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餵養一隻主角[穿書] 37.第 37 章

    蕭子白飛得再快也趕不及狐妖的動作。

    它亮出爪尖惡狠狠往糰子的胸口處抓去,爪上足足使上了十二分的力氣,只盼著這一下能將可惡大鳥的心肝整個兒掏出來,卻不想一爪抓上去跟撓到了鐵板似的,震得指甲生疼,卻連片細羽都沒能撓下。

    這一下它勃然大怒,再不願用爪子斯文地去殺了,直接用長長的狐吻銜住了大鳥的脖頸,拖到便利處,爪上灌注了妖力去撕那礙事的鳥羽。蕭子白在蝴蝶的糾纏下一路闖進來時,正逢著那狐妖口中用力,跟咬嚼著象骨鐵棒般狠命咬著糰子的脖子,腳下落了一地的羽毛,有的上面還沾著血。

    蕭子白的眼睛霎時間就紅了。

    他搶上前去,狠狠一劍砍向狐狸腦袋,任憑蝴蝶操控的細小利刃在自己的身上留下道道血口,他也一心要這狐妖給糰子償了命去!

    不想那狐狸機敏,眼見他劍刃襲來立時就丟了口中的大鳥,伸爪就把軟垂垂的鳥身子往蕭子白的劍刃上推過去。蕭子白哪裡捨得傷了糰子,半路上硬生生剎住了劍刃,狐狸趁機一扭身,帶了蝴蝶一道從窗戶里竄了出去,蕭子白先還想著去殺它,一錯眼看見糰子脖頸上兩行深深的牙印,手裡的劍險些都沒能握住。

    他撲跪在糰子身邊,眼睜睜看著汨汨的血從那兩行牙印里滲出來,漸漸浸濕了滿地散亂扔著的羽毛,自家卻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伸手想去堵住那不斷溢血的傷口,卻哪裡能堵得住,狐妖下嘴時顯是看準了動脈,大股的血水咕嘟咕嘟地往外涌,頃刻間就將他的手染得血紅。

    蕭子白堵了片刻的血眼,就知道這樣不行,抖著手去懷裡取裝著丹藥的儲物袋,衣襟上印下了幾個血手印都未能捏住那小巧的袋子。

    &再多想了!糰子此刻還沒有死!」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說服自己冷靜,心下卻知道這樣的傷勢糰子幾乎是必死無疑。蕭子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長長的吐出來,終於穩穩捏住了那隻精緻的儲物袋,糰子脖頸上淌下來的血卻已經染紅了他的衣角。

    蕭子白麻木地把那些治外傷的藥一樣樣揀出來,又一樣樣往糰子的傷口上敷,藥粉藥膏卻都被血一衝就散,任什麼止血生肌的靈藥都敷不上去。他撕了自己的半截衣袖,裹住了藥粉一層層往糰子的傷口上纏,先是纏得緊了,反應過來又怕勒住了糰子,慌忙又剝下來重纏,這一下又撕沒了半截袖子。

    折騰了一番後,傷口處流出來的血是漸漸小了,蕭子白心裡卻發慌,他不知道這是傷口止血了還是糰子身體裡已經沒了血可以流。看著鋪了小半地面的血漬,他滿心以為定是後者了,卻一意地告訴自己其實是前者,連糰子的胸口是否還在起伏都不敢去看。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蕭子白已經滿面都是淚水。他卻只是臉上淌淚,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只抖著唇低頭去儲物袋裡取保命的藥丸。

    這儲物袋裡的藥物很齊全,連彌補神魂、生復肢體的靈藥都帶著有,但無論什麼藥都無法生死人肉白骨。蕭子白翻檢了半刻,也只找到瓶能保得神魂不滅的藥,他想著就算保不了糰子的命,能保得神魂完整也是好的,便取了藥丸就想往糰子的口裡塞,奈何那藥丸是比著人的口量做的,鳥兒的喙尖尖,哪裡能塞得進去。

    修真界裡平常的丹藥或者還能剖成幾半,或是自家嚼碎了去喂,這種珍貴的靈藥卻別說剖了,往人口中一塞就會化作靈液,直接化入肉身滋養魂魄。擱在平常或者無礙,如今卻要怎麼餵給糰子?

    蕭子白手裡攥著那丸塞不進去的藥,坐在那兒呆看著毫無聲息的糰子,只覺天崩地裂,卻完全一籌莫展。

    他的眼睛無措地在屋子裡來回掃視著,就是不敢落在糰子的身上,如此神不守舍地看了這屋子半天,蕭子白終於遲鈍地發覺這屋裡還有一個毫無生氣的人。

    糰子身上的血那樣刺目,刺得他眼內生疼,滿眼看見的都是那鮮紅的血,完全沒心思去看別處。此刻一眼看見那熟悉的青藍色衣料,蕭子白只覺腦中嗡地一聲,眼前有一瞬間的發黑。

    那個人是唐臨!

    唐臨在這裡!

    怪不得,怪不得糰子也在,因為唐臨就在這啊!糰子和唐臨是在一處的!

