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金陵之虎!」
等到李軒二人離去,朱赤靈就一聲冷哼,走入到那妖市之內。然後他就不解的掃望著四周:「怎麼這裡面一個妖都沒有?」
恰在此時,一個掌柜打扮,拿著包袱的中年男子,從一座酒樓裡面走出來。
朱赤靈已懶得掩飾身份了,他直接掀開面罩:「你是天王閣的掌柜?老子六道司朱赤靈,現在問你一件事」
他語音未落,那中年男子就第一時間閉上眼,然后蒼白著臉,渾身篩糠般顫抖道:「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別想對我用幻術。你們壞我一次名聲也就夠了,還想來第二次?妖王殿下她不會放過你們。」
朱赤靈一陣發懵,心想這傢伙在說什麼呢?他神色不耐,直接拿出他的方天畫戟信手一揮,就在這條街道上斬出了一條巨大的溝痕。
「混賬!這話你敢再對我說第二次?妖王她算個鳥」
那掌柜卻青白著臉,一副視死如歸的神色。
而就在朱赤靈蹙著眉,想要再次施壓的時候。一對金色的眼瞳在空中顯現,無匹的壓力落在了他二人的身上。
「朱赤靈!木薔薇!你們幹得好事」
這語音明明是聲如銀鈴,卻仿佛是從九幽地底發出。
木薔薇悚然一驚,當即抬起頭看向了空中,然後她就望見無數的赤紅火焰,從空中沖卷而下。
包括朱赤靈在內的四人都變了顏色,然後都無一例外,逃一般的竄出了這妖市出口。
這個時候,在北京城西的另一座閣樓上,魔麒麟正在用舌頭舔舐著自己的傷口。此時它身上赫然傷痕累累,其中最深的就是青龍堂尊斬在它身上的那條劍痕。
旁邊的御劍少年也是面色蒼白,為了掩護同伴離開,他也受了不輕的內傷。關鍵是不能露出行藏身份,沒法全力出手,所以處處受制。
「沒想到,靈佑真人竟然在這個時候返回北京。」御劍少年一邊說,一邊將唇角旁的血液抹去:「師妹你這次可要看好了,務必要注意周圍。」
「我知道。」
魔麒麟站起了身,然後用憤恨不已的視線,往數里之外的李軒看了過去:「這次絕不會再有意外了!這個雜碎,他絕沒有第二次這樣的好運氣。今日不撞死他,我難泄心頭之恨!」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李軒已經再次走到十字路口,並回首瞭望著。
角度正好是直線,沒有障礙物,附近一里內也沒有任何可疑之人
魔麒麟的眸中,頓時精芒閃動,然後它的獨角,再次匯聚起赤紅色電漿,整個身軀如雷霆光電般穿梭了出去。
站在十字路口的李軒卻正回頭看著焰光沖天的松樹胡同也就是那妖市入口的方向。
「我艹,北京城裡面竟是這般的兇險?這樣的動靜,怕是又一位天位吧?」
「是涅槃神焰!似乎是北京傳說中的那位妖王凰君。」羅煙看了之後,也神色凝然:「想必是李軒你把她給惹惱了,幸虧我們走得快。」
這時李軒心內,忽然就生出一股隱隱的危機感,感覺自己元神似被針刺。
而就在他轉過頭,準備去尋這危機感的來源時,就聽見一聲含著驚喜的聲音:「李軒?」
這個聲音李軒是一輩子都不會忘的,他當即抬頭,果見一個巨大的黑色龍影從雲層中穿梭而下,落在了他的眼前,那正是水德元君,長江之主敖疏影。
不過這條龍墜落下來的時候,身影卻在半空中滯了一滯,然後她就不解的用爪子撓了撓腦袋:「奇怪,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還蠻疼的。」
她的頭頂上面,此時赫然鼓起了老大一個包,可敖疏影隨後就將之置之不理,把她那巨大的龍頭湊到李軒眼前:「李軒你怎的也在京城?」
李軒拱了拱手,賊兮兮笑道:「自然是來找龍君報仇來的」
他話音未落,就聽見遠處一聲巨響。李軒當即就與神血青鸞牛郎共享視野,然後就聽遠處宮城方向,赫然又是一聲轟響,然後第二團蘑菇雲狀的煙塵掀起空際。
這次卻是在宮城的西面,接近瓊華島一帶。
敖疏影本來就被李軒調侃的話,說的面泛羞紅。此時見狀,忙將龍軀一卷:「我得過去了,天子讓我暫住太液池的瓊華島,不好視而不見。」
她駕風而去,一瞬間就不見蹤影。
李軒就看著那宮城方向,不可思議的說道:「這頭魔麒麟與大晉皇家,怕是有著不死不休的血仇?看這架勢竟仿佛是不把這宮牆撞塌,就不肯罷休似的。」
「我卻更好奇,這條龍與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羅煙面色青冷的背負著手:「我最近聽說一個傳言,說你做了東海龍宮的女婿,水德元君的夫君?」
李軒不禁啞然失笑:「瞎說!你覺得這有可能嗎?」
可此時卻有另一顆小一號的龍頭,探到了他們的身側:「我竟不知姐夫大人原來也在京城,失禮失禮!等到敖某與我姐見過陛下之後,一定前來拜會,咱兄弟一起喝一壺。」
李軒當即感覺到羅煙的目光,鋒銳到似要將他剁成千百餘塊。
李軒就用飽含無奈的目光,看著另一條遠去的龍影。心想喝你mb,不知道亂說話會害死人嗎?
