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秦壑醒來,已是第三日,忙吩咐下人備車前往天牢看蕭華嫣。
這日終於沒有再下雪,冬日的陽光慘白,化雪的天兒,似乎比下雪時還要冷。秦壑帶了大夫,蕭華嫣不知中了什麼毒,查不出來。她胎像不穩,此番也正好一道看看。
馬車車輪子軲轆軲轆,碾碎了細雪,發出細細的咯吱聲。
一路上秦壑都很沉默。
他有許多的話想問蕭華嫣,但,一時心裡頭又有些紛亂。若那老兒說的是真的,那麼,嫣兒應當也憶起了前世種種。
前世之事與今生之事已有不同,現在又如何面對?前世,他與蕭華嫣真正的接近是在天下時局漸趨穩定的時候。
彼時,天下初定,他風風光光的回到平京,騎在高頭大馬上,受滿城百姓的朝拜。蕭華嫣一身輕紗羅裙,如一朵綻放在戰火硝煙後的白幽蘭,遠遠地,望著他,目光帶著傾慕、而又有些幽怨、有些防備。
他騎在馬上,一眼,就看見了蕭華嫣。那多年前的驚鴻一瞥還記憶尤深,彼時再一見佳人,她經過歲月洗禮,竟比初見時更加氣質出塵,讓他深深地被她所吸引。
而後他登基,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女人。兩年後,秦譽被處死,六年後蕭襲月也被賜死。他們二人算是壽終正寢。他感動於嫣兒的溫順、知心,而蕭襲月對他來說,只是偶爾回想起來些許的歉疚,更多的時候是刻意忽略了那一段記憶……
「吁——」馬車夫回頭對馬車裡道:「殿下,到了。」
秦壑下馬車,再次走進天牢的心境,和之前已經有了不同。
秦壑剛走進牢中,卻見那牢頭一見他就嚇得厲害,顫顫抖抖,他問發生了什麼,他也支支吾吾!
秦壑一個警醒,乍然明白過來——不好,定然是嫣兒出了問題!猶如驚雷炸在頭頂!今生或許他沒有深深的愛上蕭華嫣,可,他已經回想起了前世之事。這是女人曾經夢寐以求的女人,那渴望鞭策著他臥薪嘗膽、奪取天下!
秦壑才未走近那牢房,遠遠便聽見有女子嚶嚶哭泣的聲音,還有驚恐的低語聲。
「嫣兒!」
秦壑三兩步跨到牢門口。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打開牢房門!」
秦壑暴怒。
獄卒嚇得兩腿打顫:「這、這擅自打開牢房門,是死罪啊!求膠東王殿下恕罪!求王殿下恕罪!奴才不能打開……」
「嘩啦」一聲,秦壑抽出隨從隨身帶著的長劍,一劍指著獄卒的喉嚨上,只怕動分毫就會見血!「孤王再說一次!把門,打開!!」
獄卒在秦壑的淫威下,幾欲嚇得尿了褲子,忙不迭打開門。
牢房裡不見光的角落有一個女人的身影在瑟瑟發抖,警戒地盯著步步走近的秦壑,嘴裡細碎的警告著些什麼。「不……不要過來……不要找我……是你自找的……」
「嫣兒!你怎麼了?嫣兒!」
「放開我……鬼,有鬼……」
秦壑抓住不停往後縮的蕭華嫣,雖然記得她前幾日牢中的模樣,但這一次,他卻是帶著從前那些回憶,腦子是清清楚楚的,是以還是被蕭華嫣這蓬頭垢面的模樣驚了一驚。
前世的記憶中,出嫁前,她是將軍府的掌上明珠,而後跟了他,是受人愛戴的仙后。蕭華嫣一直是凌駕在眾多女子之上的高貴存在,何曾這般狼狽過?
「嫣兒,你看看朕,看看吶!」
驚惶的蕭華嫣漸漸的抬起臉來,看著秦壑的臉有些發愣,目光很是惶恐,仿佛不認識人。
「嫣兒!你,你不認識朕了?」
蕭華嫣似忽然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發瘋似的將秦壑一推,縮回陰暗角落中。「不要找我、不是我的錯……是你、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嫣兒!」
秦壑不敢再靠近。他靠近一分,她就害怕一分!秦壑就算再傻也看了明白,蕭華嫣,神智不對勁!
