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姑娘怎會如此大的火氣,難道是小生今日來得不湊巧!」曼雨正思索著如何逃出玉蘭的魔手。身後就傳來的了把老氣橫秋,酸不溜丟的男聲。
「喲!王公子啊?您好多天沒來了,可把奴家想死了呢!」玉蘭一見恩客來了,緊忙站起來抬手撫了撫發上的絹花。「死丫頭,還不去準備酒菜!」
「是,姑娘!」哎!曼雨狠狠地擦了把汗。幸好來了這麼個救星。此人是玉蘭的老相好,雖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少爺,但手中尚且有些銀子。前些日子,他被園中新來的姑娘迷走了,玉蘭當時發了好一陣子的火。今日他來了,玉蘭勢必會使出渾身解數留住他,曼雨也就能免於一難了。
「小舞,今日又討玉蘭姑娘罵了!」廚師李師傅笑眯眯地把幾樣精緻的小菜並一壺上好的女兒紅放入曼雨的托盤中。
「是啊!我可真是命苦啊!」玉蘭姑娘在醉芳園可是出了名的惡主。只要稍有不如意,動輒打罵,有時甚至用繡花針扎侍女的臉面。整個醉芳園幾乎無人敢伺候她。那日曼雨立於大廳之中,剛好遇上了玉蘭,玉蘭見她年幼,就跟尤姨求了她來做她的侍女。曼雨當時還因不用作姑娘接客而暗自慶幸,但曼雨跟了玉蘭不到半日就把曼雨弄得欲哭無淚。
「沒事,小舞貌美,等及笄了,開了苞接了客就好了!」廚師李師傅可是很看好眼前面貌清秀的小姑娘的。這小姑娘雖年幼,但嘴甜心眼好,能忍,不論玉蘭如何責罵也未曾到處亂嚼舌根。有這份耐性的人,想必大了也是了不得的。
「李師傅,還是算了吧!我一無樣貌,二無才學,還是安安分分地做個小丫頭吧!」還是饒了她吧!只要不讓她做姑娘接客,不要說是伺候像玉蘭這樣的惡主,就是讓曼雨日日替園中的姑娘們倒夜宵刷馬桶,她也甘之如飴!
把酒菜送入玉蘭的房中後,曼雨就立於房外聽差。這是她每日最為悠閒的時候,既不用擔心玉蘭哪時會跳將起來揪她的耳朵,也不用灑掃或是將洗衣物。她除了晚間伺候玉蘭外,白日間還要充當小廝打掃庭院,每日歇息時間不足兩個時辰,日日就跟只陀螺般,一個月下來,曼雨是嚴重缺覺。因此曼雨經常趁玉蘭房中有客時,立於門外小小的補個眠。
「砰-砰-砰!老鴇子!快給本爺滾出來!」曼雨正迷糊間,粗狂響亮的男聲夾著錘擊聲劃破了醉芳園的喧鬧。整個大廳突地靜寂一片、曼雨揉了揉眼一看。
寬敞熱鬧的大廳中,此時鴉雀無聲。五名高大強壯的大漠國人赫然立在左側的樓梯處。其中一個身材較為瘦削的男子滿臉怒容,右手握拳置於一木質方桌上,手背上青筋暴起,拳下的方桌半邊已經塌陷。想必剛才的擊打聲就是此人弄出來的。
「哎喲!幾位爺!何故如此大火氣!來喝杯茶,消消火!」早有龜奴去請了尤姨。
「人都說你醉芳園女子美人甚多,為何給本爺的卻是這等不入流的貨色!」此時曼雨才發現,那瘦削男子的左手壓著一名醉芳園的二等姑娘。曼雨來得時日不長,暫時還不識得那個姑娘。那男子見尤姨來了,左手一個大力推搡就把那個姑娘沖尤姨扔去。要不是尤姨眼疾手快扶住那姑娘,只怕她此時已被摔得鼻青臉腫了。
「幾位爺可是我大禮國的貴客,剛才招待不周,全是尤娘的錯!尤娘在這裡給各位賠罪了!消消火!」尤姨把那個姑娘扶穩後,緊忙接了龜奴的好茶,遞於那瘦削男子。早有龜奴小跑著過去清理了男子身前半毀的桌椅。
「我這醉芳園啥都缺就是不缺美人!爺您說你要啥樣的!不論是環肥燕瘦,還是閉月羞花,尤娘包您滿意!」把那男子扶在一扶椅上坐下後,尤姨甩著艷紅色絲巾扭著妖嬈的身軀開始介紹園中的姑娘。
「你修得花言巧語,今日你若是不能讓本爺滿意,本爺燒了你這醉芳園!」大漠國不是新敗於玉林郡嗎?此時怎會如此放肆。曼雨心中疑惑。
「瞧爺您這通身的氣派,我尤娘哪敢糊弄您啊!爺今日前來想必是為了我們隱香姑娘吧!」隱香?曼雨一驚,這不是醉芳園的頭牌麼!雖來了已有一月有餘,但她還從未見過這個隱香姑娘,聽說她被大禮國的某位權貴給包下了,從不見外客。
「算你還有點眼力!」那男子終於喝下了進門來的第一口茶。
「不是尤娘不識趣,只是這隱香已經被人包下了,尤娘實是不能從命啊!我醉芳園中尚有無數如花似玉的姑娘,爺再挑一挑?」看來這個大禮國的權貴官位應是很高,不然尤姨此時也不會為了個姑娘來觸霉頭。
「啪啦」那瘦削男子一手就把茶杯甩在了桌上,滾燙的茶水就這樣噴灑在了尤姨身上。曼雨明顯察覺尤姨眼中閃過了一道冽光,但轉瞬即逝。