而就在距離他們十餘里外,太液池內,魔麒麟口中吐著泡泡,頭腦發暈的浮出了水面。
等到它好不容易恢復意識,就眼瞼怒張,爪牙猙獰,瞳孔裡面幾乎噴出實質化的火焰。它的胸膛裡面,則流淌著無盡的憤恨李軒!
不過就在下一瞬,她就聽一個含著焦急的清冷聲線,傳入她的意海之內:「師妹還不快逃?這次至少有三名天位合圍,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魔麒麟無奈,就只能將身軀化為黑霧,往北面急速遁行。
按照天王閣掌柜提供的情報,發生異常的兩處地點一在城北,什剎海附近的一處空宅,一在城南的泡子河附近,也是一處空宅這兩處地方由於風景優美,常被朝廷權貴拿來做別墅。也常有房屋空置,成為妖類匯聚之所。
李軒他們首先看的是什剎海附近的那座空宅,果然在宅內發現大量的夢蠶雲集。不過可惜的是,那隻魔麒麟早就不在這裡,那些聚集於此的夢蠶也在陸續散去。
不過二人並非毫無所獲,羅煙施展了一個大規模的幻術,在所有雲聚此間的夢蠶體內都留下伏筆。
之後任何生靈再藉助這些夢蠶的力量潛伏於夢境,都會被羅煙感知。如若輕心大意,甚至會在不知不覺間被她的幻術所趁。
完成這幻術之後,羅煙就青著臉往外走,李軒則是訕笑著隨在後面:「南煙,煙兒,都說了是誤會。我被人抓去舔了一夜,到哪裡說理去?你不知道那個被舔的滋味,真沒法說」
羅煙想像了一下,然後差點就噗嗤笑出聲,可她還是忍住沒有破功,繼續板著臉,語聲幽冷道:「反正你是很厲害的,花心也就罷了,如今更是生冷不忌,喜歡上一條龍了。」
她對這混蛋的性情已是了如指掌,只聽李軒對敖疏影的話,就知他在打人家主意。
李軒正打算接話,卻忽然皺眉,再次感應到了一股與一個時辰前相似的危機感。
他當即轉頭,凝神向南面某個方向看了過去。
而此時在李軒對面的某座閣樓,一身傷痕累累的魔麒麟,正在獨角上匯聚赤紅雷電,身影則再次如虛似幻。
「師妹,這次一定要看準了!看準了再發動。」
御劍少年抹了抹鼻尖下溢出的血:「不但要注意看他周圍,還要看天上,最好地下也不要疏忽。」
「我知道!」魔麒麟的語聲強硬,它的五官七竅也是血流不止:「所謂事不過三!同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三次。」
御劍少年想了想,還是沒法完全放心:「師妹,你要不含一張小挪移神符在嘴裡?這樣一來,一旦出了什麼事逃起來也方便。」
小挪移神符是道家神符,可以讓人穿梭虛空,變換乾坤。
「滾!」
魔麒麟睜著眼,咬著牙,瞳孔中怒火狂燃:「我說了事不過三!這一次一定可以。」
它的身影已經化為赤紅雷光,從這座閣樓疾馳而出。
遠處的李軒,則將眼微微一凝,他看到一股赤紅光影,朝著他這邊衝擊而至。其勢似如流星,又比流星快上十倍,且在他視線中越放越大。
可就在這時,他又望見一駕飛輦從半空中橫掠而過李軒凝神細望,發現那正是皇家的那輛赤雷神輦,載著兩人從半空掠過。
此時那神輦似被什麼東西撞擊,在空中搖晃了片刻,速度也大大減緩。
李軒也得以看清楚輦車上的那兩個身影,上面坐著的那位竟是兵部尚書,少保於傑;而另一位則是繡衣衛都督同知左道行。
而正當李軒心生迷惑,搞不清到底發生什麼事的時候。他就聽宮城方向,發出了第三聲劇烈轟鳴。
「又來?」羅煙轉頭,看向了宮城方位:「真是造孽,我猜那頭魔麒麟一定恨極了皇帝,真不知他們到底是怎麼結的怨。」
李軒也深以為然,他苦惱的揉著眉心:「我都沒心思繼續查下去了,它這樣根本不用我們去捕殺,稍後直接在宮牆那邊等它撞過來就可以。」
此時那閣樓之上,御劍少年驀地一口淤血吐出。他們關注了周邊三里,也注意到了天上,注意到了地下,卻唯獨沒有關注半道中的變化。誰能想到那輛赤雷神輦,會像是鬼探頭一樣忽然從邊上竄出來?