秦壑「哐啷」一聲劈開了牢房中的木桌,怒不可遏的一聲怒吼!雙眼如沾血一般的猩紅!
秦譽,蕭襲月!!是他們害了嫣兒變成這樣!
蕭華嫣突然神智不清,秦壑原本想問她的話都無從問起了,讓帶著的大夫給蕭華嫣診斷了一回身子。情況還是和前兩日一樣,並沒有起色。
秦壑梳理了一遍思路,眼神中有一股黑色的波光,流轉著讓人生畏的可怕。
當了幾十年的帝王,對他來說,一切的道理是順他者生,逆他者亡!
秦壑將蕭華嫣牢房裡的東西全部換了乾淨的,整理舒適了,安撫蕭華嫣在床上睡下了,才離開。牢中所有的獄卒,都換做了他的人!之前只是安插了眼線,現在的他膽子和謀算自是他二十出頭時的自己不能比的!
秦壑剛回到膠東王府。瘦子老管家高談忙迎了上來,鼓起勇氣問:
「殿下,藥房熬了湯藥,您看您需不需要喝上一盅?」
秦壑瞥了老管家一眼,已是寒意乍現。
「是誰給你的膽子,認為孤王生病了?孤王吩咐你煎藥了麼?」
老管家一聽忙跪地求饒命,磕破了頭鮮血直滲出來。秦壑自昏迷兩夜之後,醒來性情變了許多,他們就商量著熬了些藥,若按照以前秦壑的性子,並沒有這麼大的主子威風。高管家暗罵自己太蠢,差點撞刀口上。好在秦壑並沒有懲罰他,徑直回了屋子,不許任何人進去伺候……
……
這一夜,天上先前明明是晴朗的,卻半夜忽來一陣北風,漫天陰雲,寅時下起了大雪,晨起時,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只怕踩上去半截靴子都要沒入其中。
好冷。
平津王府上,負責清掃路面積雪的小廝天剛擦亮就起來打掃了。一番響動驚起七八隻飢腸轆轆的麻雀,在平津王府上最尊貴的那間屋舍頂上,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吱呀」一聲,那屋舍的小軒窗應聲被推開,黑長的秀髮隨意披散的美人披著刺繡外裳出現在窗口。她呼吸了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氣,呼出的氣息化作白霧氤氳了她嘴角無意彎起的笑容,如同身處仙境之中。
雕花的窗戶,靈秀溫婉的女子,如同一幅畫。
「當心著涼。」
一雙男人的手替她整理了下松垮垮披著的外裳,又披了一件厚襖子。這雙手手指修長,每一節指關節都很勻稱,指腹上有薄繭——是經常拉弓被弓弦磨出來的,這雙手最終落在了蕭襲月的腰間。
秦譽從後面貼身抱住了蕭襲月。蕭襲月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秦譽身上的溫暖,直暖入心窩。
「該當心著涼的,是你……」蕭襲月反手一摸秦譽,才發現他只著了單薄的寢衣。
「男子漢大丈夫,這點涼算什麼。」秦譽聲音有些低啞,帶著一絲兒惺忪的睡意,在她耳邊低語:「我秦譽聰明一世,就幹了兩件糊塗事。一件,是讓你嫁給了秦壑,一件,是自以為的成全,讓你落入水深火熱的深淵……」
蕭襲月心裡有一沉,握住他圈住她、交握在她腰間的大手。
「我蕭襲月呢,糊塗一世,就幹了一件聰明事。便是聽了你的話,把你送的骨簪一直不曾離身的帶在身上……」
蕭襲月在他懷中轉過身去與秦譽對視。那簪子便是施術的媒介,若她不戴,便沒有今生。
本已錯過的兩個人,今生能在一起,多麼難得。
兩人對視,莞爾,最後目光一同落在蕭襲月尚還平坦的小腹上。裡頭,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寧謐的清晨,格外恬淡,一方小院兒將平京城中皇廷的風起雲湧盡數擋在了大門外,只有夫妻倆的安寧生活。
正這時奴才的稟告聲打破了靜謐。
「殿下,膠東王來府拜訪。見,還是不見?」
兩人聽聞「膠東王」三字眼中都有些許的浮動,如同本是平靜的心湖,乍然落入了石頭,心頭驚起幾圈波痕。
兩人各自移開了目光,掩蓋心頭的那幾圈波痕。秦壑是將他們處死之人,那生死的糾葛,如何能忘?
