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時 第二十四章

    夢裡有手機震動的聲音。

    薇安睜開有些酸澀的眼睛，伸手到自己床側的床頭柜上摸到手機，沒有電話。用腿踢了踢身邊已經睡熟的羽凡，聲音里有些不耐煩：

    「你的手機。」

    過分安靜的夜裡，手機的震動聲那麼清晰，在羽凡伸手去拿手機的時候薇安按開了自己的手機屏幕。

    11點48分。這麼晚了誰的電話，真討厭。

    「餵。」羽凡的聲音帶著睏倦的沙啞。

    「是我。」話筒中傳來輕輕的兩個字，那熟悉的聲音讓羽凡在一瞬間清醒。怎麼會是她？從床上坐起身子，靠在床頭上，低聲清了清嗓子：

    「怎麼了？」聲音不由得輕柔許多，眼神不自覺瞥向睡在一旁的薇安。她閉著眼睛，應該聽不到。

    「羽凡，我來大姨媽了，肚子疼，我好難受。」略帶委屈的嬌嗔，聽在羽凡的耳朵里卻是有些刺耳。突然就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們已經有將近十年沒有過聯繫，她是怎麼找到她的電話的。羽凡的呼吸有些困難，只能麻木的從喉嚨里吐出一個字：

    「哦。」那邊的女生似乎完全沒有想到羽凡會是這樣的反應，突然沒了動靜。羽凡拿過手機看了一眼，通話仍在繼續，眉頭微蹙，問道：「你有什麼事麼？」

    「聽說你在洛城？」那邊的人似乎完全沒有聽出羽凡語氣中的不待見，重又開口。

    「嗯。」羽凡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回答她的問題，可是就是忍不住。

    「你一個人麼？」那邊的人還是沒有結束通話的意思，還不等羽凡回答，她的聲音便又響起：「羽凡，我很想你。」

    還不等羽凡回答，就聽見「嗑」的一聲，電話被掛斷，傳來一聲接一聲的忙音。握著電話的手在一瞬間僵住。腦子在一瞬間空白，倘若不是聽筒中的忙音還在繼續，他恐怕以為自己方才是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

    這樣莫名其妙。羽凡甩了甩頭，關了手機放在床頭柜上重新鑽進被子。

    「誰的電話？」薇安的聲音幽然響起，卻是把羽凡嚇了一跳。他翻過身面相薇安，她的眼睛睜著，黑暗中仿佛貓盯著獵物一般，正在看著他。

    原來她全都聽見了。

    「蕭芸姝。」看似雲淡風輕的吐出那個名字。

    「你的那個初戀。」薇安嘴角浮起一絲不經意的冷笑，她已經洞察一切。

    「你怎麼知道？」倒是羽凡有些奇怪了，他從未在她面前提過蕭芸姝，除了那個晚上。

    薇安重又閉上眼睛：「你以為大半夜不睡覺，給別人男朋友打電話說自己來月經肚子疼的會是什麼人。」語氣清淡，仿佛她口中的人和事和她沒有半分關係。確實也和她沒什麼關係，關係在羽凡什麼。

    「薇安，你聽我解釋。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聯繫我。」羽凡突然有些著急，他可不想薇安誤會。「我和她已經沒有聯繫了······」

    「我知道。倘若有聯繫你的手機里怎麼會沒存她的號碼。」薇安突然一笑，輕快的語氣里聽不出半分不悅。側轉過身子把頭靠在羽凡胸口，側臉貼著他結實的胸膛。她聽到他的心跳，沉穩而有力，一下又一下，沒有絲毫不安存在。伸手環過他的腰，手掌上的觸感溫熱而充實。

    羽凡完全沒想到薇安會是這樣的反應。她從來不會撒嬌。可是現在她的樣子，卻是像一隻小貓在尋求主人的寵愛，那麼軟綿綿的用頭蹭著他的心口。心底那種越來越柔軟的情緒真的是不能讓人忽視。他突然就明白所謂溫柔鄉的含義。原來那麼長時間，他陸羽凡想要的不過如此。

    「薇安······」低聲喚她的名字，卻是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懷裡的她的理智和聰明，真的是讓他欲罷不能。雙臂間收緊的力道帶著小心，似乎是怕在不經意之間就將他的至寶傷到。

