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求雨又在地里忙活半天, 累得腰酸背痛。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他捶著腰直起身,正打算去歇歇, 只見遠處的田埂上有一道身影正在往莊裡走。
那道身影有些眼熟,6求雨眯著眼看了會兒, 疑心自己認錯人了, 於是呼喊邊上的石三「石大哥,你看看, 那邊那個人是你們莊上的嗎?」
石三從地里抬起頭, 順著6求雨指的方向看去。那人已經走得很遠了, 只能看見一道小小的黑影。他不確定道「好像是王家的老大……怎麼了?」
6求雨小聲嘀咕「我看他背影有點像我們二寨主啊。」
「二什麼?」石三沒聽清。
6求雨差點說漏嘴,嚇得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應該我認錯人了。」
石三聳聳肩,彎下腰繼續幹活。
6求雨疑惑地看著那道身影。他怎麼看都覺得有點像虞平, 但虞平似乎沒有理由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那人步伐很快,沒多久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了。6求雨甩甩頭,心想八成還是自己認錯人了。於是他不再多想, 埋頭繼續翻土。
……
朱瑙今日到田莊巡視,看了下春耕的進展, 確認佃戶們有無難處需要解決, 隨後便找了個院子看管事送來的開春時購置新農具、耕牛等物的賬本。
程驚蟄搬了一張小桌子,也在邊上看書。過了一會兒,他湊過來, 指著書上某處問朱瑙「公子, 這是什麼字?」
朱瑙看了一眼, 答道「這是爨,燒火煮飯的意思。」
程驚蟄點點頭,又回到小桌旁繼續看書。
他從前不認得多少字,是跟了朱瑙之後,朱瑙找人教他認的。少年人學東西快,過了不到一年,他已能自己看書了。書上仍有許多字他不認得,對照著上下文猜一猜,往往能猜中十之八|九。實在猜不出,便找人解答。這樣邊看邊學,學得更快。
他眼下正在看的是一本兵書,也是朱瑙扔給他看的。
不多久,朱瑙對完了賬本,伸個懶腰,扭頭往邊上看。
程驚蟄正捧著書,神色十分認真。他看書有些慢,許是字還認得不夠全的緣故,一本書看了好多天才看了半本。但他有個優點,便是他做什麼事都很嚴謹仔細,看過的東西便記下,絕不囫圇吞棗。
朱瑙閒來無事,叫道「驚蟄。」
程驚蟄忙用鎮紙壓住書頁,抬頭看他。
朱瑙問道「你看了這些天,可有什麼想法?」
程驚蟄想了想,認真答道「這本書案例詳實,我看得很有收穫。有許多案例我初讀時覺得不可思議,仔細想想,又覺得合情合理。」
「譬如?」
「譬如我方才看的一篇,記載的是一場以少勝多的戰事。那場戰事中,一方有大軍一萬人,另一方僅有一千人,相差整整十倍。」程驚蟄一本正經地敘述道,「在我看的上一本書里說,如果想要以少勝多,應當在狹窄的地勢中採取偷襲,大軍施展不開,弱方的勝算會更大。但是在平地作戰,就會十分仰仗兵力多寡。因此按理說,千人想要勝萬人,應該選在山谷作戰,可是那支千人部隊竟然在洛陽附近的平原上主動對萬人大軍展開進攻……本來勝算應該是很小的,沒想到兩邊剛一交戰,萬人大軍竟然迅潰散,最後一敗塗地。」
朱瑙一面聽一面點頭,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程驚蟄道「原來統領千人的將領特意選在敵方大軍經過洛陽的時候偷襲,是因為萬人大軍里的許多軍士都是出身洛陽的百姓。軍隊常年在外作戰,兵卒們路過家鄉時,本就有強烈的思鄉之心。敵軍一來,他們無心作戰,還很多人想趁著混亂逃回家鄉,結果這批人一逃散,軍中其他人也全慌了,陣型大亂。就這樣軍心潰散,徹底崩盤。」
朱瑙微微一笑,道「那千人之將是個用兵奇才。」
程驚蟄撓撓頭「以前我還以為兩軍交戰,誰的將軍更勇武,誰的兵力更強盛,誰便能取勝。可看了書上的許多案例才現,原來勝負成敗,竟有那麼多變數。最大的變數,既不是將軍的勇武,也不是士兵的多寡,而在於……在於……」
他心裡明白那個意思,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彙,磕磕巴巴說不下去。