    眼看著糰子如此慘狀,蕭子白根本就不願去想唐臨會是怎麼個樣子。他拄著劍想要從地上站起來,手腳卻發軟,摔了幾次方才站穩。幾乎是用盡了此生全部的勇氣,蕭子白抖著手去探唐臨的鼻息,又去摸微微起伏著的胸口,總算確定了唐臨沒死後,他一口氣松下來,差一點就歪倒在了唐臨的身上。

    在唐臨身上得到了鼓勵,蕭子白終於有勇氣去看糰子,卻發現糰子的胸口已經幾乎不動了。

    一地的鮮血都已經凝成了血塊。

    蕭子白本來止住了的淚水又控制不住地開始往下淌,他撲過去晃著唐臨,慘著聲求他:「你醒醒啊,唐臨你醒醒……糰子要死了!他要死了……」

    &不是他的主人嗎?不是和他簽了契約嗎?你醒來救救他啊!你救救他!」蕭子白晃了唐臨一會兒又不敢繼續晃,只死死用手握住了唐臨的肩膀:「你一定帶的有藥的……御獸宗一定有藥……我怎麼沒有想到要給糰子帶藥呢!我……我混蛋,我沒用,我只能眼睜睜……眼睜睜……」

    他說不下去了。用力地閉了閉眼,蕭子白把昏迷不醒的唐臨攬在了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摟住了,啞著嗓子在唐臨的耳邊說:「你別死,唐臨我求求你別死,我不能沒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蕭子白抱著唐臨,把自己的臉埋在唐臨的肩膀上,眼淚一滴滴落下來,卻滲不進衣料里,一顆顆像渾圓的珍珠般順著唐臨的後背滾落下去,掉在半凝固的血漬上一滾,凝成了淡粉色的冰珠。

    他此刻完全忘記了「糰子」和「唐臨」其實是同一人的猜測,心裡充塞著悲慟哀傷。

    屋外卻突然傳來了狐妖嬌媚的聲音。

    &當時咬的是喉管,那隻大鳥現在多半已經死了。突然出現的那個人族不妨事,你只管殺了之前的那人,我在外面給你望風。」

    然後是蝴蝶一聲簡短的>

    ……它們竟回來了?

    它們竟還敢回來?!

    蕭子白慢慢挑起唇,冰霜無聲地在樹屋裡蔓延開來,他心中的哀慟一瞬間轉變成了滔天的怒火。

    厚厚的霜花在牆上結了一層層,很快就把精緻的小小樹屋凍成了一個晶瑩剔透的冰屋,蕭子白牢牢環抱著唐臨,任由冰霜覆蓋上自己的眉眼。

    他伸出手,成團的霜雪翻飛著在他的手上凝成一把長長的劍,劍鋒潔白,劍意凌冽。


    蕭子白握緊劍柄,然後決然地揮劍。

    這一劍揮出時無聲,他身上的氣勢卻狂飆著猛漲,築基一重,築基二重,築基三重……很快就突破了築基四重,一路往更高處瘋狂攀升而去!

    他揮劍的動作在築基十重時定格。

    蕭子白的劍尖連顫,短短的劍尖給舞成了一串幻影。淺淡得幾乎看不見影子的白色劍光被他自劍尖揮出,輕飄飄向著屋外去,看著就像是一小團蒙蒙的霧。但仔細看去,那又哪裡是霧氣,分明是一團極細小的游魚般的劍光。劍光一寸寸飄遠,一寸寸變大,眨眼間洶湧成群,劍光還未至,鋒銳劍氣便已將面前的牆壁戳刺出了萬千孔洞。

    蝴蝶和狐狸正站在那萬千孔洞前,蝴蝶的表情如何看不分明,狐狸圓溜溜的眼珠里狡黠的神色卻還未褪去,眸子深處的恐懼也還沒來得及浮現。

    而劍光已呼嘯。

    蕭子白鬆開手,那霜雪凝成的利劍瞬間再度化成了翻飛的雪花,他垂下眼皮,重新抱住了唐臨,再不看屋外一眼。

    屋外是一片乾乾淨淨,劍光呼嘯後,什麼也不曾留下。

    *

    莽林中的唐臨猛然抬頭望向天際。雖然天際處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他卻一直牢牢地盯著看,仿佛透過那如洗的碧空能看見外面蕭子白的身影,然而倒映在他眼眸里的依舊只有無雲的藍天,別說蕭子白了,連一隻飛鳥也不曾掠過。

    屬於蕭子白的情感在他的胸腔里涌動著,哀痛憤怒交織成一片沸騰的海,他隱隱約約聽到了蕭子白的聲音,他在呼喚唐臨醒來,一遍又一遍。

    唐臨垂下眼,輕輕嘆息了一聲,知道自己是不能給予蕭子白回應的了。

    他並不是自己昏迷過去的,因此也並不能「醒來」,硬要用什麼詞來形容的話,應該用的是「出去」。

    之所以要「出去」,是因為他已經「進來」了。那顆七彩的光球閃爍之後,唐臨就被困在了這個精神世界裡。這個精神世界的樣貌唐臨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得上有幾分熟悉:蒼莽的林海,舞動的金光,還有密林深處那棵非常、非常眼熟的纏藤巨樹……

