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開出了什麼價碼?」
「你說什麼?」
全神貫注在I-10高速公路與佛蒙特大道交匯處的出口匝道等待通行信號的韓易,沒有聽清楚車載音響內傳來的喬丹-布羅姆利的問詢。
「我說,魯賓斯坦。他要幫你搞定鮑勃-古德拉特,交換條件是什麼?」
「啊」韓易張張嘴,欲言又止。
「律師與客戶的保密特權,別忘了,老闆。」聽出韓易的猶豫,喬丹-布羅姆利笑了兩聲,「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一個能信任的人,那就是你每個月花幾萬美金僱傭的法律顧問了。合同約束、法律保障,我是來幫伱解決煩惱的。」
「我知道,喬丹。」韓易清清嗓子,說道,「我只是在思考該怎麼跟你說這件事因為魯賓斯坦,他並沒有開口索要任何東西。」
「什麼意思?」
「魯賓斯坦只是跟我說,會幫我約到古德拉特,等我28號再去紐約的時候,跟他見一面,在這位議員退休之前,提早達成一系列協議。」
「你還要再去趟紐約?」
「是啊,VMA,忘了嗎?」
「噢,對,差點忘了這件事請繼續,易,古德拉特想要達成什麼協議?」
「首先,我要跟鮑勃的兒子,羅伯特,簽一份『特殊顧問』協議。」
「他的兒子叫羅伯特,爸爸也叫羅伯特,他自己大名還是叫羅伯特。」喬丹-布羅姆利揶揄道,鮑勃本來就是羅伯特的簡稱,「這家人,一百年想不出別的名字。」
「哈哈,沒錯,我想這就是家族遺產吧。」韓易向左打了一半方向盤,跟隨前車轉入佛蒙特大道,「在鮑勃正式退休之前,羅伯特將作為他父親的替代品,每年從瀚音樂領取53萬美元的薪資。」
「聽上去還行。」
2009年開始,參眾兩院的議員,固定年薪為17.4萬美元。從這一數據來看,鮑勃-古德拉特下手不算太狠,要得並不多,只不過是其公職收入的三倍而已。
這種退休政客離開國會山,轉投K街公司或者大型企業的旋轉門機制由來已久。雖然「遊說」這一行為,被認為是言論自由的一種具體表現方式,受到憲法和憲法修正案的保護,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國會山上都沒有成氣候的遊說團體誕生。
十九世紀,大多數遊說活動都發生在州立法機關內部,因為聯邦政府雖然擁有較大的管轄權,但並不經常處理與經濟有關的事務,而且,它的立法工作也不如州政府那麼多。那時,遊說通常是以「非常謹慎的方式進行」,很少,或根本沒有向公眾披露。
從1869年到1877年,尤利西斯-格蘭特總統執政期間,即所謂的「鍍金時代」即將開始的前夜,遊說活動開始逐漸變得激烈起來。那些有影響力的團體,試圖說服政府給予更高的鐵路補貼,並對羊毛製品課以重稅,以保證國內生產商的利益。與此同時,在內戰後忙著重建的南方各州,遊說產業更是日益興盛,各行各業都希望州立法機構將重建款項撥進跟自己有關的領域裡,或者開放一些不那麼符合傳統迪克西價值觀的生意以提振經濟。
舉個例子,在路易斯安那州,查爾斯-霍華德就代表彩票公司積極遊說州議員和州長,以期獲得在州境內銷售彩票的,一本萬利的許可證。
從1880年代開始,截止大蕭條之前,美國社會進入了長達四十年的「進步時代」,各地開始廣泛開展社會運動和政治改革,重點關注腐敗、壟斷、浪費和低效率的陳規陋習。那個時候,銳意進取的改革者開始批評說客對國會議員和州議員的腐化作用,公開呼籲加強對遊說活動的監管與透明化。1928年,美國關稅聯盟通過共和黨全國委員會給胡佛塞錢的暗箱操作,成為了轟動一時的醜聞。關稅聯盟沒有向公眾披露他們的政治支出,並且也無法解釋他們為什麼要將兩位說客千方百計地包裝成「華盛頓記者」支付報酬。
1953年,United States v. Rumely案開打,具體案情極為複雜,但基本上就是國會成立了一個專項委員會來調查可疑的幕後遊說活動,而作為說客之一的愛德華-魯梅利不願透露交易和遊說的具體細節。當時,著名自由派大法官厄爾-沃倫正擔任最高法院的首席大法官。他領導的最高法院,史稱「沃倫法院」,被廣泛認為是美國歷史上最自由的最高法院,沒有之一。