「哼!本爺乃大漠國二品侍郎,如今你大禮國皇帝亦是靠我大漠國才坐上了皇位,就是你們皇帝來了,也要給本爺面子!你個小小的青樓是活膩了,盡敢擾了本爺的興致!」那男子的話音剛落,他身旁的四個壯漢都刷刷地抽出了腰間的長劍,直指著尤姨,隨時都可能把她捅成馬蜂窩。
「這位使臣!您真是好大的官威啊!」雙方劍拔弩張之時,二樓樓梯口處傳來了一甜美清麗的女聲。不見其人,只聞其聲即知此女必定是天人之姿!大廳中眾人都站了起來一致望向二樓的樓梯口,就連剛才那虎視眈眈的大漠國男子此時也目瞪口呆的看著樓梯口處。
「好一個絕代佳人!」曼雨一轉頭,心中驚嘆不止。女子身著月白翠煙衫,身披雪羽肩,內穿散花水霧綠煙百褶裙,上制無數金銀雪狸絨毛,纖腰不足盈盈一握,肩若削成,身段玲瓏有致,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細眉不掃而黛,琉璃大眼亮如星辰內含春水蕩漾.櫻桃小口朱紅不點而艷。一頭秀髮輕挽斜插一鏤空飛鳳金簪,指如削蔥,盈盈而立,恍若傾城,飄然若仙。場中所有男子皆抬手擦了擦嘴角。
「女兒啊!你可算是來了!」尤姨眯了眯雙眼,狀似驚喜地望著樓梯口的隱香。
「使臣可是專為隱香而來?」天籟之音再次傳來,那瘦削男子方似從夢中轉醒般,滿臉垂涎之色。
「正是!本公子素聞隱香姑娘大名,今日唐突造訪,望姑娘見諒!」果真是鐵漢柔情,即使是這般兇橫之人,在佳人面前也都化身為乖順的小綿羊了。
「使臣既如此看得起隱香,隱香自當與使臣一敘!」那隱香並未移步下樓,話閉直接轉身消失在樓梯口。那瘦削男子猴急地拔腿就躥上了二樓,消失在樓梯口處。
他的那四個侍衛見主子已經得償所願,且那樣嬌滴滴的女子亦不可能惹出什麼亂子。在他們主子消失後,他們隨手抱住醉芳樓的姑娘開始親嘴灌酒起來,混不管身周的數百道目光。
「哎!這些大漠國的野蠻子也太猖狂了!」一道貌岸然的男子垂頭喪氣地搖了搖手中的摺扇。
「還不都是那亂臣賊子端王惹得禍!若不是他圖謀造反篡位,又向東陵國稱臣,肅王爺豈會借大漠國之兵奪權!如今是前門據狼後門引虎啊!」一灰袍男子敲了敲手中的桃花扇。
「肅王自是比端王強些,只是這大漠國人實是太過狂妄,混不把我大禮國放於眼中!」又一黑袍男子甩了甩手中的玉佩。
「小生尚有一事不解,當日大漠國皇帝明明兵敗於玉林郡,怎會突遇肅王?」
快來人解惑啊!立於樓上的曼雨也在焦急地等待答案。
「說來這大漠國皇帝真正是個帥才!他雖兵敗於我左衛將軍衛嶺之手,之後並為返回大漠國,反掉頭直奔玉都郡與當時匆忙逃跑的肅王合謀反撲回京都。此等謀略真是世之罕見啊!」原來如此!看來那日秦濟宇在玉林郡所言非虛,只是他未曾料到這韓潤禮盡會如此大膽,以身犯險反撲回京都,以至於功敗垂成。
「只可惜我大禮國大好河山如今盡要葬送敵手了!」之前那灰袍男子猛地灌了一杯酒,一副疼心疾首。切!曼雨才不信他們會真的那樣憂國憂民呢!只怕是在惋惜自己無法成為隱香入幕之賓吧!
那晚過後,醉芳園又恢復了平靜。曼雨不知那個隱香使了何種手段,那大漠國男子盡再未再來過醉芳樓。
「哎呀!你個死丫頭!這可是我要送與蘇公子的美人圖,花了老娘整整二兩銀子!你就這樣給老娘糟蹋了!老娘今日非扎死你不可!」連日勞累少眠的曼雨再次被玉蘭姑娘的大嗓門給吼得四處亂竄。曼雨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昨晚曼雨的月事來了,這是她來古代後的第一次月事,曼雨心中恐慌不已。在古代月事幾乎就是女子成年的象徵,月事來了不但不是喜事,反而可能會為她帶了災禍。她不敢讓園子裡的人知曉,只得連夜趕做了一些棉片湊合著使。一夜腹疼和勞累,她今日全身酸軟,雙腿虛浮。倒茶時就不小心把茶壺打翻,如今桌上那白色宣紙已被淋濕了大半,未乾的墨跡遇水則化,如今正往外淌著灰色的墨汁。
「姑娘饒命啊!」見玉蘭已從梳妝盒內拿出了尖利的銀釵,曼雨趕忙手執美人圖跪在桌旁。「姑娘,如今圖已然毀了,奴婢昔日曾習過幾年畫,亦曾繪製過美人圖,奴婢為姑娘重繪一幅美人圖將功補過如何!」
「你個小丫頭也敢妄口出狂言!」想她玉蘭在入了醉芳園後,尤姨也曾為她請過兩年師傅,但因年歲太大,她終是只略懂些皮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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