秦譽對屋門處道:「見。請他到蘭芳齋小坐片刻,孤王稍後就到。」
門外奴才得令,答了「是」便留下兩三聲窸窣的腳步聲,走遠了。
「外頭冷,你在屋裡再休息會兒,我去應付一回便回來陪你吃早膳。」秦譽將蕭襲月的衣裳攏了攏,關切之情已經溢於言表。「」
「嗯……」蕭襲月隱約猜到,秦壑突然大清早來訪,或許是知道了什麼,恐怕不是很好對付。若他真的想起了前世的種種孽緣,想起她曾嫁給他過,而今,她又成了別人的女人、懷著別人的孩子,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秦譽扶蕭襲月上床躺下,穿戴好衣裳,出門。
秦壑剛踏雪走到庭中,忽聽背後傳來房門吱呀打開的聲音。
「我和你一起去!」
蕭襲月急急的喊了一句,叫住秦譽。
秦譽轉身來,隔著兩丈雪白,對蕭襲月淺淡一笑。
「好。」
蕭襲月收拾妥當,與秦譽一起去了蘭芳齋。糾葛深沉的幾人,終歸是要見面的。這一面,無論如何也是逃避不了。
蘭芳齋里,奴才方才來報過,說平津王和側妃稍後就到。桌上的茶已經換了兩盞。秦壑等著蕭襲月和秦譽二人,卻並不急躁,只是渾身散發著一股讓人窒息的氣息,讓站在一旁伺候的奴才們,都感覺胸口壓迫得直透不過氣來。儘管在秦壑臉看不到怒意,卻能清晰的感覺的,他定然是來者不善!
秦壑端起略涼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只是沾濕了唇而已,放下茶杯時發出聲「吭」的瓷器相碰之聲,接著,聽見他從喉嚨里溢出來的低沉聲音——
「平津王,蕭皇后,別來無恙。」音末,秦壑抬起頭來對上出現在蘭芳齋門口,一高一矮、一男一女的兩個身影。
蕭襲月跟在秦譽身旁,對上秦壑逼視她的眼神,心頭情不自禁一震!雙腿如同灌了鉛,如何也無法朝那男人邁進哪怕一小步!他……記起來了?蕭襲月雙拳不自覺收緊。
秦壑對蕭襲月那微微驚恐的模樣很是滿意。她還知道畏懼他!
秦譽危險的眯了眼睛,一把將蕭襲月泛涼的小拳頭握在溫暖的掌心裡。蕭襲月一下回過神來,方才殘留在心底的對前世的秦壑的一絲恐懼,也全數壓了下去。蕭皇后?冷宮六年的苟延殘喘,她還記得清楚楚!那骨肉分離、生離死別,她一輩子的悲劇,都因「蕭皇后」三個字而起,也因這三字終結……
「膠東王殿下這句『蕭皇后』恐怕不妥。若讓當今的阿卓依皇后聽見了,恐怕有殺身之禍……」秦譽含了威脅和怒意的話如冰珠,一顆顆入耳讓人心頭冰得發痛。
秦壑不閃不避的迎著秦譽不善的眼神,一邊唇角勾起絲暗藏殺機的冷笑。
「平津王真是將孤王『愚弄』了多年吶,怎麼,可解了氣?可惜,你終究還是差把火候,孤王而今還是活得好好的……」
「好?本王可一點也沒看出來膠東王哪裡過得好。」秦譽緊握著蕭襲月的手、護在身側,與她一道進屋坐下。「難道,是嫣側妃娘娘得了聖上寬赦,出獄了?」
秦壑眼神陡然犀利,直直盯了秦譽一眼,最後落在他與蕭襲月緊緊交握的手上,眼神如同淬了毒,胸口的起伏都明顯了幾分!