    「唔······」薇安輕聲悶哼，從他懷裡鑽出腦袋，大大的眼睛看住羽凡，臉上揚著狡黠：「其實呢，人家說肚子疼，你完全可以讓她多喝點熱水。我保證這是一個萬能藥方。」

    「呃？」羽凡顯然沒有反應過來薇安話裡有話說的是什麼。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哈哈」笑出聲來。把懷裡的她抱得更緊，嘴角的微笑帶著無奈：「你呀······你就不怕她再把我搶回去？」低頭認真的看著她，多希望她能給他更多溫情。

    「我為什麼要怕？」薇安不答反問，仰著頭對上羽凡的目光，一臉認真：「要是你真想和我在一起，別人又豈能搶得走。如果你左顧右盼難下決心，那就不好意思了。羽凡你要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怎麼突然之間，氣氛就變得這麼壓抑？

    她變臉怎麼比翻書還快。不過羽凡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對於薇安，她絕對是屬於那種潑出去的水，她連盆都不要的人。所以，即便蕭芸姝是他的初戀，他也不會為了心中的一點點留戀而做出傷害現在的事情。可是，還是不甘心啊，還是還是想聽一聽在她心裡，自己是占有著怎麼樣的重要位置。

    探頭到她耳邊，鼻尖能夠觸到她脖子上的皮膚，有她的氣味。那種熟悉的氣味讓他覺得無比沉醉，聲音漸漸低沉起來：

    「你就不能和她爭一下麼，畢竟我是這麼好的男人。」羽凡必須得承認，他和薇安在一起似乎是他撒嬌的時候比較多，可是他就是這樣啊，他喜歡看她對自己無可奈何的樣子。

    「還是算了。」薇安皺著眉頭，好像在很認真的想這件事。「你那麼粘人，還是送給她好了。我可不想為了一個男人回我一世英名。」

    這話怎麼聽得這麼彆扭。羽凡成功被刺激到了，他支起身子俯身看著薇安，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真好。

    「毀你一世英名？我先毀了你一世清白！讓你嘴硬！」一隻手撈過被子，把自己和薇安都罩在裡面，連同那一聲聲的美好聲音也罩住。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羽凡聽見薇安的聲音：

    「這個超體和猩球崛起2你想看哪個？」以為是做夢的羽凡大概反應了一下，翻了個身：

    「你想看哪個就看哪個。」

    「哦······」薇安的聲音很輕，停了片刻繼續道：「中午1點半的那場怎麼樣？」

    腦海中浮現出的是薇安一臉微笑湊在他面前，眼神中那是期待麼？要是這個時候她再穿著女僕裝······那就更好了。

    「嘿嘿。不錯哦。」

    薇安坐在一邊用手機訂票，看見羽凡流著口水傻笑的模樣不禁翻了個白眼。如果她知道羽凡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她肯定會揍他。訂好電影票，薇安起床。

    似乎兩個人的生活並不能改變什麼。像以往一樣，起床洗漱，吃過早餐之後去陽台看書。

    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心中似乎總有什麼事。薇安對著書發呆。腦海中一遍又一遍映出的是那個名字。

    蕭芸姝。蕭芸姝。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明明那麼多年不聯繫的人了，現在又突然冒了出來，她想幹什麼？不管她想幹什麼，她的目的肯定是陸羽凡。

    薇安突然發現原來她是這麼在乎羽凡，或者她只是討厭別人覬覦她的東西。想了片刻，還是決定給sky打個電話。

    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薇安給手機插上了耳機，她可不想接下來的對話被羽凡聽到。

    「嗨，薇安，好久沒有你的消息了。」sky的聲音聽不出來一點睏倦。

    薇安下意識掃了一眼牆上的掛鍾，8點24。微微皺了眉頭，儘量壓低聲音：「你別告訴我你又通宵。」

    sky是做遊戲軟體的，通宵是常有的事。

    「呵呵。」電話那邊的sky笑的很開心：「薇安，我一點都不相信你一大清早給我打電話只是為了關心我昨晚有沒有睡覺。」

    好吧，薇安認輸了。那麼不如直截了當一點：「你幫我查個人。名字叫蕭芸姝。」在薇安的潛意識裡，sky就是一個黑客，他曾經幫薇安黑過學校的考試系統。當然，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薇安，能不能告訴我一點其他的信息。你必須知道中國叫這個名字的人不在少數。」sky的反應倒是蠻鎮定的。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薇安沒有急事一般不會找他，而通常找他的時候，就是一些很麻煩的事。當然沒事的時候一起出去吃飯打諢不在討論範圍內。

