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籽顯然也沒有想到,呆立了半晌方才愣愣的點了點頭:「許是……還記得。筆神閣 bishenge.com」
宮裡的格局輕易不會變動,就算她在冷宮待了許久,也該是記得的。
鍾靈沉聲道:「那你便帶路罷。」
姜籽四下張望幾眼,對著鍾靈指了個方向,公子宇目送著二人往前走去,嘴角輕揚起。
「小丫頭,來日方長。」
後半夜裡,巡邏的侍衛都鬆懈了,鍾靈帶著姜籽躲開兩隊侍衛,來到了翡翠宮外。
宮殿內一片死寂,鍾靈提步走了上去,輕扣了扣門,沒多久裡面便傳來聲響。
「誰?」
「是我,你要的人我帶來了。」鍾靈壓低聲音開口。
殿內坐著的憐貴人聞言歡喜不已,小跑著上前將門打開,將二人拽了進去。
目不轉睛的打量著姜籽:「你便是姜籽?」
「是我。」姜籽瑟瑟發抖。
憐貴人注意到二人的異常,不由皺起眉頭:「你們這是怎麼了?」
「冷宮的侍衛兇惡,憐貴人,我可是九死一生才將她帶出來。」鍾靈自嘲道。
憐貴人抿了抿唇,吩咐阿玉道:「去燒兩桶熱水來。」
鍾靈此刻手腳冰涼,她剛出月子便泡在了那樣冰涼的冷水之中,也知曉此刻不是逞強的時候,便沒有拒絕憐貴人的好意,由著她去了。
憐貴人看見姜籽後,一刻也等不及,追問道:「當年的真相究竟如何?我姐姐宋琴毓的死究竟是不是皇貴妃所為?」
「你不是已經知曉了,否則又為何如此大費周章的將我從冷宮中帶出來?」姜籽打著寒顫,凝神看著面前的憐貴人。
「我想要知曉我姐姐是為何而死,我那侄兒生下來時究竟是不是個死嬰。」憐貴人眸中恨意深切。
姜籽語調陰鬱:「當年的事,經手的人只要還在宮中,便都死了,除了皇貴妃身邊的王嬤嬤,那是皇貴妃的陪嫁奴才,自然是不會出賣她,至於我,那是裝瘋賣傻才躲過的一劫,卻也因此失去了自由,所以貴人,你要我告訴你真相,我也得顧惜著我的命不是?」
「當年替我姐姐診治的太醫並沒有死,我在鄉下找到了他,他告訴我姐姐的死另有蹊蹺,所以我入了宮,一點點追查真相,左右這件事同皇貴妃脫不了干係,我定是要讓她血債血償,如今找上你,也不過是想要問一問我那素未謀面的侄兒罷了,你既然出了冷宮,也該讓我知曉真相。」
「那不是個死嬰,那是個極健康的孩子,生下來便哭聲嘹亮,是宮裡頭的第一個皇子呢。」
姜籽的聲音在黑暗裡顯得格外詭異,鍾靈看著憐貴人握緊了一雙手
,面上青筋凸起,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
「那孩子並不是被什麼臍帶繞頸,而是被王嬤嬤給捂死了,他生下來,還不過一刻鐘。」
「王嬤嬤,王嬤嬤,好忠心的一條狗啊!」憐貴人叫的悽厲,只恨不能將那對主僕碎屍萬段。
「皇貴妃懼怕的從來就不是琳嬪的死,那只是個嬪,即便皇上知曉了也不能如何,她擔心的,只是小皇子的事東窗事發,所以才殺人滅口,因著此事而死的人不再少數,你如今想要深究,只怕是找不到證據了。」姜籽眼中帶著嘲弄。
若是平反當真那樣簡單,她又何苦待在冷宮這麼多年?