半晌,秦壑從緊咬的齒縫裡吐出一句話:「孤王能殺你們一回,便能殺你們第二回!」
前世不共戴天的、北齊皇室最厲害的兩個男人,如同從前一樣敵視著對方。
秦譽揮退了伺候左右的下人,冷了臉上的笑意。
「誰殺誰還未可知!若非當年本王聽了月兒的話,主動棄了江山,最後當江山之主的人,還不知道是誰!」
「月兒?」
秦壑聽了秦譽對蕭襲月的稱呼,看蕭襲月眼神鋒利如刀,似要將她剖開來,末了,卻是戲謔的笑了一聲,那輕蔑的笑,笑得蕭襲月渾身寒毛都要立起來。
「朕丟棄的女人,虧你還當做掌心寶貝捧著。」
蕭襲月已不是第一次聽秦壑的諷刺、污衊,前世在宮中,她不知受了多少來自秦壑抑或別的宮人污衊、侮辱。但秦譽顯然沒有她這般淡然,握得她的手有些發痛。
「本王讓給你江山,讓給你女人,你卻不知珍惜、不知感恩。本王是看你要落到人財兩空的地步,才知道痛。」
秦壑抽劍,劍尖銀亮鋒利得扎眼,直指秦譽與蕭襲月二人。「那今生朕便再讓你死一回,讓你看看清楚,誰是王,誰為寇!!」
秦譽一句話,恰好戳到秦壑的痛處!前世,秦壑一生自詡風流英雄,就算兵敗也不曾貪生怕死,可,征戰數年,戰功赫赫,最後卻是因為一個女人的美色,才得到的江山!真是讓天下英雄恥笑!這是他秦壑最不願提起之事,若可以,他寧願浴血奮戰,與秦譽拼個你死我活。
秦譽將蕭襲月護在身後,並不懼秦壑的劍尖,萬年寒冰一般的冰寒眼神,最後全數化作輕飄飄的笑,與秦壑神情對比明顯,倒頗有幾分前世他年少時的風流瀟灑,將蕭襲月往懷中親密一摟。
「秦壑,本王也不妨告訴你。這輩子,我不光要定了你的江山,還要定了你的女人!哦,不,月兒這輩子可已經是我的女人……」說著,秦譽在蕭襲月臉頰上落下一吻。
蕭襲月猝不及防,無措的輕輕一躲,在男人懷裡倒是越發像是害了羞。
秦壑緊抿了唇,雙眼醞釀著狂怒的暴風,連著劍尖都被怒氣沖得顫了顫。
「蕭襲月,你竟不要臉到這般地步了麼?身為人婦,竟寡廉鮮恥到送上別人門上,做妾!」他記得,他曾經對這個女人說過,他可以娶她回來,只要她忠心跟隨他!可是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拒絕了!實在可惡至極!
蕭襲月忍無可忍,重重說道:
「寡廉鮮恥的是你才是!我前世是如何被廢的,陛下忘了?淫-後啊!皇上陛下,您明知道我是清白的,還將計就計的廢了我,打斷我的腿,丟我入冷宮!你曾說過要用恩寵來回報我的付出、我的功勞,可,你最後『報答』我的就是三尺白綾、就是一個『死』字!!」
蕭襲月想起前世種種還忍不住咬牙切齒,怒瞪得眼眶都含了淚意。
「所以你才轉投別的男人的懷抱,報復朕?還是說,這根本就是你心頭所願,你早就紅杏出牆看上了這逆賊?看來,前世嫣兒就不曾冤枉了你!」
「蕭華嫣不曾冤枉我?呵,呵哈哈……」這真是她蕭襲月聽過最荒唐的笑話!