而在那禁宮西側,撞得暈暈乎乎的魔麒麟已經氣的快要發瘋,用爪子瘋狂的拍打抓撓著眼前已經破損的宮牆。
靈佑真人,敖疏影,于少保這一個個天位,為何都與它過不去?
靈佑真人恰從遠處飛過來,他望見這一幕,不由面色微肅。心想這頭魔麒麟果然是與皇室中人有著恩怨,竟然恨怒欲狂到了這個地步。
李軒最終還是沒去宮城那邊等,他知道此時宮城內外一定高手雲集,怎麼都輪不到他的。
倒是在夢蠶方面繼續下功夫,說不定能檢一個漏。李軒心想那頭魔麒麟總是要休息,要養一下傷吧?只要它再次藉助夢蠶之力,他的機會就來了。
可接下來李軒與羅煙二人在泡子河畔的廢宅那邊也沒能有什麼收穫,李軒的確在此處發現有大妖駐留的痕跡,卻與魔麒麟無關。
此時天色已晚,他們手裡又沒了其它線索,二人便返回了六道司總壇。可一進門,李軒就撞見了四個渾身上下都纏滿了繃帶的身影。
其中那個軀體額外壯碩的,看到他就一陣齜牙咧嘴:「李軒,你這個雜碎!」
李軒皺了皺眉,他看這四人的模樣有些熟悉,又聞到了一股燒焦味與烤肉香,不禁一陣狐疑:「閣下好端端的為什麼罵人?你們是什麼人?」
那人卻不肯說他是誰,重重的哼了一聲,就把目光偏向別處,其餘三人則用冷冽如刀般的目光,繼續在李軒身上刮動著。
李軒見狀就一聲冷笑,手按著碧血雷雀刀:「李某也不知何處得罪了諸位,不過無所謂。你們只管劃下道道,李某一定奉陪!」
不過這四人對他雖是恨急,卻沒有對他出手的意思。李軒就頂著他們森冷的視線,繼續往神翼都的院子走。
可他一靠近就聞到一股強烈的魚蝦腥味。當李軒推門而入,就望見院子裡面,赫然堆著一百多筐玉白色的蝦。李軒再仔細看,發現正是魔麒麟喜歡吃的玉寒燭蝦。
他不禁錯愕的向張岳與彭富來看了過去:「你們把全城的玉寒燭蝦都搬過來了?」
彭富來聽了之後就撓著頭:「是山味居掌柜送來的,北京城所有玉寒燭蝦的生意,都是他們家在經營。山味居掌柜聽說我們在玉寒燭蝦後估計是誤會什麼,就把他們家的燭蝦全送來了。」
也在此刻,外面的赤雷都指揮使朱赤靈終於從神翼都的院門方向收回目光,他磨著牙齒:「此仇不報,我朱赤靈誓不為人。」
「你自找的!」木薔薇手摸著用繃帶纏著的臉,用同樣飽含怨氣的目光看著朱赤靈:「要不是你亂說什麼妖王算個鳥,那凰君怎麼會拿我們出氣?我們又怎麼會替那傢伙背鍋?」
朱赤靈氣息一窒,偏過頭避開了木薔薇的視線:「我怎知道他在妖市裡面做的那些好事?」
然後他就望見旁邊的韓處機與司空圓,正看著大門口處,都渾身緊繃,如臨大敵。
朱赤靈也連忙心神感應,錯愕的往大門方向看去。然後就望見一團血霧盤卷在大門口外,血霧的前方正是那隻魔麒麟,它已遍體鱗傷,身上至少有七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它的渾身燃燒血焰,目中則噴射赤雷,獨角之上更是散著刺目的血光。
朱赤靈見狀不由變了顏色,這要換成往常,他是一點都不懼的,可今日他才剛被凰君重創,氣血兩虧。
那魔麒麟的口中,此時則是發出了飽含著刻骨恨意的呢喃。
「雜種,雜碎!你這個混賬,殺了你,宰了你!今天誰都別想攔我,誰都別想!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那強橫的神念瞬間覆蓋全場,使得朱赤靈四人的意識如受雷擊,那門前的守衛之人則直接暈迷了過去。
然後那魔麒麟就化作一道赤光穿梭而入,六道司總堂的防護法陣對它竟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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