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基錄藏身的府邸外, 虞長明果然已帶領士兵將整座府邸圍得密不透風了。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不片刻, 手下的士兵跑來報告「虞指揮使, 四道門已全守住了。我們要攻進去捉拿袁基錄嗎?」
虞長明淡淡搖頭道「不用了。他身邊還有幾十名護衛, 聽說武藝很強。犯不上為了抓這個狗官讓兄弟們涉險。圍著就行, 等裡面的人餓急了自然會出來。」
他們不趕時間, 袁基錄也不可能有援兵來救。這種時候慢慢等著就行。為了抓人賠上幾條性命才是最不值得的事。
士兵忙道了聲是, 趕緊傳令去了。
……
沒過多久,又有士兵來報「虞指揮使, 正門處有動靜。」
「哦?」虞長明忙往正門處趕去,「難道他們想殺出來?」
「那倒沒有……」士兵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指揮使過去看了便知。」
很快, 虞長明趕到府邸的正門口, 只見從一丈高的牆上探出一根樹枝, 樹枝上綁著一面白布。樹枝可憐兮兮地搖晃著,白旗耷眉喪眼地飄搖著。
虞長明「……」他還以為可能要在這裡耗上幾天呢,沒想到那麼快啊……
白旗慢慢被收了回去。高牆內傳來袁基錄裝腔作勢卻帶著點顫音的喊聲「外面的人聽著,吾乃成都尹袁基錄。聽聞閬州牧朱瑙已進入成都城, 我有要事與他商議, 你們請他過來見我吧。」
外面的士兵面面相覷, 一陣譁然。
「他在說什麼?讓朱州牧過來見他?」
「他想什麼呢……他知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啊?」
「他該不會是以為朱州牧找他,是為了讓他回去繼續當成都尹吧……」
「哈?他不會是瘋了吧?」
事實上,袁基錄還真就是這麼想的。
朱瑙已經進駐成都三四天了,雖然已經掌控了官府,但並沒有給他自己加官進爵, 可見仍然心有顧慮。朱瑙雖然出通緝令找他,但也沒說懸賞他的級,可見是想抓活的。這麼一來朱瑙的目的就很明白了。
——畢竟成都尹一職不同於閬州牧,成都尹可是能夠執掌整個蜀地的地方大員,堪稱一方諸侯。朱瑙貿然篡位,名不正言不順,必會成為眾矢之的。在外會被朝廷征討,在內會被轄地反抗。因此最聰明的做法不是篡位,而是將原來的官員當作傀儡,自己掌控實際的權利,然後慢慢等待上位的時機。
袁基錄當然不願作傀儡,但形勢比人強,活著做傀儡總比死了做鬼怪強。當然了,就算是傀儡,也有傀儡的價值,有價值就能再談談條件,拿拿架子。
——至於領著武士們殺出去?還是算了吧。他既沒這膽子,也信不過手下的護衛。
隔著牆喊完話以後,袁基錄等了半天,外面終於傳來一道不屑的喊聲。
「裡面的人聽著!放下武器,脫光衣服,高舉雙手從裡面出來,可饒你們不死!膽敢反抗者就地誅殺!」
袁基錄「!!!」
他還就不信這個邪,不信朱瑙真敢殺他。於是他深吸一口氣,衝著外面大吼道「大膽反賊!讓朱州牧過來拜見本尹,否則一切免談!」
外面沒有回應了。
片刻後,裊裊黑煙騰起,一捆捆燒著的柴火從牆外扔進牆內,嗆鼻的煙味迅充滿整個院落,院內的溫度快攀升,灼的人皮膚燙。
護衛驚道「府尹,他們想放火把房子燒了!」
袁基錄「……」
外面又傳來虞長明篤定的喊聲「兄弟們,今晚吃烤豬如何?」
士兵們一片歡呼。
袁基錄「…………」
很快,府邸大門打開,一排光溜溜的人從裡面魚貫而出。
=====
官府。
朱瑙正在翻閱賬本,驚蟄從外面進來「公子,虞大哥把袁基錄抓回來了。」
「哦?這麼快?」朱瑙看賬正看得入神,頭也不抬地擺擺手,「關起來吧。」
「是。」驚蟄轉身出去了。
=====
兩天後。
袁基錄又困又渴又餓,正昏昏欲睡之時,忽聽旁邊有動靜。他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原來是士兵給他送飯來了。
士兵放下飯食就要走,袁基錄忽然啞著嗓子開口叫道「小兄弟,等一等。」
士兵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幹什麼?