「你笑什麼?!」秦壑被蕭襲月的笑聲激了一激。
「秦壑,我是笑你,知錯不改、執迷不悟。我是傻子,傻傻的守了你一輩子,你是瞎子,耳聾眼瞎的被個虛偽女人蒙蔽還不自知!而今這輩子,我給了你機會認清她的真面目,你卻還是將她供在府里。你明知錯,卻沒有臉承認!如何,我便是笑你!不過,這輩子老娘不想陪你們兩個忘恩負義之人玩了,我只巴不得早些讓你們歸西了,好讓我與我的情郎生世廝守……」蕭襲月軟軟的依靠在秦譽懷中。兩人模樣很是恩愛。
秦壑氣得極致,反而笑了出來,「咻」地一聲將劍送回劍鞘中!惡狠狠的在秦譽與蕭襲月身上盯了個來回。
「好!!蕭襲月,你最好記住今天的話,終有一天,我會讓你趴在朕的腳下,求朕寵幸你!就如同你上輩子那樣,在鳳翔宮裡巴望著、等著。不過,朕只會寵嫣兒,讓你看著我們恩愛終老!」
秦,壑!!蕭襲月氣怒,呼吸劇烈起來,許是懷了孕,一下子頭暈目眩、站立不住!「月兒!」秦譽焦急喚她,蕭襲月卻有些迷糊了。「大夫!快傳大夫!!」
秦壑腳步情不自禁的向前挪動了半步,又忙退了回來。蕭襲月這刻的模樣,和她前世懷孕時的模樣很像。那時候,他們還在膠東那一毛不拔的封地上節衣縮食,為了讓陳太后除了戒心,幾次因為營養跟不上而暈倒。她本兒時就虧了身子,是以一直不能缺營養……這一幕,一下子讓他回憶起了一些塵封的回憶……
秦譽因著蕭襲月突然暈倒而手忙腳亂,忙亂中回頭對直挺挺站在一旁的秦壑恨聲道:「膠東王請回吧!不送!」
秦壑腳步沉重,許久才從蕭襲月身上收回了視線,邁開腳步。
秦壑從平津王出來,登上車轅。平津王府這塊地地勢較高,順著街道看去,正看見一片布了雪的樓台犄角,綿長的街道在他面前延伸到遠處。
天還早,加之又冷,街上空無一人,只有一片純潔的雪白,遮蓋住平素那些污泥、亂草。
連自然,都學會了偽裝,何況人?
前世那出「捉-奸」的戲碼,他知道是嫣兒所設。當時,秦譽已經有謀反的趨勢。這逆臣賊子的手段他如何不知曉?若他狠了心捲土重來,恐怕又是多年的征戰。唯一的辦法,就是將一切扼殺在搖籃里。嫣兒所設之計,雖有除去蕭襲月的嫌疑,但是也確實是除了朝廷、除了他心頭的一大患!再者,就算嫣兒真的有設計蕭襲月之心,那也當是被逼無奈。蕭襲月仗著居後宮之首,處處打壓嫣兒,慫恿奴才對嫣兒不敬,他幾番警告她,她都不知悔改,落到那下場,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今生發生這許多事,他與嫣兒今生認識差不多有兩年。兩年間,鄭氏,蕭長文,兩人都因為罪大惡極、落得殺頭大罪!這些,前世並不曾有。
蕭襲月方才那句話還在耳邊迴蕩。事到如今,若他再刻意還忽略那層可能,便真是心盲了。
只可惜,現在嫣兒神智不清,他的那個疑問,他也無從問起。
而今有了前生的回憶,想起了他對蕭華嫣的痴戀,假若她真做了那許多壞事,他又真的對她下到了手麼?
心頭最純美的摯愛,若真的乍然成了心狠手辣的之人……不若,不回想起前生種種,恐怕還沒有這般矛盾。
眼下要快些找到那個該死的隴上老兒,定是他動了手腳,害了嫣兒!
馬蹄聲響,膠東王府的馬車跑遠。
而平津王府里,榻上蕭襲月將將醒來,一睜眼便見了一張飽含了焦急的俊顏近在咫尺。秦譽摸了摸蕭襲月的額頭。
「有些燙。早上說讓你小心著涼,你就是不聽孤王的。」
蕭襲月這才明白,原來不能怪肚子裡的孩子嬌氣,是她真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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