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活著嗎?」
紅髮女巫站在一片血海之中,紅色的發,紅色的長袍,幾乎要和這片血色融在一起。
只有她面前擁有蒼白肌膚的男人,是唯一突出的顏色。
她俯視著他,未來許多日子,也是這般,一直俯視著,里里外外都徹底掌控著他。
人是不可控的,多變的人心更不可控。
所以她從來不信一個人會通過簡單的喜歡和所謂的愛,去付出自己的一切。
只有自身的利益,才能讓人心甘情願的不停付出。
「活著......」
男人抬頭仰望著她,那雙淡茶色的眼眸明亮無比,「我想活著,找到她,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為什麼?」她有些疑惑,「你沒有自己的事做嗎?」
「你活著的意義,應該還有其他的才對。」
她低頭看著他,想要從他身上得到其他的欲望,人只要有想要的,受到內心欲望的驅使,才能更好的掌控。
「我活著的意義,就是找到她,陪著她,愛著她,為她去死。」
男人伸手抓住她的裙擺,「我被創造出來的意義,就是愛她。」
她沉默了一陣,道:「哪怕你明白自己只是一個以愛名義製造出來的傀儡,是工具,也不在乎?」
男人閉上眼睛笑了起來,沙啞的笑聲從他破碎的喉嚨中擠出,顯得有幾分悽苦。
「只要能在她身邊,她想把我當什麼都行。」
他睜開眼睛,望著她說:「我知道我自己想要什麼,我的人生有著明確的目標,即便知道前方就是地獄,我也會走進去,我唯一害怕的就是直到自己死了都沒有找到她。」
他的表情逐漸有些瘋態,「即便我是工具是傀儡,那也是獨一無二的傀儡,只要有我就夠了,如果,如果我死了,就會有新的傀儡代替我,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她只能有我這一個只愛她的傀儡。」
她不理解。
但她理解瘋子,瘋子做什麼事都不奇怪。
傀儡有很多種,會做家務的,會防禦和攻擊的,會說笑話解悶的,她也會做,只是她覺得傀儡無趣,不如掌控一個有真正靈魂的人更有意思。
她手中蜿蜒出一根金色的柔軟物體,將他們二人連接在一起,「我可以救你,你得付出代價。」
「好,什麼代價都可以。」
男人的聲音逐漸淡去,他沉入了她腳下這片血海之中,血海漸漸變得清澈起來,變成了一面水鏡。
無數畫面從水鏡中划過,都是這個男人的記憶畫面,幾乎每一個,都是一個和她長相一樣的女孩。
她身邊的緋色逐漸被濃郁的金色魔力替代,連接在她和男人手上的千絲忽得被切斷。
千絲化出無數分身,如同蛛絲般,在她頭頂交織了密密麻麻的網。
一滴又一滴鮮紅的血液從她頭頂滴落。
這一次,換她仰視著他了。
她一抬頭,就看見身體被穿透了一個大洞的他,金色的神骨從他體內破碎,化作點點碎屑掉落。
他緩緩轉過頭來,蒼白的唇被血色染紅,他說:「小知了,快走......」
小知了是誰?
她摸了摸滴落額頭的鮮血,開口問了見他的第一句話:「你想要活著嗎?」
他說:「我要你活著。」
她疑惑問:「這一次,你不想自己活嗎?」
「塞西亞,一切皆有代價,他就是你要付出的代價。」
至高神明的面容在金色霧氣中若隱若現,他的聲音充斥著虛偽的高高在上的憐憫,「
他只是第一個,未來,你還會付出更多的代價。」
「一個邪神,本就不配得到任何稱之為愛的東西。」
無數劍芒帶著殺意從霧氣中向她殺來,「邪神,就該待在地獄!」
緋紅魔力從她身上溢出,將聖魔力吞噬覆蓋,她不理會那個如同蒼蠅般在她身邊嗡嗡作響的聲音,倔強的抬頭看著男人,「你想要活著嗎?我可以救你。」
她重複的說了幾次,告訴他自己可以救她。
這句話,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腳下水鏡中,面容還有幾分少年青澀的男人,笑著對身邊的女孩說:「知道了知道了,不能死,要好好的為我們的邪神大人完成大業。」
塞西亞閉上眼睛,和水鏡中的女孩同時說了一句:「許知瀾,為什麼不聽話,你知道不知道你有時候真的很倔。」
「救他啊,你不是很有本事的嗎!為什麼連他都救不了!」
女孩在水鏡中不停的拍擊著,「你不是邪神嗎!你算什麼邪神,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
良久,她才睜開眼睛,和水鏡中的女孩對視,和她自己對視。
「你活該。」女孩冷笑著說,「你將他利用至死,你就該承擔這樣的後果!」
她喉嚨乾澀無比,啞聲道:「閉嘴。」
頭頂上的人漸漸成了枯骨,在她眼中消散。
金色的光芒將緋色一點點吞噬,將她也要吞噬。