袁基錄吃力地扶著地面坐起來,抱著自己渾圓的雙腿艱難地擺弄,最後弄成一個盤腿的坐姿,使他看起來仍有一些氣勢與威嚴。
他儘量不慌不忙地扯出一個笑「小兄弟,煩勞給朱州牧帶個話。我願與他好好商談,一切皆可商量。請他不必再晾著我,殺我的威風。本可皆大歡喜的事,又何必弄得兩敗俱傷呢?」
士兵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哈?你在說什麼?」
袁基錄以為他只是一名什麼都不懂的小卒,泰然道「你只需將此話傳給朱州牧,他自會明白。」
士兵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他「朱州牧沒有打算見你。抓到你的當日朱州牧已在全城布公告。月底就會將你巡街示眾,在菜市口斬。」又踢踢腳邊剛放下的碗,「斷頭飯,多吃點吧。」
袁基錄「……!!!」
他臉上的泰然一片一片地碎了。
=====
官府中,朱瑙與徐瑜和幾名官員坐在一處,仍在清理剩餘的公文。這是一個龐大的工作,這幾日來他們一直忙於此事。這亦是朱瑙上手成都府政事所必須的一步。
朱瑙翻了翻幾摞卷宗,問眾人道「關於工商的卷宗是都被燒了,還是藏在什麼地方?我怎麼至今未見到過?」
徐瑜忙道「恐怕是被燒了。存放那些卷宗的屋子那日也著火了。」
朱瑙微微皺了下眉頭,「唔」了一聲「那倒有些麻煩。」
眼下成都的秩序尚未完全恢復,想要恢復秩序,少不得需要這些公文作為查證。眼下民間已有一些官司等著處置了。
徐瑜想了想,道「若能找到盧少尹,他那裡或許會有部分備份。再者他記性極好,他經手過的案子往往能記上很久,有他在也能復原一些卷宗。」
朱瑙嘆氣「盧少尹藏得太好了,至今還沒找到他的下落。」
徐瑜聳聳肩,低頭繼續整理。
忽然,一名士兵在屋外探頭探腦,猶猶豫豫地不敢靠近。
驚蟄眼尖,立刻跑出屋去。他認出那名士兵,奇道「你不是看守袁基錄的麼?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士兵撓撓頭,不好意思道「袁基錄瘋似的大吵大鬧,又哭又磕頭,非說要見朱州牧,有要事要跟朱州牧商量。他說朱州牧要是不見他,一定會後悔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便來通報一聲。」
驚蟄啞然失笑,他回到屋內,將那士兵的話轉達給了朱瑙。
朱瑙聽完,噗嗤一樂,不以為意道「不必理他。」仍繼續做自己的事。
徐瑜等原官員也聽到了驚蟄的話,倒是面面相覷地停下了手頭的事。
片刻後,徐瑜來到朱瑙身邊,小聲道「朱州牧。」
朱瑙抬頭「怎麼?」
徐瑜沒開口。朱瑙見他似乎有話想說,便已明了,亦放下手中事務,與他起身走到屋外。
離了旁人,徐瑜這才開口「朱州牧,你當真打算月末就殺了袁基錄麼?」
朱瑙道「告示都出去了,還有假麼?」
徐瑜面有憂色,欲言又止。
他的想法倒和袁基錄差不多,對於朱瑙來說最穩妥的方式應是留下袁基錄,以他為傀儡,逐漸掌控成都府,然後等到合適的時機取代袁基錄。第一次見朱瑙的時候,他便提醒過朱瑙此事需要從長計議。他以為朱瑙必定明白這個道理,於是沒再說得更明白。卻沒想到朱瑙甫一抓住袁基錄,便立刻昭告他要處死袁基錄。
「朱州牧……」徐瑜舔舔嘴唇,思索著這話該怎麼開口。然而他還什麼都沒說,就被朱瑙打斷。