憐貴人怔怔落下淚來:「真真是可笑極了,殺人兇手好好的在這宮裡待著,享盡榮華富貴,可冤枉死的,卻被嫌晦氣,連個棺冢都沒有。」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也該兌現諾言送我離開。」姜籽盯著憐貴人。
憐貴人卻冷冷一笑:「當年的事你也插了手,怎麼?如今想要全身而退?」
「你是想要出爾反爾?」姜籽踉蹌著退了幾步,她如今已經沒了退路,若是憐貴人言而無信,她便只有一個死字。
憐貴人深吸一口氣:「我不會殺你,我所求的不過是想要替姐姐報仇罷了,你只要安心替我做事,待事成之後,我自然會放你離開。」
「你打算如何?只怕我一露面性命就要不保,我就在這宮裡待著又能如何?我今日糊塗,輕信了你們的話,既如此,我便死在這裡,好過來日落在皇貴妃的手裡!」姜籽有些失控,癲狂之下,竟然想要觸柱自己,鍾靈眼明手快的攔下她。
「我有個法子,能成全你們兩個人,你們可願聽我一言?」
「你有法子?你有什麼法子?這場戲唱到這裡,誰也不能獨善其身,要麼,和皇貴妃拼出個你死我活,要麼,就這樣沒種的死了罷了。」憐貴人譏笑出聲。
「我會叫人去冷宮傳播消息,就說你已經死了,死不瞑目,死之前嘴裡一直念叨著因果報應,動靜大到整個冷宮都聽聞了,等此事傳出來幾日後,再傳出些當年琳嬪的事情出來,屆時後宮滿城風雨,皇貴妃一定坐不住。」鍾靈扶著姜籽站起身。
憐貴人眸光陰沉,落在鍾靈身上,鍾靈轉過身看她:「憐貴人,你與琳嬪,有幾分像?」
「我與姐姐一母同胞,初入宮時皇貴妃見到我好似見到了鬼,你覺得,我與姐姐有幾分像?」
「既如此,事情便好辦多了。」鍾靈嘴角輕揚起,直直看向憐貴人:「傳聞愈演愈烈,皇貴妃本就恐懼東窗事發,這時候故去的人再出現在眼前,貴人以為,會如何呢?」
憐貴人的眼睛一點點亮起,鍾靈又悠悠道:「不打自招可遠比當堂對質叫人信服。」
憐貴人默然看了她片刻,意味深長道:「沈姑娘,若你在這後宮,定也是個人物。」
「在那之前,你需得讓你的人保護好她,否則,滿盤皆輸。」鍾靈將姜籽推到了憐貴人面前。
憐貴人看著姜籽,眸中有暗潮湧動:「那是自然,這樣好的棋子,我怎捨得讓她死了?」
姐姐的仇能不能報,便要看面前這個人了。
只是報仇最關鍵的,還是流言,那冷宮是個密不透風的鐵桶,流言要如何傳出來?
鍾靈看穿她的顧慮,淡淡道:「自然會有人在冷宮裡放出傳言,只是憐貴人,你可莫要忘了許諾過的事情,我要和余姑娘安然無恙的走出這四方國,得是清清白白,正大光明的走。」
「沈姑娘放心,我這人最是知恩圖報。」
在翡翠宮泡好澡,換了身乾淨衣裳再出來時,天已經快要亮了,鍾靈加快腳步回到住處,幸而余英還未醒。
這一宿當真是驚險,鍾靈沾上了枕頭,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是被喧鬧聲吵醒的,依稀聽見屋外有人聲。
再無睡意,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便聽見余英壓低的聲音:「沈姑娘還沒醒,這眼看著就要到了用膳的時辰,怎好叫姑姑等我,還請嬤嬤回去告訴姑姑,我改日再去陪她。」
「郡主說了,在宮中等著小姐呢。」王嬤嬤笑著出聲。
「可……」余英到底是猶豫了。
王嬤嬤眼中有精光閃過,她們將她吃的死死的,料定余英不會忍心拒絕。
不待余英開口,又道:「郡主知曉小姐同沈姑娘關係好,所以特意讓小姐同沈姑娘一起去宮中用膳。」
這是非要余英去不可了。
王嬤嬤斜眼看向床簾後躺著的人影,面上有幾分鄙夷:「這宮裡可沒有如此不識規矩的,怎可到這時候都不起身?」
「沈姑娘和我一樣,自幼習武,不拘小節慣了。」余英出聲替鍾靈開脫。
王嬤嬤輕哼一聲道:「小姐還是快些叫沈姑娘起身罷,若是耽誤了時辰用膳可不好了!」
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余英掀起床簾,看見鍾靈醒了,抿唇道:「你方才都聽見了?」
「別說她了,連我都聽見了!」房頂上有一道聲音響起。
二人都被嚇了一跳,鍾靈飛快的拔出床下的短劍,直指頭頂:「誰?」
窗戶外傳來異響,鍾靈起身推開窗,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公子宇。
對方撐著腦袋,好整以暇的對著鍾靈拋
了個媚眼:「小美人,好久不見啊。」
余英還不知冷宮裡的事,擔心鍾靈的安慰,快步走上前來問道:「小五,是什麼人?」
「無聊的人。」鍾靈冷冷出聲,作勢便要關窗。
公子宇攔住她,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小美人,你怎的這樣狠心?」
「回冷宮去,晚上在湖心亭見!」鍾靈壓低聲音叮囑,在他回神之前將窗戶合上。
公子宇看著緊閉的窗戶笑開,小美人,不見不散。
余英走上來拉住鍾靈的手:「小五,到底是什麼人?」
「我還不知他是敵是友,知曉他意圖之前,你還是不露面的好。」鍾靈將余英帶離了窗戶前。
余英眸中滿是擔憂:「他為何而來?」
「我去找憐貴人的事被他瞧見了,只怕是後患無窮。」
「這可如何是好?」余英有些慌亂。
鍾靈安慰道:「莫怕,我約他今夜在湖心亭一見,他現下還沒有透露的意思,只消穩住他便是。」
鍾靈打定主意,姜籽的存在以及她與憐貴人暗中勾結要去算計皇貴妃的事情不能讓余英知曉。
現下公子宇的唐突倒是個轉機,至少今晚她再出去,不必再提心弔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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