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沅走得悄無聲息,第二天一早春花只在她的梳妝檯上拿到一封交給父母的家書。
信上說自己要和沈懷言一起雲遊,最多三月便會回來,讓父親母親不用擔心。
溫母覺得有些不妥想派人出去尋找,卻被定南王攔下,「沈懷言不會讓咱們女兒受委屈的,看她二人的造化吧。」
*
「這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出來,平日裡無論走到哪裡身邊都是丫鬟暗衛一大堆,現在有你在我身邊,我很安心。」溫沅歪頭甜甜一笑,那模樣像極了得到糖的孩子。
沈懷言也同樣回以寵溺的輕笑,一隻溫暖的手撫上她的臉,「其實如果不是那捉妖師趁我閉關不備偷襲我,想我一隻修煉了萬年的狐妖也不至於被他重傷到如此地步,今日你也不會與我一起躲藏了。」
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回飛花城,那裡畢竟遠離都城,還是溫沅的地盤,總不會有人那麼想不開的在她的地頭上動手吧。
「小姐!」不遠的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春花背著包袱一路小跑著追趕溫沅和沈懷言的腳步,「小姐等等我!」
「春花?」溫沅狐疑地看了一眼沈懷言,「春花怎麼知道我們會經過這裡。」
待春花追上,喘了會兒粗氣休息了一會兒,「小姐,讓春花跟著吧,我們自幼一起長大,沒有我在旁伺候,小姐偶爾也會覺得無力的吧。」
這倒是真的,何況春花對自己的忠心日月可鑑,完全可以相信她。
「行吧,沒你在我還真覺得不習慣。」溫沅牽起了春花的手,「出來的時候沒人看見吧?秋月你給她說了沒有?」
「當然沒有。」春花連忙搖頭否認,「我知道,秋月對公子有些想法,所以肯定不會帶她來,小姐放心吧,誰都不知道我離開了,影大哥他們就算看到了也一定不會和老爺夫人說的。」
風影這一群暗衛都是和溫沅一頭的,肯定也不會出賣溫沅。
這樣一說她就放心了,臉上的神色也放鬆下來。
春花忽然想起出門前的一件事,決定給溫沅說讓她來拿主意,「小姐,離開王府的時候我無意中聽見無風公子和他的師父在密謀什麼,好像就是說都城內的狐狸妖怪肯定跑不了…要抓狐狸。」
說完春花擔憂地看向一旁的沈懷言。
她的話讓溫沅心頭一緊,神情重新變得慌張,此時的她完全可以斷定,表哥和他師父所說的狐狸就是沈懷言。
可表哥不是個文縐縐的書生嘛,怎麼就和捉妖師扯上了關係。
莫非
莫非他離開王府這麼久,就是去學捉妖的?
「他要捉誰都是他的事,我們只當不知道。」
*
太陽要下山的時候,三人找到一家山裡的簡陋客棧,沒人明白為什麼客棧會搭建在這樣偏僻的地方。
客棧掌柜的是個年輕的男人,身高七尺還多些,鬍子拉碴皮膚黝黑,結實的手臂肌肉,看樣子是個練家子。
「掌柜的,兩個房間,再做幾個小菜送到其中一間。」春花還和往常一樣,主動承擔起了與店家溝通的責任。
那掌柜的探頭打量了幾眼溫沅,神色不明的,也不知在想什麼,春花敲了敲桌子適時提醒他,「掌柜的,我在跟你說話,你看我家小姐姑爺做什麼?」
春花這話也是在暗暗提醒掌柜,不要對溫沅打任何不好的主意。
男人回過眼來笑了笑,「客房要怎麼安排呢?普通房間還是」
「自然是要好的。」她也沒多想,快嘴就回了一句,誰知就是這普普通通的回答,讓溫沅陷入了困境。
用膳時春花和平日裡一樣,在溫沅身側侍奉著布菜,這一次卻被溫沅拉過來坐下,「又不是在王府,這裡就我們幾個人,坐下來一起吃吧。」
「這怎麼好主僕之分還是要」
春花話未說完,就被溫沅強行拉到身旁的位置上坐下,「在外人面前你我是主僕,在自己人面前,你就是我妹妹。」
用膳的過程中溫沅用覺得有人在門外徘徊,但讓春花出去一看又什麼都沒有,「或許是我敏感了。」
但在這荒郊野嶺的,多留一個心眼也不是壞事。
如今沈懷言重傷,若是有捉妖人趁此機會想要收了沈懷言的命,可就難辦了。
三人剛用完晚膳,掌柜的就來敲門了,像計劃好的一樣,時間都掐得相當準。
「兩位姑娘,咱客棧後面有一處天然的溫泉,是早年間我來這做生意的時候才發現的,那裡風景也很好,還可以看到山上的瀑布,一會兒您二位可以去試試。」
說完帶著賊眉鼠眼的小二儘快收拾好了桌子上的碗盤退出了房間。
這話可讓春花來勁了,立馬跑到包袱邊去找溫沅的寢衣,「小姐一會兒去泡泡吧,溫泉對身體好。」
「嗯一會兒就去,你去房間裡把我的澡豆香膏都拿來。」話剛一說完溫沅就意識到,這次出來得匆忙,什麼都沒帶