「徐少尹,我並未打算立刻即成都尹之位,等成都府太平了再考慮此事也不遲。你是怕我殺了袁基錄會有後患?」
徐瑜點頭。
朱瑙微微歪頭,像在試圖理解他的想法「怕朝廷或是其他人來討伐我?可我這裡位置沒有坐穩,外面應當也沒有誰的屁股已經穩了。至於轄地叛亂……已經亂了。我眼下不是正在平亂麼?」
徐瑜愣住。他擔心的的確是這兩點。
成都尹到底是一方諸侯,朱瑙殺害諸侯,一定會驚動朝廷。但正如朱瑙所言,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朝廷正被閹黨掌控,而閹黨已經自顧不暇,狗急跳牆到了放開兵權的地步。他們縱使有心也無力去管離京萬里的成都府的事。
而又因兵權初開,眼下各地諸侯都忙於招兵買馬,縱有人有心來插手蜀地之事以圖謀好處,也同樣是有心無力。再則蜀地自古因山川阻隔自成一統,易守難攻,如今正是各方豪傑迅展的好時機,聰明人不會在這時候冒險。
因此,誅殺袁基錄之事傳到外面,頂多招來一些口誅筆伐,卻不必擔心實際的危險。
而對內,眼下朱瑙已大致掌控渝州、劍州、閬州三州,蜀地仍有其他數州未被朱瑙掌控。朱瑙說的已經亂了,指的是民間的動亂,而各州府的叛亂他卻不怎麼放在心上。
一來因為民間的動亂,各州府本就自顧不暇,豈有心力來對抗朱瑙?二來州府不掌兵權,全是文官,撐死有個幾百雜役兵,無甚戰鬥力可言。朱瑙手中的兵再少,也是正兒八經練出來的士兵,不可同日而語。除非各州府的官員也有極強的野心,想要取代朱瑙,要不然他們對袁基錄本無多少忠誠可言,未必有心反叛。
於是朱瑙唯一顧慮的,便只剩下蜀中的百姓了。他不著急登上成都尹之位,便是怕無法服眾,激起民間反感,壞了他多年的名聲。而他毫不遲疑地斬殺袁基錄,亦是殺給百姓看的——凡蜀中百姓,提起袁基錄就沒有一個不咬牙切齒啐口唾罵的。留著他,惹人痛恨;殺了他,卻叫人拍手稱快!
想明白這其中種種緣故,徐瑜已然呆了。
他為官多年,自以為極了解官場的運作,能看清各種利害。沒想到被朱瑙這一提點,他所想的竟全都想反了。
良久,徐瑜拱手道「朱州牧果然……是朱州牧。」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形容。實則他心裡想到的是「妄人」二字,但這詞並非褒義,他也就沒好意思說出來。
朱瑙笑道「袁基錄又不管政事,我沒什麼需要問他的,不知道有什麼理由要見他。就可惜盧少尹到現在還沒找到。」
徐瑜乾笑兩聲。虧得袁基錄做了這麼多年的成都尹,到頭來落得連個被見的理由都沒有。
不過朱瑙想了想,忽又改變了主意。他摸著下巴道「聽那士卒說他又哭又鬧,要不我還是去看看吧,挺有趣的。」
袁基錄「……」
朱瑙說走就走,帶上程驚蟄,朝著監牢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第一更,第二更會先放防盜章。
袁基錄呵呵,你當我不知道你在擺譜嗎?小老弟,我比你多吃好幾年的飯。
士兵擺什麼譜,大哥你的盒飯都給你送來了。
袁基錄ex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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