朱瑙提醒道「人心。」
程驚蟄眼睛一亮「對!在於人心!」
朱瑙目光讚許。看了這麼點書,便能有這樣的見地,程驚蟄的資質比他想得更好。他正欲褒獎幾句,外面突然響起腳步聲。
朱瑙扭頭一看,卻是一名佃戶來了。他問道「有什麼事嗎?」
佃戶道「莊主,有個外鄉人進了田莊,說想求見你,被我們攔在房區外。他自稱姓虞,別的不肯多說。我們要放他進來嗎?」
「虞?」程驚蟄小聲道「是虞寨主來了?」
朱瑙亦有相同想法,便道「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腳步聲,數名佃戶領著一個男子走到院子外「莊主,人帶來了。」
朱瑙和程驚蟄看到他們帶來的人,皆是一怔,程驚蟄迅起身,抓起腳邊的一根長棍,目光戒備地打量來人。
來人並不是虞長明,是個他們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佃戶們見狀一愣,也立刻擺出戒備架勢。然而朱瑙眼中波光動了動,竟溫和地開口「沒事,你們幹活去吧。」
朱瑙話,佃戶們才紛紛解除戒備,各自散開。程驚蟄仍站在朱瑙身邊沒有動。
虞平大搖大擺地走進院子,沒等他接近朱瑙,程驚蟄厲色道「別過來,張開胳膊。」
虞平神色不郁,卻還是依言抬起雙臂,前後轉了一圈給他們看「朱莊主,我沒帶兵器,也沒有惡意。」
朱瑙道「閣下是?」
「虞平。我是虞長明的從弟,朱莊主聽說過我嗎?」
朱瑙並不驚訝。當看到來的是個陌生人時,他便已猜到虞平身份了。他抬手示意道「二寨主請坐。」
虞平這才拉了張凳子在對面坐下,上下打量著朱瑙,神色頗有些意外。在他的心目中,朱瑙是個奸猾狡詐的商人,長得應當一臉賊相,沒想到朱瑙竟如此年輕,相貌亦很清俊。
朱瑙微笑著問道「二寨主光臨此地,不知有何見教?」
虞平沒有立刻開口,仍盯著朱瑙看。
他記得第一次與朱瑙打交道,應是他帶人打劫了朱瑙的商隊,搶走十車糧食。沒過幾日,朱瑙又派人給長明寨送了十車糧食。那時候他便對朱瑙上了心,覺得此人頗有心計。只是萬萬沒想到,後來朱瑙竟會與長明寨又有那麼多的牽扯。
朱瑙在隆城山腳買了田莊,朱瑙花錢雇寨民幫做農務,朱瑙給長明寨送來過冬糧食……朱瑙做的許多事情,都令虞平深惡痛絕。原因無他,只因為那些事情全都間接增加了虞長明在寨中的威望。
然而那些仍是小事,真正令他無法無法忍受的,是那口鹽井。
去年冬天虞長明突然帶人開鑿鹽井,他便聽說此事又和朱瑙有關。虞長明似乎是受了朱瑙的攛掇,那位識齍脈的老人也是朱瑙找來的。那時他便對朱瑙恨之入骨,然而他仍抱有僥倖之心,希望虞長明勞財動眾,最後白忙活一場。可當這個月鹽井真的開始往外冒鹽滷的時候,他簡直氣瘋了,恨不得把朱瑙殺之而後快!
然而那樣的念頭並沒有持續多久。當他冷靜下來之後,他非但不再想除掉朱瑙,反而覺得朱瑙的出現興許是老天給他的機會。
虞平忽然笑了,目光直剌剌地盯著朱瑙「朱莊主,我想跟你交個朋友。」
他以為朱瑙會很驚訝,沒想到朱瑙語氣淡淡的」是嗎?」
虞平皺了下眉頭,仔細觀察朱瑙,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變化。他今日的行動是有些冒險的,但他敢這樣來,也是有幾分把握的。他調查了許多關於朱瑙的事,他知道朱瑙如何在閬州家,知道朱瑙災時炒高糧價,也知道朱瑙是個自稱皇親國戚的妄人。即便有些人說朱瑙仁義,他卻不信。商人眼中,只有一個利字,哪來什麼義?無非是假稱仁義,藉此斂財罷了。朱瑙給長明寨送糧食,無非是想藉機拉攏討好,以便攛掇虞長明開茶田,鑿鹽井,他便能從中獲得利潤。
虞平上身前傾,單刀直入「是。朱莊主,我想跟你交朋友,因為我跟你志同道合。」
說完這話,他終於從朱瑙臉上看出一絲感興趣的樣子。
「不知二寨主志在何處?」
虞平嘴角勾起一絲笑。他相信他接下來的話一定會讓朱瑙非常激動「我?我志在賺錢啊。不光我一個人賺,我還想跟朱莊主一起賺,幫朱莊主賺更多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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