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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很偏僻的地方,也沒有出過什麼大人物,你自然不知道。」
裘清清狼吞虎咽。
她已經好幾日沒有吃東西,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慢點吃。」
輕歌看了她一眼。
輕歌是個非常講究眼緣且護短到底的人,這個小女孩,很合她的眼緣。
吃飽喝足後,輕歌把小女孩帶到了浴池去洗乾淨。
徐聞奉坐在桌前發呆,喃喃:「文泯,三巷」他到底在哪裡聽說過呢。
徐聞奉帶著疑惑走出了大殿。
從玄關往外走的時候,遇見走來的夜傾城。
夜傾城看見他特意拉開了距離,還有所提防,怎知徐聞奉沒有其他意思,徑直往前走了出去,就像是沒有看到夜傾城。
夜傾城站立不動,回頭看去,「徐聞奉。」
徐聞奉還在想裘清清說的地名,沒有聽到夜傾城的話,一下子就走出了夜傾城的視野。
夜傾城緊抿著唇,目光微閃。
良久,夜傾城沿著長廊走向輕歌所在的地方。
夜傾城的腦海內,驟然響起了一道聲音:「你愛上了他?」
那是伏羲琴內器魂的聲音。
夜傾城腳步驀地頓足,面色微沉:「不可能。」
「可你,方才失落了。」
「」失落嗎?
並沒有。
徐聞奉走出後,還在喃喃自語。
一隻手輕拍了徐聞奉的肩膀:「徐公子。」
徐聞奉嚇了一大跳,停下來,抬眸看去,正好見到葉釋音。
在葉釋音的身旁,是有著火瞳的雲月霞。
「徐公子,上一次你鼎力相助,我們夫妻二人很是感激,你為了我們,不惜得罪天壇秦靈祖,這一份恩情,我們夫妻必然銘記於心。」
雲月霞道。
葉釋音道:「徐公子怎麼魂不守舍的?
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
「沒什麼。」
徐聞奉道:「適才來找女帝的女孩,她說家住東洲文泯坡,三巷,便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東洲沒有這麼個地方。」
雲月霞的話叫徐聞奉愣住。
「雲姑娘,此言可真?」
「我來到天域東洲後,把東洲的地形圖從大到小全都看了一遍,所有的地名都記得清清楚楚,我可以向你保證,東洲絕對沒有文泯坡和三巷。」
雲月霞道。
「東洲,沒有這個地方嗎?
那她騙了女帝!她是什麼人?」
徐聞奉皺起眉頭,眼底冷光閃過。
雲月霞亦有些忌憚:「若真是騙了女帝的話,現在得去戳穿她的謊言,她可能會害女帝。」
「且慢。」
葉釋音道。
雲月霞回頭望向他:「釋音?」
「我記得這兩個名字。」
葉釋音說:「你們忘了嗎,在《明月囚歌》的第三十二頁有記載,文泯是破曉,三巷是暮光!文泯三巷,是更迭的晨昏與晝夜!」
「黎明破曉,暮光夕陽,是一日之中最美的兩個時候。」
徐聞奉道:「我竟是忘記了,文泯三巷,乃晨鐘暮鼓!」
「那個女孩為何說自己的家是文泯三巷?」
雲月霞不解。
「文泯三巷,在天機星河中,是最美的地方。」
徐聞奉皺眉:「難道說,她懂天機?」
「」徐聞奉三人猶豫再三,還是把這件事告知給夜輕歌,由輕歌來決定裘清清的去留。
現在是多事之秋,女帝又樹敵無數,稍有風吹草動就得謹慎起來,絕對不能有半點馬虎的。
隔壁的房間,裘清清換上了新衣,洗得乾乾淨淨,正睡得香甜。
輕歌聽到徐聞奉她們的話,正在喝著婢女沏的熱茶。
「文泯三巷,原是這個意思。」
輕歌緩聲說道。
雲月霞說:「歌兒,你現在非常的危險,就怕有人對你不利,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身為帝王,你該明白這個道理的。」
床榻。
裘清清睜開了眼,呆呆地看著天頂。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仔細看去,裡面盛滿了悲哀。
她又要流落街頭沒人要了嗎?
她可真是個討人嫌的女孩呢。
裘清清唇角綻入一抹不符合年紀的苦笑,正要把錦被掀開的時候,她聽到了輕歌的聲音。
「神域王宮的牌匾被梁蕭摘了,聯盟和清風、安和兩大區域,都讓我提字,放在每個位面的主殿。
不如就叫:文泯三巷吧。」
輕歌如是說道。
雲月霞訝然:「文泯三巷這」「晨鐘暮鼓,挺好。」
輕歌淡淡地道:「若東洲沒有這個地方,那就讓聯盟有這個地方就好了。」
若她沒有家。
那麼,送她一個家。
裘清清的眼睛瞪得極大,她已經看不清眼前的天頂和畫面了,水光濃濃,模糊一片。
隔壁宮殿,輕歌又喝了一口茶,說:「不過是個沒家的小女孩,不會有害人的心。」
興許,裘清清連自己的家都不知道在哪裡了。
輕歌的確需要謹慎,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但沒必要這樣的草木皆兵。
她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但她絕對做不到『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那樣,與暴君有何區別?
