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哪裡逃 第三七零章 解鈴還需系鈴人

    太子虞見深麾下部屬的速度非常快,僅僅不到兩刻時間,位於紫禁城承天門前的草廬就已經修建好了。

    原本其師商弘的囑咐,是讓他在午門立廬,可虞見深卻改在了承天門。

    虞見深明白自己老師的意思,午門就在皇城內宮前,會注意到這裡的,只有朝廷侍郎以上,有資格入宮的官員,還有午門兩側,值守於六科值房的六科給事中。

    關注的人不會太多,不會顯得太刻意,也可以給自己保留一點臉面。

    可虞見深認為承天門是皇城的入口,在午門與端門之外。這裡的前面就是長安街,許多百姓會從這條街道經過,長安街的對面則是六部衙門與五軍都督府,有著眾多的官員出入。

    他想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臉面這東西值多少呢?刻不刻意也無所謂,關鍵是得讓更多的人看到他虞見深反省悔過的態度,讓人們知道他虞見深,是個謙恭仁厚的有德君子。

    所以當這草廬建好,虞見深就第一時間換上了一身布衣,面色凝肅的走入到這個四面漏風的廬舍,開始高聲讀書。

    他的聲音洪朗,情真意切,浩氣充盈。使得途徑此地的眾官,都紛紛向他這邊側目。

    虞見深望見許多人都神色默默的將他們手裡的彈章,重新收回到了袖內。

    這讓虞見深心緒微喜,聲音也就更加的中氣十足,誠心正意起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金水橋上忽然有了一陣騷動。

    那些本是立在草廬之外,看太子讀書的眾多官員,都不由往那邊側目以視,隨之都發出一陣『嗡』然聲響,紛紛往金水橋大步走了過去。

    虞見深也不禁神色錯愕地,往那邊掃了一眼,然後他就面色微白,眼中現出了一抹怒意。

    只見那隻拆掉含元閣的『玉麒麟』,正神色萎靡的走上了金水橋。

    幾步之後,它就在金水橋的正中央處趴伏了下來,口裡發出了一聲哀鳴。

    它通體發出了無比純淨的浩氣,就仿佛紫水晶一般,遠勝過虞見深。此時雖未說話,卻讓所有人都領會到了淒切哀意。

    讓這圍觀的人群,都為之一陣騷動。

    「如此純淨的清聖之輝,如此純淨的浩氣,還真是玉麒麟」

    「是玉麒麟不錯!我之前還以為是有人傳謠,有意抹黑太子與太后。」

    「可為何這聖獸,會出現在這裡?」

    「其聲哀切,含有慍怒,莫非是有什麼不平之事?或者有什麼冤屈?」

    「這玉麒麟總不會無緣無故,跪伏在承天門前?」

    「可惱!這到底是什麼人造的孽?幾十年之後,未來史書該如何評價我等景泰朝的君臣?」

    「因朝有奸邪,引麒麟至金水門哀聲求告?這就可笑了。」

    「會不會與太子,與太后有關?說來之前的都察院,也被踏門破戶。那都察院的御使們,一向自詡清正,如今看來卻是未必然。」

    草廬之內,太子虞見深的麵皮微微抽搐。他勉力從麒麟那邊收回視線,全心全意的誦讀著手裡的經文。

    「子曰: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

    這是《論語》的第四篇《里仁》,幾乎通篇都在說仁德,義利,孝道,是虞見深特意挑選的一篇。

    可虞見深才剛讀完這一句,那玉麒麟就又發出了『昂』的一聲哀鳴。依舊是哀切悽苦,隱含怒意與嘲諷。

    在金水橋,玉麒麟已抬起頭,怒瞪著草廬的方向。

    它在想就是這個人,讓它已經整整一天,都沒有了蝦仁吃。還得被那人驅使著,做這樣與那樣的事情。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不可以長處樂。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昂!」

    你不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

    「昂!」

    你很壞!

    「子曰:苟志於仁矣,無惡也。」

    「昂!」

    你害我沒有蝦仁吃!

    太子幾乎每讀一句,那玉麒麟都交相應和的,發出了『昂』的一聲哀鳴,也或清晰或模糊的將它的意念傳到給周圍觀望之人。


    此時幾乎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目光有異的在太子和玉麒麟這一人一獸間來回掃望著。

    雖然還不知道緣由,可幾乎所有人都意識到,玉麒麟的哀鳴,怒火,甚至是嘲諷,都是衝著太子去的。

    想必太子做了什麼激怒玉麒麟的不仁之事。

    虞見深的額頭上,已是滿頭大汗。他手裡拿著《論語》,卻已快讀不下去了,只覺是眼前發黑,胸中郁怒。

    虞見深已經開始後悔,為何會到承天門立廬?在午門之前,他好歹不會與這頭玉麒麟撞上。

    他的語聲,也夾含著顫抖:「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

    「昂!」

    你假仁假義!

