過她好友,看見她的微信名:吃陳皮的桔子,什麼鬼?單手飛快打完隨爾陽的名字,轉賬3千,動作幾乎一氣呵成,都沒停頓的,默默把手機收起來。
隨爾陽聽到有人這麼把她名字的解釋串一起,覺得他思維真的不是一般人能跟上的。還好她沒說:隨便、偶爾。不然,不知道他會說成什麼樣了。
騙他的念頭只是一瞬。以為不會再見了,純粹個美妙的誤會。隨爾陽知道自己想歪了,訕訕笑道:「你朋友叫你遲……蔚洛?」她清楚記得昨晚藍甄是這麼叫他。
「我叫尉遲昀朗。」尉遲昀朗無意不跟她繼續糾結假名字騙他,轉移話題:「昨晚發生什麼事,你怎麼遇上我朋友的?」還是個看起來毫無攻擊性的女孩,怎麼救遲沛弦的?
四個字鏗鏘有力!還真的是四字弟弟,非彼四字弟弟,心口猝不及防地烙上他的名字。
好在他也沒追究她的信口胡說,隨爾陽回想起昨晚,也是神奇的經歷。
喜歡她似朝陽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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