主僕二人一籌莫展的時候沈懷言從旁站了起來,「春花你先去準備吧,我和小姐說幾句話。」
確認春花離開後沈懷言打開了自己手上那和溫沅一對的鐲子,「上次我說的話看來你是一點沒聽進去,來吧,這些都是我出門前就備好的,洗香香的回來以後」
回來以後幹嘛他就不便多說了,相愛之人的默契,溫沅會懂的。
「要不然」沈懷言壞笑著湊近了溫沅,指尖隨意勾起她一縷秀髮,「小僧與佳人共浴?」
溫沅瞬間羞紅了臉,一把推開緊貼著自己的男人,「誰要和你一起啊!你給我老實待在房間裡面!」
狡猾狐狸的美人剛一離開,他就變了臉色,陰沉狠厲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慄。
溫泉冒著熱氣,溫沅愜意的趴在石階上,享受著難得的悠閒時光。
不知泡了多久,溫沅在泉水裡沉沉睡了過去,等她再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換上了乾淨的寢衣躺在沈懷言的懷裡。
溫沅喜歡聞他身上淡淡的藥草香味,可今夜他身上的味道有些不對勁。
應該是已經仔細清洗過了,可還是能夠聞到一點血腥氣。
她調皮地用手指在沈懷言赤裸的胸膛上畫圈,「我睡著的時候,你殺了誰?」
「幾個採花賊,其中一個就是這間客棧的掌柜。」沈懷言並不想隱瞞溫沅,他也知道瞞不住,這方面的她太敏銳了。
掌柜的靠著這間客棧糟蹋了不少歇腳的姑娘,沈懷言這麼做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溫沅動作輕柔地拉開男人的衣服,同時也解開了自己的外衫,放下如瀑的長髮,「你脊上的枯藤胎記很是好看」
男人幾近痴迷地用手撫摸著溫沅的後背。
而在溫沅背上,正有一道長長的硃砂枯藤胎記,這是她自幼便有的。
可溫沅卻並不喜愛這道特殊的印記,將秀髮攏至胸前,側過臉望向自己的肩膀,那要眼神中幾多憂鬱,「曾有算命先生說我這是不詳的胎記,未來會引起戰爭。」
「我怎麼記得我家沅沅出生時天門大開天降祥瑞?」
她一直將這句話放在心上,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見自己引發了哪場戰爭。
「江湖術士多靠裝神弄鬼為生,不必太放心上。」沈懷言用冰涼的指尖輕輕觸碰那胎記,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我倒是覺得,這胎記能帶給我幸運。」
每每觸摸到這胎記,沈懷言總覺得渾身發麻,充滿力量,可能只是他的臆想吧。
翌日清晨,春花在客棧里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掌柜的,跑了好長的路才給溫沅買到幾個肉包,「小姐你先隨便吃點墊墊肚子,等出了這山應該就有村子了,咱們再找酒家。」
「我記得這附近是沒有包子攤的,你跑了很遠去買的吧?」溫沅接過包子,分了三個給沈懷言,分了兩個給春花,自己留了兩個。
誰知春花又將自己的包子全給了溫沅,「小姐早晨不吃東西身子會不舒服,沈公子記好,以後可不能讓我家小姐餓著。」
說完立馬跑開,生怕溫沅再把肉包還給她似的。
望著春花的背影溫沅淺笑出聲,「真是個傻丫頭,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啊」
溫沅笑著將手中多出來那兩個肉包給了沈懷言,男人也滿臉苦笑,「公主可真是拿在下當豬餵啊。」
「是啊,我溫沅專屬的豬,皇家認證~」話音剛落二人立馬笑了起來,春花在面前也能聽到自家小姐歡快的笑聲。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快樂過了吧,真好,有沈公子陪在公主身邊,真好。
剛上路,溫沅便覺得奇怪,掀開馬車的帘子向後探去又一切正常,只得悻悻坐穩,「我總感覺有人跟著我們,可每次想找,又什麼都沒有,難道是我的錯覺?」
不是錯覺,沈懷言也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們,可自己每每下馬尋找,又半分蹤跡也沒有,這更證實了跟蹤他們的人的法術高強,能夠這樣完美的隱藏自己的氣息和身形。
不過
只要不傷害溫沅還則罷了,若是敢動她分毫,便是神仙下凡也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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