沃倫法院極為廣泛而強力地擴大了公民權力、公民自由、司法權和聯邦管轄權。通過一系列裁決,沃倫法院為美國帶來了「一人一票」、《米蘭達法案》、結束種族隔離、承認民權法案等一系列重大變革。按照《范德比爾特法律評論》的說法,沃倫法院創造的,是一場對美國歷史至關重要的憲政革命。
但就是如此左傾的一屆最高法院,也沒有對遊說活動做出有力的限制。他們判決國會調查愛德華-魯梅利的行為違憲,跟言論自由的原則相悖。而這一裁決結果,算是正式拉開了政治遊說行業正規化、公開化、擴大化的序幕。
在新的政治氣候影響下,遊說活動在二十世紀後半葉激增。據估計,用於遊說的資金,從每年數千萬增加到數十億美元。1975年,華盛頓所有說客的總收入加在一起還不到1億美元,而到了2006年,這一數字已經超過了25億美元。退休後參與遊說活動的政客比例,也從1970年代的不到5%,暴漲到參議院50%,眾議院33%。
進入2010年代,旋轉門已經成為了國會山政客的不二選擇。2014年中期選舉選出的第113屆眾議院,有75名議員落選或者退出政界,截止2016年,39名議員找到了新工作。其中,50%加入K街遊說公司,20%成為獨立遊說顧問、17.5%受僱為私企政府關係顧問、2.5%進入政治行動委員會工作,只有10%留在了聯邦政府和州政府的各類機構中。
也就是說,退休的美國政客,有90%都加入了遊說產業的上下游。
依然可以住在華盛頓,依然能自由出入國會山,而且一年賺的錢,就能比得上在立法機構干十年。
是的,據各家K街公司與註冊說客披露的財務報告來看,轉型說客的美國議員,平均年收入能提升1452%。
17.4萬美元的14.5倍。
路易斯安那州第3國會選區的退休議員比利-陶津,從2006年到2010年,四年時間裡,作為製藥公司的說客賺到了19359927美元。
退役NFL球星,俄克拉荷馬第1國會選區退休議員史蒂夫-拉根特,從AT&T、摩托羅拉、HTC那裡拿到8815741美元。
詹姆斯-格林伍德,賓夕法尼亞第8國會選區,生物科技,6679935美元。
格倫-英格利什,9294207美元。
史蒂夫-巴特利特,9192761美元
The list goes on and on。
跟動輒七八位數的報酬相比,鮑勃-古德拉特想要的確實不多。
「不過,53萬美元只是古德拉特退休之前,我們通過他兒子給他輸送的暗箱利益而已。等他退了休,可以光明正大地註冊遊說公司之後,古德拉特希望我們成為他的第一批客戶,每年至少一百萬美金,簽約年限至少三年。」
「那就是,總共406萬美金,換取我們在音樂現代化法案里的位置。」
「是的,我通過魯賓斯坦給他開出的交換條件——第一,古德拉特必須接受我通過馬納特娛樂為他提供的捐款,讓任何人都能看到,喬丹-布羅姆利和瀚音樂活躍在幕後的身影。第二,必須保證音樂現代化法案由他首先引入眾議院,那三個議員的利益怎麼分配,他自己搞定。第三,參議院那邊,他要找個人跟他同時呈交法案。第四我們不會影響法案的實質內容,但一些措辭和數據,我們要略作修改。」
「每個條件一百萬美金。」
「可以這麼說。」
「不過,這好像只是你跟古德拉特之間,通過魯賓斯坦正在進行的談判吧。」喬丹-布羅姆利問道,「那魯賓斯坦又想要什麼呢?」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喬丹。我有含蓄地暗示過他,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義務幫忙?」喬丹-布羅姆利嗤笑一聲,「不至於吧。」
「我也覺得不至於。」韓易應道,「哪怕我在他那邊有資產託管,也不可能免費幫我幫到這種程度。」
「你覺得他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不太清楚。」韓易誠懇回答,「但應該是比這單次交易要大得多的東西。」
「大得多,讓我啊,我似乎有答案了。」音響里傳來喬丹-布羅姆利敲擊鍵盤的聲音,很快,他便將音調提高了幾分。
「你找到了什麼?」
「鮑勃-古德拉特,過去五次選舉,NAB都是排名前五的捐贈者。」
「這是已知的,然後呢?」