她從來都不是明君。
但,她敬畏每一條生命。
即便草芥的生命,也該敬畏。
她是從泥潭裡摸滾打爬上來的,粉身碎骨,百鍊成鋼。
「女帝!」
雲月霞還想勸慰。
輕歌放下茶杯,站了起來,望著雲月霞:「雲娘,我曾聽說過一句話,數年時間不曾忘卻。」
「是什麼話?」
「在人下人的時候,把自己當人;在人上人的時候,把別人當人。」
言罷,輕歌走了出去,自長廊來到隔壁,動作輕柔地推開門,看見了躺在床榻休憩的裘清清。
那日,沐如歌以她之名販賣東洲,東洲大亂時候,無數子民對她失望。
她看見裘清清用盡全力的為她說話。
她是裘清清的信仰。
在輕歌的認知里,一旦選擇相信一個人,就不會,輕易地懷疑。
輕歌彎身為裘清清捻了捻被角,轉身要走的時候,看見了裘清清眼尾的淚痕。
輕歌的心顫了下。
「以後,我還活著,你就有家。」
輕歌走後,把門關上。
裘清清將雙眼打開,側頭看向緊閉的門。
屋外是艷陽天,房內昏昏暗暗的。
「女帝,你見過薔薇嗎?」
「盛放在黎明的薔薇。」
「很美。」
「」輕歌回到寢宮,繼續修煉。
她沒有開竅通,神魂還不能儲存仙氣,那一縷仙氣還得靠古龍前輩來儲存。
古龍殘魂將一口仙氣取出後,輕歌再次沉入仙氣的世界。
如永生石所說,開竅通需要凝神聚氣,沉下心來,不可有任何的雜念。
輕歌索性把自己的神識放空了,就像是,裹在層層白雲間的一縷風。
須臾,舒適的感覺傳遍全身。
再之後,是堵塞的感覺。
渾身上下的筋脈骨駭,就像是被巨石堵住了,無法通暢。
輕歌正在懊惱這種感覺的時候,潛意識的發現,興許,這就是竅通!輕歌找到神魂堵塞的地方,以仙氣溝通,創造出新的橋樑媒介。
她的神識也來到這裡。
內視神魂,可見堵塞之地,如開天闢地前的混沌之處。
鴻蒙一片。
灰塵。
誰也不知後面藏著的是毀滅,還是新生。
輕歌的神識,進入混沌鴻蒙中。
像是過了一層瀑布,背後的世界,卻沒有想像中的水月洞天。
輕歌愣住了。
她來到了,累累白骨的地方。
有一條河。
血河。
血河裡,都是白骨。
河水翻滾,將一塊骨駭,推到了輕歌的足邊。
輕歌將骨駭撿起,目光微凝。
那個骨駭上,寫著一個名字。
夜輕歌。
這是獸骨為什麼會有她的名字?
輕歌想不通。
而且,這塊獸骨,有著熟悉的感覺。
獸骨在輕歌的手中,變為了灰燼,消失於指縫。
永生石:混沌之門,鴻蒙天簾,有著被丟棄的骨頭。
「骨頭之上,為何會有名字?」
輕歌問。
那是被誰丟棄的骨頭,又如何刻上她的名字?
「傳聞,愛有九重境,九重之上,是修羅之愛。
一旦愛過九重修羅,便是愛之入骨。
愛人的名字,會在自己的骨駭上。」
輕歌瞳眸驟然瞪大。
愛人的名字那是姬月的骨駭!姬月替換無情神骨前的,一副骨駭。
竟在這鴻蒙天簾!「你開了混沌之門,已破竅通,距離仙魂更進一步了。」
永生石說。
就連永生石都感到非常的驚奇。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別人連仙魂竅通都找不到,她卻開了混沌之門。
就算是一些仙人弟子,恐怕都找不到混沌之門,能開個紫氣仙門就算不錯了。
卻見散作灰燼的獸骨,湧入了輕歌神識。
呯。
竅通境,破!那一副獸骨,竟助她打開了竅通。
不費吹灰之力。
即便是被丟棄的骨頭,也永遠刻上她的名字。
在看見她的那一刻,依舊會毫無保留愛上她。
輕歌神識入體。
她睜開了濕潤的眼。
她的小月月,很痛吧。
「丫頭,你竟然開了混沌之門,而且,直接開了竅通!」
古龍殘魂驚訝道。
「前輩。」
輕歌忽而語氣沉重。
「怎麼了?」
「如果在未來的某一日,有後人看到我的白骨,一定會看到,上面寫著他的名字。」
她的愛人。
姬月。
即便有朝一日她死了。
肉身腐爛。
還有這森森白骨永垂不朽。
替她去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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