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惠帝震驚得許久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
那些延遲的喜悅、興奮、震驚,此刻才一一向他奔來。
他激動得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她的名字。
光惠帝手不停顫抖,目光停在鈺琪的肚子上,怔怔地看著她。
只見他雙眸中滿是愛意,牢牢地攥住她的手,聲音裡帶著哽咽,「鈺琪,大夫說你的腹中有了我的孩子,我們兩人的結晶!我們有孩子了!」
直到鈺琪的一句話,這才將光惠帝從這種極度興奮喜悅的狀態中拉回神。
鈺琪的聲音中帶著哭腔,「聖,聖上,我如今還未成親便有了身孕,這叫我日後該如何自處啊?」
光惠帝聞言身體僵住,他緊緊地抿著唇,努力壓制內心翻滾的思緒,含笑開口,「鈺琪,不用擔心,這一切問題都交給我來解決。等回京城以後,我便下旨到將軍府提親,你說可好?」
光惠帝問完,便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期待著她的回覆,聲音里透露著一絲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緊張。
他的期待很快便被鈺琪打破,「不好,臣女不願。」
光惠帝的心臟瞬間揪了一下,說話聲中微微帶著顫抖,「可是,可是你已經懷上了我的孩子!鈺琪,你難道忍心我們的孩子出生後沒有父親嗎?!」
光惠帝承認他自己十分卑劣,竟然還想用孩子鎖住她,逼迫她同意。
鈺琪聞言臉色愈發蒼白,只見她斂下眼眸,嘴角露出一個充滿嘲意的笑。
光惠帝見她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可如今的他卻根本不敢聽。
於是他轉移話題道:「鈺琪,我們還是先去找知府吧,也好快點回到京城,至於這些事情我們等後面再說吧。」
————
這個城鎮的知府,是去年的探花郎,也是御史大夫的得意門生。
御史大夫屬於光惠帝一派,故而他也是光惠帝的人。
「你們是何人?知府可不是你們想見便能見的。」
光惠帝始終板著臉,面容之上滿是漠然,「我同知府大人乃是故交,勞煩前去通報一下。」
他的這副模樣極其具有說服力的,所以哪怕衣著普通,可是看這通身的氣質,便不像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於是這人便去通報了。
「有人要見我?」
「是的大人,那人說是您的故交,雖然穿著普通,但那周遭的氣度,一看便讓人覺著不凡,就連守門的衙役都被震驚住了。」
周知府聞言放下茶杯,「把人請進來,本官到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當看到跟在下人身後,並且還牽著鈺琪的光惠帝時,周知府手中的茶杯頓時掉落在地上,直接碎了一地。
他藉口要同故交敘舊,揮退了眾人後,連忙跪在地上,給光惠帝行禮。
「臣參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知府聲音哽咽,掩面而泣道:「聖,聖上!原來您還活著!」
「聖上,您能夠平安歸來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要知道您失蹤下落不明的這些日子裡,微臣可真是食不能安寢不能寐。」
光惠帝用那雙不帶任何溫度的眼眸瞥向他,「閉嘴!」
此人還是十分有才華的,只可惜這一副諂媚的做派令光惠帝十分不喜,其實只要改掉這番性子也是一個分外不錯的人才。
於是周知府剛要說的話,便被堵在了嘴邊。
雖然他暫時把嘴巴閉上了,但沒過多久,他便掩面而泣,聲音哽咽道:「聖上,您在外這段時日,定然是吃苦了的,微臣這便安排您去歇息一會兒,然後便命人給老師送信,等老師派人來迎接聖上。」
光惠帝面容沉靜,「嗯,朝中最近如何了?」
他失蹤了這麼久,想必朝堂之中有了不少動亂。
不過,母后出身名門望族,小事應該還能壓下來。
「還請聖上放心,雖然這段時日,另立新君的言論甚多,但有太后娘娘坐鎮,並沒有多大問題。況且,只要京城中人得知了您還活著的消息,他們便更不敢再造次了。」
光惠帝眯了眯眼,問道:「他們想舉薦誰成為新帝?」
「蔣銘澤,蔣世子是一眾人選中提議最多的。」
周知府小心翼翼地開口,「不過聖上您如今回來了,便沒有那蔣世子的事了。」
畢竟光惠帝才是正統,只要他還活著,且蔣銘澤未被過繼為嗣子,那麼他便只能是個宗親。
光惠帝斂下眼眸,嘴角露出一個嘲意的笑容,「蔣銘澤便留著等回京後再處置吧,只要有朕在,那麼他此生便都絕無坐上那個位置的可能。」
光惠帝緊緊握住鈺琪的手,眼神瞥向周知府,「去安排住所罷。」
周知府其實早便注意到了光惠帝身邊的鈺琪,目光也總是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
他從前便聽過傳聞,說是光惠帝不近女色,潔癖十分嚴重,難以接受女子的靠近。
可如今,聖上這哪裡像是不近女色的模樣,把這女子的手握得這般緊。
————
「鈺琪,明日便會有人來接我們回京。」
「等回京後,你便能好生修養安胎了,我們的孩子,還有不到九月便要出生了。」
光惠帝凝視她的腹部,滿目柔情,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最心愛的女子,懷了他的孩子,他便只覺得心中柔情無限。
鈺琪斂下眼眸質問道:「聖上,說起孩子,您明明說過,您子嗣艱難,是無法生育的,臣女信了您,可如今呢,這是怎麼回事?」
鈺琪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眼眸里蒙上了一層水霧。
光惠帝凝視她那副模樣,頓感心疼,解釋道:「鈺琪,我沒有騙你,我確實是因毒而子嗣艱難。如若我是故意騙你的,那又怎麼會在得知你懷孕後,仍不敢相信,還要跑好幾家醫館求證呢?」
光惠帝按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陡然得知自己懷孕,心裡定然是有些難以接受的,你若有氣便用我來出氣,可別憋在心裡把自己憋壞了。」
他低頭輕聲哄道:「等一回京,我便下旨娶你為後,你不用怕,一切通通交給我,定然不會叫任何人說你半句閒言碎語。」
鈺琪卻搖頭,淚水一不斷滴落,「聖上不必了,臣女只想嫁給蔣銘澤。」
「但如若讓他知道我懷孕了,那麼我們便再無可能了,不行,我不要這樣,我該怎麼辦?!」
光惠帝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望著她,整個人仿佛被冰水從頭澆到尾。
只見他怒極反笑,怔怔地凝視著她,眼裡卻沒有一絲溫度。
當然,那怒氣並非是對著鈺琪,畢竟他捨不得,所以對著的是蔣銘澤。
「鈺琪,你和蔣銘澤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不僅僅是因為你懷孕了,而是自從你成為我的人那一刻開始,你們便絕無可能。」
他雖然知道鈺琪對蔣銘澤念念不忘,但他總覺得,她對他並非是毫無情意的,畢竟他們那些日子相處得分外和諧。
結果她今日的話,如同當頭一棒,將他再次狠狠地敲醒。
她再次用言語行動告訴他,她對他毫無情意,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鈺琪,聽話,你若是不想蔣銘澤出什麼事,那麼便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起他。」
說罷,光惠帝想要伸手牽她,卻被鈺琪躲開。
於是他嘴角露出一個滿是嘲意的笑容,斂下眼眸,最後依舊強硬地牽上她的手,將她的手牢牢攥在掌中。
「走吧,我們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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