    虞見深的眼前發黑,口角竟溢出了一抹鮮血。

    他的腦袋昏沉,在想自己到底是犯了什麼樣的過錯?又是哪裡得罪了這頭聖獸?

    ※※※※

    一個時辰後,仁壽宮一間低矮的廂房內,孫太后面色灰黃衰敗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由於那頭孽畜將仁壽宮幾乎所有的正殿偏殿全都給撞碎了,她不得不屈尊紆貴,在這簡陋之地暫時安身。

    可此時更讓孫太后怒恨無奈的,卻並非是這陋室低劣的環境,而是眼下險惡的時局。

    她的身側,則是長寧郡主虞雲凰,這位面色沉冷,語氣小心翼翼道:「商學士出宮之後一直都在為太子奔走,高學士他們也在聯繫學生,努力阻止局面惡化,到下午的時候,還是很有成效的,許多人都對太子反省的態度很滿意。

    朝中清流聽說太后發願要親手紡紗,為國子監眾貧寒學子織造千件寒衣之後,也非常感動。可到了晚間,那隻玉麒麟在午門之前一跪,局面就大變了。」

    「如今通政使司那邊,據說光是彈劾太子的彈章,就有三百二十多本,六部九寺五監,都有人上本,可以說是群情洶湧。」

    「指斥太后您失德的更多,總共有一千二百多本,幾乎占據大晉京官的半數,他們說您」

    虞雲凰猶豫了片刻,直到望見孫太后逼視過來的目光,才低著聲音道:「他們說您是妖后,魅惑先帝廢后在前,寵信王振在後。教出上皇這個無能之君後不僅沒反省,如今還令太子也走上了邪道。」

    孫太后只覺腦內如受錘擊,一陣昏沉,她猛地揮手,將身側茶杯丟了出去,發出了『砰』的一聲響。

    「這一定是有人在背後策動?究竟是誰在搞鬼?是景泰那個孽障?」

    「應該是多方聯手所致。」

    虞雲凰蹙著柳眉道:「據臣所知,除了繡衣衛都督同知左道行之外,還有吏部都給事中韋真出面號召奔走。此人乃江南名儒,與江南誠意伯府關係深厚,一直都在朝中為誠意伯府張目。」

    「他好大的狗膽!」

    孫太后的瞳孔怒張,目眥欲裂:「那還留著他做什麼?讓人彈劾他,讓衍聖公將他革出儒門,我要他身敗名裂!」

    虞雲凰的面色灰敗:「娘娘,如今都察院幾乎所有御史,都已上折請罪,在家閉門思過。衍聖公則被玉麒麟重創,如今已臥床不起。而且」

    她苦笑著道:「如今衍聖公在儒門中的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前,至少遠不如李軒。」

    大理寺牢獄那邊的事情,她已經聽說了。

    六道天尊早已回歸京城,也就是說,他們想要殺死李軒的謀劃,從一開始就沒有成功的可能。

    那麼李軒這個理學護法的影響力,也將在儒門當中一直存在下去。

    「除此之外,已經有許多人將都察院的失火,李軒在大理寺內的遇襲,與玉麒麟跪伏門一事聯繫在一起。他們懷疑這次事件,就是太后與太子殿下您二人在幕後指使,才引發玉麒麟生怒。臣預計明日,應該會有更多的彈章。」

    「荒唐!那頭孽畜就是他李軒的。」

    孫太后重重的一拍茶几,艷麗的面貌竟有幾分扭曲:「這就是當日那頭魔麒麟!此子就是通過文山印,操控這孽畜做得好事。這個豎子,他就是狼子野心。」

    「問題是群臣不知。」

    虞雲凰的臉色有異:「娘娘,我以為此事如被群臣得知,恐怕後果更加不堪。太子那邊的壓力,已經不堪承受了。」

    昔日儒家聖人的母親顏征祈禱於尼丘山,遇麒麟而生聖人,之後聖人成道,又是見麟而死。

    李軒身為理學眾多先賢認可的護法,又是眾所周知的有德君子。

    如今那頭代表著災厄的魔麒麟,只是隨在他身邊不到一個月,就已轉魔為聖。

    世人若得知此事,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虞雲凰甚至都不敢想像那情景。

    孫太后的面色則忽青忽白的變幻,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長吐了一口濁氣:「那麼你以為此事,我們該如何收場?」

    「臣以為,解鈴還需系鈴人。」

    虞雲凰很小心的看著孫太后的臉色:「唯有請李軒從牢房裡面出來,收回他的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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