    嘖,真是去到哪裡都有他們。

    不過這裡是精神世界,想必碧靈二妖就是這片精神世界的主人,想要快點出去,先找到原主是正經。

    蕭子白的情緒還在唐臨的胸口涌動著,他抿抿唇,一閃身化作華羽大鳥,鼓起雙翼衝破林層,直往蒼穹而去。

    雙翼下的林海連綿起伏,蒼茫如一望無際的碧海。唐臨借著風力扶搖而上,在林海的上空盤旋片刻之後,一振翅飛向林海正中那棵顯眼至極的纏藤古木。點點的金光閃爍著在碧海的上方跳躍,微風吹拂著樹葉刷拉拉地響,這一切如此美好又靜謐,你幾乎找不到這片森林的缺點——只除了其間毫無生機。

    樹木沒有新葉,綠草不生嫩芽,這裡沒有鳥兒沒有兔子沒有刺蝟沒有鹿和馬,除了樹和草,這裡什麼都沒有,甚至也沒有花。這世界裡的每一處都那樣燦爛地毫無保留地翠綠著,有微風,有陽光,看上去似乎一派美好,卻處處透著種不真實的味道。

    唐臨輕盈地掠過高高低低的樹梢,翼下的枝葉們懶洋洋地在微風裡搖晃著。那上面每一片葉子都精緻得虛假,沒有蟲斑和破損,條條葉脈青透如翡翠。

    這裡所有的樹木綠草都精緻得不像是真的,只除了正中央的那棵纏藤巨樹。藤條半枯,巨樹葉萎,他們是這片精神世界裡僅有的不完美的東西。唐臨很快就飛到了樹林的中心,謹慎地停留在巨樹樹蔭範圍之外盤旋。他看了看那毫無反應的藤蔓和巨樹,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用翅尖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圓。

    綠色的泡泡從那個虛無的圓里鑽出來,唐臨一拍翅膀,微微的風隨之吹來,推著那泡泡漸漸往前,一點點接近了那棵參天的巨樹。

    巨樹與藤蔓似乎對此毫無反應,任由那泡泡不斷接近,但唐臨卻眼尖地注意到藤蔓上的一片翠葉逆著風向一顫,他咔噠了一下喙,悄悄加大了風力。

    漸漸變強的風推動著綠色泡泡,它在巨樹的樹皮上彈動了片刻後,「啪」地一聲破裂了,巨樹依舊毫無反應,他身上的藤蔓卻一動,接著驀然垂下,葉尖抖了兩抖,滾下一滴露珠來。

    在陽光的映照下,那露珠如淚水般清透。

    唐臨盯著那露珠看了數秒,心中的猜測漸漸成型,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對著巨樹與藤蔓說:

    &認識一個木靈,一個很傻很傻的木靈。」

    這話說得很有些突兀,顯得非常沒頭沒尾,但唐臨卻一字一句說得極為清晰。微風再起,托著他的話音在藤蔓與巨樹的周圍打轉。

    &木靈活了很多很多年了,但心智依然像是一個小孩子,黃樂山說是因為他的神魂破碎了。他傾盡全力也只勉強留存下來一半,那木靈沒有痴傻已是天幸,長大……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唐臨瞟了一眼藤蔓,繼續往下說道:

    &魂破碎是因為他死過一次——不,不能這麼說,其實那木靈早就已經死了,是黃樂山他們強留下了他的神魂,但也僅僅只留下了神魂。他的身體早就腐朽成灰,如今只能在別的樹木體內寄住。」

    &的記憶很好,還記得很多很多以前的事,記得他死時的場景,記得那個荒謬的預言,記得失蹤的占卜師,也記得他去世的爹娘。黃樂山會帶他來拜祭他們,但他只能呆在星河梭上,呆在那一棵棵化不出人形的樹里,連親眼看一看他爹娘的墳塋也不可得……」唐臨停頓了片刻,補充道:「哦,我忘了,他們根本就沒有墳塋。」

    垂落到地面的藤蔓輕輕地、幾乎無法察覺地顫抖了一下。

    唐臨抬眼看了那藤蔓一眼,知道自己的話有了效果,便硬著心腸繼續往下說:「那木靈一直都只能活在那小小的一片森林裡,永遠只能等待著別人來看望他。他不能走路,不能玩耍,甚至不能嘗一嘗露水的滋味,每天都只是孤獨地在那裡做泡泡,一做做很多個,然後看著那些泡泡發呆……」

    他搖了搖頭,嘆息著道:「我實在是覺得這樣活著太難過,幾乎相當於永生永世的囚禁,他卻對我說,活著總是比死掉好,他活著一天,就還能記得一天他死去的爹娘,不至於讓所有人都把他們忘了。」

    &輩覺得呢,那個木靈是不是很傻?」

    古樹上纏繞著的藤蔓默然了片刻,身上忽然閃過一道青光。

    &是誰?」藤蔓這樣問他,唐臨斂起翅羽落在林梢上,簡簡單單地回答道:「妖族,唐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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