    其他信息。薇安有些犯難。她也是昨晚才聽說了這個名字，也許這個可以：「唯一知道是這個蕭芸姝在高中的時候去英國留學，大學沒過多久就回國了。」努力回憶那天晚上羽凡說的那些事，用儘量準確的語句把它串聯起來，可是信息明顯不夠。「等等，我有她現在的電話號碼，今天稍晚一點發給你。」

    「其實，我更好奇的是，這個人到底把你怎麼了？你這個樣子很像要追殺她。」sky明顯聽出了薇安語氣中的緊繃，他很少看見薇安這個樣子。印象中只有一次相似的情況，那是很多年以前了，也是這樣的早晨，薇安打電話給他讓他查一個叫馮錦桐的姑娘，好像當時的情形是薇安在江岸的空間裡發現了些來自這個姑娘的蛛絲馬跡。

    這麼說來，這次也很有可能是這樣。

    「這次是因為誰？」sky話鋒一轉，直奔主題。他知道薇安早就和江岸分來了，那麼她現在是為了誰大動干戈？

    「陸羽凡，你認識的。」薇安一點都不想瞞他。畢竟他們兩個應該算是很鐵的哥們。

    「哈哈，你們果然在一起了。」sky似乎很開心知道這件事。「不錯，終於有人能把你這個禍害給收了，挺好。」

    她怎麼就算是禍害了？！薇安有點生氣：「我不過是讓你提供一點技術支持，你至於麼！」

    「薇安，你聽過狗麼？」sky有點心不在焉。薇安完全沒有搞懂他話里的意思，皺著眉頭等他說清楚。「狗呢，是種領地意識很強的動物，它是不會允許有其他動物在它的領地上撒野的。」

    sky一本正經的解釋，薇安的火卻是被他越激越烈，咬牙切齒道：「你給我說清楚一點，誰是狗！」

    「你需不需要我幫你？」薇安的威脅對sky真的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他才不吃她這一套。沒有聽到薇安繼續嘴硬，sky嘴角揚著得意的笑，聲音也變得更加輕快起來：「既然這樣，咱們還是老規矩吧，我幫你的忙，你也幫幫我的，幫我寫個遊戲簡介，怎麼樣？」

    這場交易怎麼看都是薇安吃虧，可是她也沒有別的選擇，最後只能妥協：「不許告訴我姐。」

    「ok。我儘快給你答覆。」說完就掛了電話。

    薇安消除了sky的通話記錄，心情似乎沒有比剛才好一點。

    當年她姐姐得知她和江岸的事，怎麼都不同意，自作主張幫薇安介紹了一個男朋友。這個人就是sky，結果證實他倆完全不在一個頻道，卻是變成了很好的哥們。sky是北京人，薇安必須承認在最初那段到北京的日子裡，sky幫了她很多，但是他們最好狀態就是這樣，相互幫助，卻不一定要將對方放在心裡。

    那麼······她真的是很在乎羽凡呢。

    抬頭望向窗外，今天的陽光很好，暖洋洋的照在地面上。倘若不是路邊掉落了葉子的法國梧桐光禿禿的立著，還真的看不出來冬天已經來了。或者說，已經來了很久，只是薇安沒有發現。她是什麼時候也變得後知後覺的？

    這種天生的缺乏安全感，其實很讓薇安抓狂，但是相比之下她更討厭的是不能控制。雖然她無比明白，對於羽凡過去的就過去了，但是那個女人，蕭芸姝，她會不會放掉過去？薇安不知道，她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那麼柔弱的任她為所欲為而無動於衷。她從來就不是好欺負的姑娘。

    以前不是，現在更不是。

    「你在想什麼？」羽凡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了，身邊沒有薇安，從臥室出來就看見她抱著雙臂站在窗前，她的表情，帶著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