她救不了他,她成了邪神,卻依舊無法對抗規則。
疲憊在她身上蔓延,像是一根長長的線,沒有盡頭。
她跪坐在地,和水鏡中的女孩重合,過去的她,未來的她,都在不斷的失去,有什麼東西想要瓦解她,像是蒼蠅圍繞著即將死去的戰士,迫不及待的發出嗡嗡叫聲。
一隻大手落在她頭頂,帶著她熟悉的溫度,耳邊又響起了他的聲音,「可別哭啊。」
話音一落,她耳邊就響起了哭聲。
她猛地睜開眼睛,看見水鏡中下面縮著一個女孩,她受了很多傷,哭的很是傷心。
「你哭什麼?」她語氣冷漠的問。
「好痛。」
小女孩抬頭淚眼汪汪的看著她,「真的好痛。」
良久,她嘆了一口氣,伸手向她探去,小女孩也伸手過來,她的手穿過手鏡,握住她的手,「別哭了,傷會好起來的。」
那隻大手又出現了,在她頭上撫摸著。
透過水鏡,她看到了小女孩身後的男人,他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安慰著她,說著和她一樣的話,「傷會好起來的。」
她的眼眶無端的就有些泛酸,只是她哭不出來,所有的眼淚都由那個孩子流盡了。
「不聽話的傀儡要走了,要照顧好自己。」
水鏡中的身影消失,只剩下她自己,小女孩用力一拉她的手,她的身體猛地向下沉去。
......
蕭織淼是被摔醒的,她從床上翻了下來。
「你沒事吧。」
一個身影快步上前,想要星將她扶起。
她用力攥住他的手定睛看去,看到一張俊朗的面容,還有那雙幽藍的漂亮眼睛。
「是你。」
她將他推開,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沈願行摸了摸已經沒有任何傷疤的臉,眼中划過一絲疑惑,「你看到我好像有點失望?這張臉你不喜歡嗎?」
蕭織淼頭還有些暈,她躺回床上,閉上眼睛問道:「我在哪?」
沈願行:「你可以睜開眼睛再看看。」
半晌,蕭織淼才睜開眼睛,
高高的天花板,古舊的牆壁和壁畫,這是古堡的經典裝飾。
「我在玫瑰公會。」她道。
沈願行走到床邊拉開窗簾,明顯的光線透進來,蕭織淼立即用手捂住眼睛,冷喝道:「關上!」
沈願行頓了頓,把窗簾又拉上了。
「抱歉。」他走到蕭織淼面前,「你餓了嗎?我去給你拿些吃的。」
「我哥呢?」蕭織淼看向他。
「會長大人出去了,讓你好好休息。」
蕭織淼目光落到胸前垂落的紅髮上,而後,她叫住正要出去的沈願行。
沈願行轉過身來問她,「還有什麼事?」
蕭織淼坐起身來,「你的信仰是什麼?」
沈願行想都不想就道:「是邪神塞西亞。」
「你再說一遍。」
於是沈願行又說了一遍。
蕭織淼嗤笑了一聲,「你覺得我是什麼?」
沈願行立即就跪了下來。
蕭織淼從床上下來,赤腳踩在地面上,一腳將他揣翻在地,他又立即起身跪著,蕭織淼又是一腳上去。
「你倒是會裝模作樣。」
沈願行臉上沒有任何驚慌的情緒,只是道:「邪神大人,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還需要休息。」
蕭織淼一腳踩在他的胸膛上,「我之前是什麼?」
沈願行道:「是玩家蕭織淼,邪神大人,你喜歡扮演誰我都陪你演。」
「你挺會自作聰明的啊,我哥是從哪把你弄來的?」
「撿來的。」
沈願行看了眼踩在他胸膛上的赤足,又道:「邪神大人,您不用懷疑我的信仰,我忠誠的信奉著您。」
「什麼狗屁。」
「你信奉的不過是你自己內心的欲望,還信奉我。」
蕭織淼放開了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沈願行立即起身,拿著鞋子給她穿上。
「邪神大人,您放心,我們會給您更多的信仰。」
蕭織淼垂眸看著他,他不卑不亢的,卻像是沒有表情的傀儡機器。
往常,若是他在自己身邊,一定會插科打諢的玩笑,說著「好好好,我的邪神大人......」
她將腦中畫面快速驅散,盯著沈願行道:「我再問你一次,我哥去做什麼了?」
沈願行看了看她的臉色,道:「去為您獲取信仰了。」
蕭織淼聽罷立即起身向外走去。
沈願行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邪神大人,會長說了,你要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暫時交給他。」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s 3.724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