「作為一個行業協會和遊說集團,NAB從廣播與電視行業的各大公司處吸納活動資金,其中一個大金主,叫尼爾森公司,就是做電台收聽指數和電視收視率的那個尼爾森聽著,精彩的地方來了——2006年1月,凱雷集團與黑石集團、赫爾曼-弗里德曼、KKR和THL基金,一起以89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這家公司。」
「所以,大衛-魯賓斯坦早就通過兩層公司架構向鮑勃-古德拉特輸送了政治獻金,並且時間長達十年之久。」韓易蹙起眉頭,「看起來無甚關聯,但鮑勃-古德拉特,毫無疑問是華爾街,特別是魯賓斯坦,在國會山的代言人之一。」
「而他讓我聘請鮑勃-古德拉特做顧問,是想增加對我,和對瀚音樂的影響力?」
「給瀚音樂、瀚發行和人予管理注資的實體是CEP-III,雖然凱雷集團只是管理方,但魯賓斯坦的確有這樣做的理由。」喬丹-布羅姆利給予了肯定的答覆,「你有錢、有眼光、有戰略布局,也有砸下來的豐富資源,剛剛登頂公告牌排行榜,並且在排行榜首位已經呆了三周大衛-魯賓斯坦不是傻瓜,他知道自己正睡在一座金礦旁邊。現在他是礦上的守夜人,但你我都知道,他不會滿足於這一身份。」
「所以他想先從我最不擅長的方面下手,保證他至少能控制瀚音樂的某一方面,並以此為切入點逐漸增加入局甚至是組局的可能性。」韓易的分析,講給喬丹,也講給自己,「我在華盛頓,只有他這一座靠山,他也不希望我找到除了他之外的其他倚仗。所以」
說到這裡,韓易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難道覺得」
「你許諾達雷爾-伊薩可以搭上大衛-魯賓斯坦這條線,這一步沒有走錯。但在聽到你的請求之後,魯賓斯坦為什麼會讓你帶著伊薩去參加慈善晚宴,並且告訴你,他將在宴會上為你引薦傑里-納德勒呢?」
「這一切都是他策劃好的。」韓易喃喃道,「從我跟他打電話說達雷爾-伊薩想要見他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了我的意圖。他故意讓三位議員湊在一起,讓他們形成合力,讓我沒辦法吃下他們一齊開出的條件,讓我不得不轉向他的候選人——鮑勃-古德拉特。」
「魯賓斯坦知道,他很難用正常的資本手段來對付你,因為你跟普通的創業者不一樣,根本就不需要在初始階段靠外部融資發展壯大。因此,想要獲得更多的話,他就必須動用財富之外的方法。」
「你選擇的這位守護者,占有欲很強。」
確實很強。
那天在美度徑談話的時候,韓易許諾了要與大衛-魯賓斯坦共享在便利店買到的美酒。
沒想到,大衛-魯賓斯坦的想法,竟然是要壟斷這門生意,讓韓易以後只能通過他買酒。
明明便利店裡還有那麼多大孩子。
卡住韓易通向國會山的道路,讓他在美國所有的政治網絡都要依靠大衛-魯賓斯坦作為中間人來搭建,關係尚佳的時候,魯賓斯坦可以免費幫韓易很多忙,插手音樂現代化法案,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舉手之勞而已。
關係不好的時候呢?
韓易會發現,他撒出去的真金白銀,全都變成了大衛-魯賓斯坦強化自身影響力的工具。只要魯賓斯坦一翻臉,韓易在華盛頓的所有努力頃刻之間便將化為烏有。而且,再過四五年,以他如此敏感的身份,以大衛-魯賓斯坦對他的了解程度,瀚音樂集團恐怕是要落得跟Tik Tok同樣,甚至更壞的下場。
還沒有形成托拉斯,就會被大卸八塊。
世界第四大音樂集團?
聽說過EMI的故事嗎?
「我們得想辦法削弱他的影響,易。」喬丹-布羅姆利強調道,「不光是要繞開魯賓斯坦建立政府關係,更要想辦法跟與他同等檔次的其他玩家做朋友。相互牽制,才有所忌憚。」
「我明白,但跟大衛-魯賓斯坦同檔次的玩家,哪有那麼容易找?」
韓易揉揉鼻峰,語氣略顯煩悶。
大衛-魯賓斯坦的個人身價可能只有二三十億美元,但他掌管的,可是一個AUM三千億往上的華爾街巨獸。更重要的是,投身商界之前,他曾是美國參議院司法委員會憲法修正案小組委員會的首席顧問,還擔任過吉米-卡特的國內政策幕僚。
政商兩界的技能樹統統點滿,從綜合實力上來看,有哪些人能穩壓他一籌?
「奧馬哈先知」沃倫-巴菲特?
「量化之王」吉姆-西蒙斯?
還是黑石集團的史蒂芬-施瓦茨曼,或者KKR的亨利-克拉維斯?
不管是資產管理總額,還是近五年內募集到的資金,能夠比凱雷集團再強一點的,整個華爾街也找不出幾家。2016年的PEI 300排行榜,凱雷集團名列第五,只有黑石集團、KKR、華平投資和波士頓的安宏資本排在它前面。
「沒關係,目前來說還不是特別著急。我相信,短時間內你跟魯賓斯坦仍然會維持現在這種有效又友善的合作關係,哪怕會有衝突,也是至少兩年之後的事情了。」喬丹-布羅姆利難得如此柔和地寬慰道,「只不過,我們得先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提前謀劃,免得到時候被打個措手不及。」
「我會時刻留意這件事的。」
收起遮陽板,抬頭看了看近在眼前的The Vermont雙子塔,韓易將指尖伸向手機屏幕。
「我們回頭再聊,好嗎,喬丹,現在有點別的事情要處理。」
「當然,老闆。祝你今天愉快。」
「你也是。」
結束通話,韓易長舒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從滿腦子的煩心事裡暫時抽離出來。
未來的事情交給未來的自己去擔心,今天的他,有更具意義的人生任務要完成。
在佛蒙特大道與威爾謝大道相交的十字路口,賓利添越向右一轉,越過公交站台,平穩停在與公寓平行的紅色路肩前。
徐憶如正靜靜地侯在那裡。
今天是2016年8月22日,南加州大學秋季開學第一天。
也是韓易上一世未能體驗的,碩士生活的開端。
從斯特拉黛拉路864號出發,小繞一圈,接上小如一起去上課,是他本科畢業後的三個月里,心心念念想要再體驗一次的日常。
像韓易這樣,上一秒在雲譎波詭的成人世界裡披荊斬棘,下一秒就能載著喜歡的女孩,一起躲進象牙塔里偷享半日悠閒的人,能有幾個呢?
比起金錢,這也許才是祂們贈予重來一次的他,最豐厚的獎勵之一。
還有哪些別的獎勵?
想到此處,韓易按下車窗,沖那個因為看到他而雙眸泛起光亮的姑娘,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早上好,格蕾絲!」
8月22日清晨的洛杉磯只有72華氏度,一向怕冷的小如已經祭出了諾悠翩雅的Napier雪白色圓領小羊絨針織衫。按照她一以貫之的時尚搭配理念,既然上身是諾悠翩雅,那麼全身都會是諾悠翩雅。大地色的混紡平紋針織長褲,奶油色的Week-End Walk休閒運動鞋,就連背在身後的小書包,都是諾悠翩雅櫻花色的小牛皮Extra Pocket。
這種老錢最愛的「quiet luxury」品牌,最是適合出塵脫俗的小如。明明休閒隨性到了極致,卻總有一種難以掩飾的優雅貴氣。剛站上威爾謝大道的街頭,徐憶如便成為了過往路人行集體注目禮的對象。
本來就容易被搭訕,在韓國城這種幾率更是陡增。已經有兩個年輕的韓國小伙子和一個還沒有小如高的拉丁裔男孩敗下陣來,若不是韓易及時將賓利添越停在了徐憶如身前,估計還有兩三個蠢蠢欲動的夢想家要來試試運氣。
「幹嘛叫我英文名,你很奇怪欸。」
小如一隻手攥住星巴克的硬紙板咖啡托盤,另一隻手伸向副駕駛的門把手。不過,還沒等她夠到,韓易便俯過身子,殷勤地為她打開了車門。
寶島姑娘坐進車廂里,嬌俏地瞪了她一眼。
「因為你今天像格蕾絲-凱莉。」
「好看喔?」
得意的小酒窩在徐憶如的雙頰間浮現。
「嗯。」韓易重重點頭。
「算你有眼光。」
徐憶如哼哼兩聲,將手中的托盤遞到韓易眼前。
「哪杯是我的?」
「兩杯都一樣,隨便拿啦。」
韓易和徐憶如在咖啡方面口味不同,韓易喜歡喝只加原味糖漿的冰拿鐵,小如喜歡挑戰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組合,每次星巴克出季節新品,比如蛋奶酒系列,或者類似於Pink Drink這樣的秘密菜單,她都會搶著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至於今天為什麼要買兩杯一模一樣的冰拿鐵?
因為情侶飲料這種東西還沒有嘗試過啦。
「你是不是早上起來沒有洗頭?」
腦海里稀奇古怪的想法,以紅暈的形式在小如的臉蛋上展示出來,她伸出手,撥了撥韓易額前的一縷亂發,故意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
「哪有!」韓易啜飲了一口拿鐵,睜大眼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早上都洗頭啊。」
「那怎麼這麼臭?」
「哪有味道?!不信你」
沒等韓易把爭辯的話說出口,原本貼在額前的素手,輕輕捧起他的下頜,時隔一個半月,徐憶如堅定而勇敢的柔軟,再次覆蓋在了他的唇上。
小如今天的第一口咖啡,是在韓易舌尖嘗到的。
開學之後,就沒人能貼身盯防她了。
宥真姐能怎麼做?跟他們一起來USC上課嗎?
終於可以和他單獨待在一起了。
熱烈的歡迎禮持續了兩三分鐘,小如這才向後移了幾寸,輕喘著氣,用那幾乎快凝成實形的甜蜜眼神與韓易對視。
「易易」
翕動的唇瓣,因為迅速充血而顯得更加嬌艷欲滴。
「想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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